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不愚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谷底,低声道:“铁甲狼虽暂时慑服,但这狼群的平衡已经打破了。要不了多久,必生内乱。”
“我们需要趁乱离开。”端木烬看向勉强站立、呼吸粗重的啸月狼王。“但它这状态,根本走不了山路。”
孙不愚抚须沉思片刻,突然道:“有一个法子,或许可行。”
“请讲。”
“狼群内乱一起,必定分成几股互相攻伐,无暇他顾。那时便是我们离开的最佳时机。”孙不愚顿了顿。“至于狼王……我们可以制作一个简易担架,用两根粗壮树干做杠,中间用藤蔓编织成网,将它抬下山。”
端木烬眉头微皱:“抬下山?它体型如此庞大,重量超过千斤,山路崎岖,这担架能承受得住?”
孙不愚指了指平台边缘几棵碗口粗的松树。“这些树木质地坚韧,足够做担架。至于藤蔓,这山中到处都是。”
“好。”端木烬不再犹豫,对孙不愚道:“就按孙长老说的办,我们尽快制作担架,同时观察狼群动向。”
两人说干就干,端木烬抽出狗腿刀,内力灌注刀身,刀锋泛起淡淡金芒。他走到一棵松树前,手起刀落,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切口平整如镜。孙不愚则负责收集坚韧的藤蔓,他经验老到,专挑那些生长了数年、表皮呈现深褐色的老藤,这种藤蔓韧性最强。
一个时辰后,简易担架制作完成。两根四米长的树干作为主杠,中间用数十根藤蔓交错编织成网,虽然粗糙,但足够坚韧。端木烬试了试,用力拉扯藤网,藤蔓发出嘎吱声响却不断裂。
“应该能承受住。”孙不愚点了点头。“现在只等狼群生乱了。”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端木烬盘膝调息,同时通过心神连接密切关注着狼王的伤势。生生造化丹的药力正在持续发挥作用,伤口处的疼痛有所缓解,但失血过多带来的虚弱感依旧强烈。狼王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这是身体自我修复的本能。
孙不愚始终守在平台边缘,如同一尊石雕,目光一刻不曾离开谷底。这位老猎妖人有着异乎寻常的耐心,他能从狼群最细微的动向中读出信息。
日头渐渐西斜,谷底狼群开始出现明显分化。
银背狼在两只青风狼的簇拥下,占据了葬月谷中央的区域。大约四百匹狼跟随在它们周围,这些大多是银背狼和青风狼的旧部,对狼王的命令还有着本能的服从。
铁甲狼则带领着属于自己的两百余匹战狼,退到了谷地西侧一片乱石区域。那里地势较高,易守难攻。铁甲狼不时发出挑衅的低吼,暗红色眼眸死死盯着山谷中央的银背狼。
另有近百匹狼徘徊在两者之间,它们是中立的观望者,尚未决定投靠哪一方。这些狼大多是c级和d级的普通战狼,没有固定归属,此刻显得焦躁不安,在两大阵营的边界来回走动。
“快了。”孙不愚突然低声道:“铁甲狼在试探。”
端木烬走到平台边缘,顺着孙不愚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铁甲狼麾下一匹c级战狼,正鬼鬼祟祟地靠近山谷中央的水源。那匹战狼低头喝水,眼睛却不时瞟向不远处的银背狼阵营。
银背狼阵营中,一匹青风狼发现了这匹“越界者”,立刻发出警告的低吼。那匹c级战狼不但不退,反而龇牙咧嘴地回以威胁。
“砰!”
青风狼化作一道青影扑出,利爪狠狠拍在那匹c级战狼背上。战狼惨嚎一声,背上皮开肉绽,连滚带爬地逃回铁甲狼阵营。
这一下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铁甲狼怒吼一声,率领麾下两百余匹战狼冲出乱石区,直扑山谷中央!银背狼虽然前肢受伤,但王者威严仍在,它昂首发出一声长嚎,身后四百匹狼同时应和,迎向铁甲狼的进攻。
两只青风狼一左一右护卫在银背狼两侧,它们是速度型的头狼,虽然正面硬拼不如铁甲狼,但游击骚扰的能力极强。
谷地中央,两大狼群轰然碰撞!
撕咬声、惨嚎声、骨骼碎裂声瞬间响成一片。狼毛与鲜血齐飞,尘土弥漫。铁甲狼身先士卒,漆黑如墨的壮硕身躯如同战车般冲入敌阵,一爪拍飞一匹c级战狼,一口咬断另一匹的喉咙。它周身的细密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普通狼牙咬上去只能留下浅浅白痕。
银背狼虽然前肢受伤无法冲锋,但它指挥若定,稳坐中军。青风狼化作两道青色闪电,在战场边缘游走,专门袭击铁甲狼阵营落单或受伤的狼。
那百余匹中立狼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内战吓得四散奔逃,有的逃向山谷外围,有的则被卷入战团,被迫选边站队。
山顶平台上,孙不愚眼中精光一闪:“就是现在!”
端木烬早已准备好,他走到啸月狼王身边,轻拍它的脖颈:“该走了。”
狼王睁开琥珀竖瞳,看向山下厮杀的同类,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悲哀,有愤怒。它低吼一声,挣扎着想要起身。
“别动。”端木烬和孙不愚同时上前,一人一边架住狼王的前半身。这过程极其艰难,狼王体型太大,两人不得不运足内力才勉强将它抬起,小心安置到藤蔓担架上。
狼王发出痛苦的闷哼,胸口的绷带又渗出些许血迹。但它强忍着没有剧烈挣扎,只是粗重地喘息。
端木烬检查了一下绷带,确认伤口没有崩裂得太严重,这才对孙不愚道:“孙长老,我在前,你在后。先沿着山脊往东走,那里狼群最少。”
“好。”孙不愚点了点头,抓起担架后端的树干。
两人同时发力,内力灌注双臂,将超过千斤的重担稳稳抬起。武王巅峰和宗师境的力量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虽然沉重,但并非不可承受。
他们选择了一条偏离主山道的隐蔽小路,这条路线孙不愚早就勘察过,虽然崎岖难行,但胜在隐蔽,且能避开大部分狼群的视线。
山路陡峭,两人抬着如此重物,每走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端木烬走在前面,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稳固的岩石上。孙不愚在后,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总能找到最省力的着力点。
狼王躺在担架上,身体随着颠簸微微晃动,伤口传来的疼痛让它不时发出低微的呜咽。但它始终强忍着,琥珀竖瞳死死盯着越来越远的葬月谷。那里,它统治了十数年的领地,此刻正被鲜血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