杨鸣卿眼睛一亮, 自己初中毕业后,上高中,这几乎就是奢望,曾校长德高望重,给他指的路自然就是阳光大道!他马上拍着胸脯保证:“曾校长,只要能读书,再难我也过得去,只是我现在是初中,没上高中怎么去职业学校?”
曾心言看出来杨鸣卿的心思,捋了捋胡须呵呵的笑道:“孩子,你读书能力我是相信的,不过上高中你可能没有这个条件,你以前读书的南祠小学老板疗歆先,还开设有一个致商夜校,在资江周边各地方都非常有名,资江甚至省内的各商行、各行业的老板,对这个学校都很认同,这个学校出来的会计,财务方面的毕业生非常抢手,就是已经工作的人,很多也要再去里面进修学习,我看到初中课程对你几乎没有压力,你有很多的空闲时间,那就不必等毕业了,你现在就去,白天在我这里读初中,晚上就去致商学校哪里学习财会,我相信以你的智慧,同时上两所学校是没有问题的!”
杨鸣卿尊敬的向校长行礼致谢道:“学生敬遵校长教诲,我这就准备一下,看看致商学校入学需要考什么课程!”
曾心言捋捋胡须说道:“孩子,你只需要报名,晚上去上课即可,你平时的成绩单就是最好的入学证明!疗老板也还买老夫一份薄面,再说你曾经也是他的学生,我打个招呼让他给你免费进夜校学习,学一点挣钱的知识对你以后求职是有帮助的!”
杨鸣卿再次大力拱手致谢:“谢谢校长的栽培,我一定听校长的话,去那里好好读书!绝不辜负校长的期望,拿到好成绩!”
夜晚,人们都回家了,但是资江县城,还有一个地方,却是灯火通明,在那个年代,夜晚仍然亮灯的建筑不多,所以这个地方,一到夜晚就显得与众不同,加上人流的聚集,引来不少的小商小贩,这里就是疗氏商行的又一个产业:致商夜校,它主要面向即将入职商行的财会人员,和在职职员的进修。
杨鸣卿还在读初中,其实都不在这个学校的招生范围,他的年龄更是和一起上夜校的同学,几乎差了一代人,不过夜校负责人看到杨鸣卿的各科成绩,非常惊叹这个孩子的学习天份,便决定破格让他入读,编入夜校的初级班学习。
就这样,白天杨鸣卿到景福中学读初中,晚上就去读致商夜校,十三岁左右的孩子,挤在一群或长袍马褂,或西装革履的各商行职员人堆里面上课,显得特别打眼。
“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同学们在他面前确实就是大人,常常这样的和他打招呼,虽然被同学们各种打趣,但是他也因为自己是一个小孩,得到了老师和同学们更多的关照,不过和同学们相比,他读书再厉害,因为缺乏财会的实战经验,成绩就没有在初中那边出类拔萃,即使这样,还是顺利完成了致商夜校初级班课程,疗校长知道有这样一个小孩,在自己学校读书,已经通过了初级班的课程,专门过来了解他的情况,听完负责人的报告后,摔下一句话:“让他继续上,他能读到什么程度,就让他读到什么程度,只要他能读进去,就让他一直读下去!”
一语成谶,杨鸣卿就这样在致商夜校一直读,从初级班到高级班,最后读到了专修班,差不多和初中同步,三年后顺利完成了两所学校的毕业考试,在拿到初中文凭的同时,还拿到了一个在当时,更是在当地含金量极高的致商夜校毕业文凭。
而杨鸣卿的初中三年,更是风光无限的三年,由于其各方面成绩都是前三名,不少的同学都愿意和他结交,成天面对的是老师的夸奖和同学的友谊,直到毕业,杨鸣卿才突然意识到这种快乐时光和他永远说再见了!
初中毕业,全县会考,杨鸣卿再次名列前茅,但是杨鸣卿回到家,再次伤心的大哭一场,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失学了,虽然手上捏着致商夜校的文凭,但是他不懂这个含金量,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初中毕业生,家里不能供他上高中,那和其他孩子一样,毕业就失业,他试着独自走进社会,走进一个陌生复杂凶险的地方,陌生的茫然无措!
十几岁的孩子甚至更小的孩子,外出干活挣钱补贴家用,也是一个常态,度过了从学校出来初期那一段茫然后,他和好同学刘海清一起开始认真的考虑工作或者生存的问题,寻寻觅觅之后,才发现报纸可以帮助他们找到工作,于是两人天天在报纸上看招聘广告,不几天就发现一个适合的工作机会——有地方在招小学教师!
范围是全县选拔,考试通过!他俩商量好后便一起去报名参考!
放榜日,“哈哈,大海,我们都榜上有名啊!”,刘海清是一个大个子,杨鸣卿叫他大海!二人均是十分高兴,改天就一起去到教育局报到,领取教师资格,等着分配学校!
“你们是一起的吗?”,教育局的主办问道。
“是的是的,我们是一起考试通过的!”,杨鸣卿赶快回答。
这个主办把名字档案查了一遍,两人确实榜上有名,又问道,你们愿意分到同一个学校吗?
“当然愿意!”,刘海清看看杨鸣卿,二人听到这个结果很是兴奋,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有老同学一起打拼,会解决好多的烦恼和无助!
“那好,你俩就去观音乡小学任教吧!”
“好,我们去!”,两人办好手续,出门后兴奋的跳了起来,近十年的寒窗苦读,今天终于可以为家里挣钱了!
出发那天,两人相约一起,背上被子和日常用具,按照学校的方向走去,出城后,再往外走几里后,慢慢进入到一个山区,中午时二人找了个地方歇下来,吃点干粮!
“大海,我们走了多远了?快进深山的感觉!”,此时的他们,那股兴奋劲已经被疲劳和陡峭的山路冲刷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对遥远的未知世界的焦虑。
“应该走了二十里地了吧,好像还要走十里左右!”,结果一直走到晚上,才终于到达地点,有一个人接待了他们,“两位老师,这间屋子就是你们住的地方,你们先休息,明天我们去学校!”,这人把事情交代完毕,便走了。
两人举目四望,这是一间四处漏风的泥土墙搭建的屋子,进门是厨房,里屋就是住房,两人也是累极了,放下行李收拾一下便倒头大睡。
第二天起来后,那人来了,带他们去了学校,才发现就是几间破败不堪的屋子,两人前后考察半天,发现根本不够办学条件,必备的教学设施都没有,两个自己也是刚出校门的学生娃娃,哪里能承担如此压力,所有的意气风发在现实面前灰飞烟灭,两人实在做不下去,扫兴而归!
他们后来才知道,有关系的老师,都分到县城或者镇上的好学校,他们这样的人去做教师,只能分到去这样的地方,可惜他俩身无分文,教学白丁,又刚出校门的娃娃教师,哪有力量撑起这样一座小学。
杨鸣卿只好回家,把事情原委告诉了父母,父亲叹了一口气,“孩子,谁不是从艰苦环境里闯过来的,你读书太顺利了,出社会遇到一点事就打退堂鼓,以后还怎么生存!”
“好了吧,那个地方那么破败,让两个孩子去搞学校,这不是误人子弟吗!”,杨母反驳道,“不去就不去吧,跟着我们卖菜,人总要活下去,再另外找找机会!”,母亲的安慰给了杨鸣卿一丝信心,是的,我还年轻,活下去就有机会!
“大海,你有什么打算没有?”,杨鸣卿希望有个伙伴一起闯,就去找到刘海清要拉他出来一起干,“没有啊,家里人都还在为不做老师的事情责备我。”,刘海清这几天也是跟无头的苍蝇一样,面对茫茫人海,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这样行不,我家是做小生意的,买卖点蔬菜,日常家用物件等东西我都熟,我们也去摆摊卖肉菜等用品!”,杨鸣卿只能从最熟悉的事情入手,“那怎么行啊,那不是抢你家生意吗?”,刘海清仗义的说道。
“不会的,我们换一个离我家摊位远点的地方去摆,进货渠道我也熟。”杨鸣卿很有信心,刘海清想一想,确实有道理,这个生意有杨鸣卿一家的经验,做起来熟门熟路,能少走很多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