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沉,等开到目的地时,已是夜色浓重。
市公安局看守所,孤零零地坐落在一个偏僻小镇的边缘,高耸的水泥墙隔绝了内外,墙上拉着狰狞的电网。
一个巨大的黑色铁门如同怪兽的巨口,下面开着一个小门,供人进出。
岗楼上,荷枪实弹的武警身影在探照灯下若隐若现,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墙内,偶尔传来一两声沉闷的犬吠,更给这地方增添了几分肃杀和恐怖。
警车停下,交接文件。
那小门“哐当”一声打开,我被押了进去,仿佛被吞噬进了另一个世界。
负责接收的是个三级警督,他看了看文件,又上下打量着我,刚要开口,旁边一个年轻警察快步走过来,附耳低语了几句。
三级警督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好,你安排吧。”
那年轻警察身量不高,却极其粗壮,走起路来肩膀晃荡,显得蛮横十足。
他领着我穿过漫长昏暗的通道,来到一间囚室门外。
用钥匙把铁门打开,走廊三十瓦灯泡昏黄的光线勉强照进去,里面是一排水泥大通铺,黑压压地躺了一片人。
听到开门声,竟硬是没有一个人回头往这边看,这种诡异的寂静,反而透着一种不祥的预兆。
“暴熊!新来的犯人,好好照顾!”年轻警察说完,猛地将我推了进去,随即“哐当”一声,铁门重重关上。
警察的脚步声远去。
刚才还在铺上“沉睡”的犯人们,像接到了无声的指令,几乎同时弹了起来,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这些目光里,有麻木,有好奇,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狰狞。
靠墙最好的铺位上,一个身材壮硕如牛,满脸横肉的汉子缓缓站起身。
他胳膊上纹着张牙舞爪的猛虎,目光在我身上逡巡,像是在打量砧板上的肉。
他一个人至少占了三个人的位置,身边还跟着两个眼神凶狠的瘦子。
毫无疑问,他就是这里的头儿——暴熊。
“新来的,叫什么名字?混哪里的?犯了什么事进来的?”暴熊咧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声音沙哑难听。
我压下心中的厌恶,如实说了名字,只简单道:“打伤了人。”
他嗤笑一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打伤人?到这里来的,谁没打过人?懂不懂这里的规矩?”
“规矩?”我抬眼看向他,体内天阳诀悄然运转,“什么规矩?”
“老子就是规矩!”暴熊狞笑着走上前,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一左一右逼了过来。
“新人进来,先给老子磕三个响头,再把家里送来的好东西统统孝敬上来!看你小子细皮嫩肉的,趴下给老子把鞋舔干净,以后在这号子里,我暴熊还能罩着你!”
他话音未落,那只蒲扇般,满是黑毛的大手就带着一股恶风,朝着我的头顶狠狠按了下来,想用蛮力把我直接按倒在地!
我眼神骤然一冷!
在他手掌即将触碰到我头发的瞬间,身体微侧,右手一把扣住了他粗壮的手腕,顺势往自己怀里猛地一带。 三环套月!
暴熊显然没料到我有这一手,庞大的身躯被带得一个趔趄,空门大开。
不等他稳住下盘,我左掌已经无声无息地按在他后腰命门处,暗劲一吐。
太乙归一!
他下盘彻底失衡,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扑来。
而我,早已蓄势待发,右肩如同出膛的炮弹,凝聚着全身的力量,猛地向前一撞。
青龙出海!
“砰!!”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在狭小的监室内炸开!
暴熊那将近两百斤的壮硕身躯,像个破麻袋一样,被我结结实实地撞得倒飞出去,后背狠狠砸在水泥墙上,震得墙壁仿佛都嗡鸣了一声!
“呃啊!”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捂着仿佛要裂开的胸口,蜷缩在地上,一时半会儿根本爬不起来。
他那两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跟班,此刻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我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还有谁,想教我做规矩?”
那两人吓得浑身一哆嗦,连连后退,差点被地上的杂物绊倒。
我走到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的暴熊面前,蹲下身,看着他因剧痛和惊惧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告诉指使你的那个人,想动我叶凡,下次,派点像样的来。”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到一个相对干净的空铺位,拂去上面的灰尘,盘膝坐了上去,闭上眼睛,开始调息。
整个监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暴熊压抑的呻吟和其他人粗重而紧张的呼吸声。
再没有人,敢往我这边多看一眼。
接下来两天,监室里出乎意料地平静。
暴熊和他那两个跟班彻底蔫了,见我就像老鼠见了猫,远远就绕着走。
其他犯人更是不敢来触我霉头。
我乐得清静,大部分时间都盘膝坐在铺上,默默运转天阳诀。
这地方虽然阴冷潮湿,气息污浊,但功法运转时那股暖流在体内循环,不仅能驱散寒意,更能让我保持头脑清醒,思考着外面的局势和脱身的可能。
第三天上午,铁门外传来钥匙开锁的声响。
一个狱警探进头,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声:“叶凡!有人会见!”
有人来看我?会是谁?
我心里带着疑惑,跟着狱警穿过那道道铁门,走进了会见室。
隔着透明的玻璃隔板,我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是芸姨和耗子!
芸姨一看到我,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上下打量着我,声音带着哽咽:“小凡……你,你没事吧?在里面有没有人欺负你?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看着她焦急憔悴的样子,我心头一酸,赶紧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宽慰她:“芸姨,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里面好得很,管吃管喝管住,就当是换个地方清静清静。”
站在旁边的耗子则是一脸愤慨:“凡哥!你安心待着,外面有我们!妈的,谁敢在里面动你一根汗毛,出去非弄死他全家不可!”
我心里一暖,但还是更关心他们的处境。
我看向耗子,疑惑地问:“耗子,你怎么出来了?那天晚上你不是也被……”
耗子挠了挠头,看向芸姨:“多亏了芸姨奔波。”
我更疑惑了,看向芸姨:“芸姨,你们……是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