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块一个月，水电物业自付，租金按季度交，押金100块。”秦主任眸底闪过一丝精光。
她等着李彩莲还价，这个铺面位置好却很少有人能干超过三个月。
合城是省城，但能出来干个体户的，多少都有点关系。
在小地方，靠人脉超过能力。
这铺面是她丈夫的单位福利，租给他们2块钱一个月，对外租一直是20块，不过租户开没多久就会被挤走。
一条街，这个位置算末尾，格局也小，做不了大生意。
“15一个月，我半年交。”李彩莲打听过附近铺面的租金，位置最好的路口交接处，刚25块一个月，这是街末尾，租金没那么高。
她刚才已经想好怎么布局了，楼上做一个小杂物房，门口做玻璃门加卷帘门。
秦主任沉思片刻后点头，现在纺织厂发不出工资，她儿子上学花销，有半年租金，能缓缓了。
她从包里拿出租房合同和印章，是熟人更该公事公办。
这是长期在会计部养成的习惯。
李彩莲最喜欢公事公办，不讲情分的，生意要是挂上情分就变味了，且时间长互生怨气，各自都觉得自己吃亏。
“李会计，过年前你要的碎布头都卖完了？“
“嗯，纺织厂还有，我能继续要碎布头。“李彩莲想到自己的空间优势。
下个月她和张小红再去一次鹏城，可以把碎布头都塞空间，免了运费，也赚得不少。
上次的碎布头她就赚了7000块，这在合城想都不敢想。
秦主任眼睛一亮：“你能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按过年前的价。”李彩莲乐意跟秦主任交好。
她在合城没什么依靠，多一个熟人总没坏处。
秦主任：“李会计，谢谢你，现在纺织厂……唉，不说了，
年年喊改革，估计纺织厂要把自己革了。”
李彩莲没说什么，只能她抱怨，也是她不在纺织厂工作，秦主任才敢跟她说两句，不然她嘴可严了。
秦主任：“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说是要合资，找外面的老板加入改革。”
“到时很多老员工可能都要提前办退休。”
“是好事，合资后至少还有退休金领，不然……”李彩莲没把话说全，秦主任是人精，会懂她说的。
秦主任点头，约定好拿碎布头的时间，她就匆匆离开了。
李彩莲得尽快去找工人装修，家里的衣服耽搁不了。
她这边忙得脚不沾地，
李国昌在会计部快闲疯了，会计部几乎是阿姨，跟他搭不上话。
现在是上班时间，织鞋子的，钩帽子的，煮八宝粥的，还有给盆栽除虫的……
他以前羡慕的清闲工作，等自己真正深入其中，才知道煎熬。
这些阿姨一点不着急有没有发工资，她们都有丈夫顶着，再不济还有铺面出租。
李国昌想到之前李彩莲说的，说纺织厂可能用布匹抵工资，没骗他。
“小李，你姐现在干什么？听说她租了机械厂的房子。”吴梅正钩帽子，抬眸看他，笑得意味深长。
她心里想着，幸亏她侄子跟李彩莲没处上，不然还得他侄子养。
李国昌：“她以前在我小舅工厂做过会计，可能继续在那做。“
“多少钱一个月？”吴梅立刻问。
“50一个月，现在可能涨了。“李国昌想想就后悔，他当初就不该听父母的，非要一个铁饭碗工作。
这铁饭碗还是2000块买来，钱给他多好，还能存起来生利息。
吴梅瞪大眼睛，工资比她这个二十年会计还高。
其他人也凑过来，
“小李，那你当时怎么不去小舅的工厂？”
“对啊，小李，你年轻有各种可能，不像我们，赶不上国家发展势头了。”
“还是你姐聪明，把工资卖了，啥福利都没自己捏着钱实在。”
“……”
李国昌耳朵嗡嗡的，心里也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难受得不行。
怎么跟梦里不一样？
他记得自己刚进纺织厂一个月，就跟厂长女儿处上了。
“吴姐，咱们厂长女儿也在纺织厂工作吗？”李国昌忍不住问。
吴梅上下打量他，这才发现李国昌长得不错，胯下鼓鼓的，确实有本钱惦记“天鹅”。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厂长本想让女儿进会计部的，
不知道为何，突然又不愿意了，最近在忙合资的事。”旁边一个同事拍大腿，神秘兮兮地道：
“我跟你们说，你们别往外传，咱们纺织厂要合资了。”
其他人瞪大眼睛，这消息他们都不知道。
合资，意味着不再是铁饭碗，工资可能涨一些，各种福利肯定对半砍，更甚工厂的子弟学校都没法免费上了。
李国昌越听，心越慌。
不行，他得主动去跟厂长女儿偶遇。
此刻，
纺织厂的厂长周平安刚跟一个老板谈合资，事情很顺利，他也不用愁下个月发不出工资了。
只是，得让人事部拟订一份提前退休名单，鼓励员工主动停薪留职，出去自谋生路。
纺织厂的子弟学校也对外招生，老师的工资就不用从厂里出。
周平安想到自己的女儿周严歌，摇头失笑。
女儿不愿意进会计部，非要去技术部，最近一直在上夜校，要学手艺。
“爸，把包给我。”周严歌接过包，挂旁边的架子，又给他找鞋子。
她想到上辈子，就替自己不值得。
李国昌靠着她家的人脉爬上高位，后来她爸退下来，整天阴阳怪气，说他养周家一家子，是他们占便宜了。
他还在外面养女人，她找上门，被他一把推下楼，一尸两命。
她想清楚了，与其让她爸扶持女婿，不如扶持她，至少她不会嫌弃自己的父母。
周平安：“你真不打算相亲？在纺织厂找对象也行，趁爸没退下来，能扶一把。“
他只有一个女儿，想着扶持女婿，以后女儿的日子也能好过。
“与其扶他凌云志，不如自挣万两金，
爸，您是男人，赌一个男人的良心胜算有多大？“周严歌反问一句，摆手，她是不可能把后半辈子再寄托在别人身上的。
周平安沉默了，看女儿的目光变得复杂几分。
而另外一边，
李国昌找到机械厂的生活区，要找李彩莲换回来，他要去小舅的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