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前往女盥洗室之前,他们又想到了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
那就是,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万一女盥洗室已经没有过去那么安全了呢?
难道是要仅凭他们到现在为止只上过两年学的那些基础咒语和两根魔杖,去挑战这种连教授们都感到棘手,甚至被迫考虑关闭学校的黑暗力量?
显然,这无异于以卵击石,愚蠢又危险。
“我们需要一个教授。”哈利最终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甘和无奈,仿佛承认这一点本身就需要耗费不小的力气。
“且一定要是一个成年人,一个……至少理论上应该有能力应对这种局面的巫师和我们一起去。”
然而,在选择哪位教授陪同他们进行这场极度危险的探险时,两人却陷入了艰难的,近乎绝望的权衡。
四大院长首先被他们从名单上划去。
麦格教授无疑公正而强大,但她同样以严格遵守规章和注重程序着称。
她极有可能不会允许他们私自行动,而是会要求他们将线索完全上交,由教授们开会讨论决定。
而在目前学校濒临关闭、人心惶惶、邓布利多缺席的情况下,教授们是否有精力,有时间立刻跟进他们这两个问题学生提供的未经证实的线索,哈利对此深感怀疑。
弗立维教授虽然学识渊博,在魔咒学上造诣极高,并且对格兰芬多还算友善,但他矮小的身材在面对可能存在的,物理攻击性极强的怪物时,恐怕也难以提供有效的保护和周旋。
斯普劳特教授是草药学大师,她的领域在温室和泥土之中,而非黑暗潮湿的管道和可能发生的正面战斗。
至于西弗勒斯·斯内普……
这个念头刚在哈利的脑海中冒出来,就像触碰到了某种极其危险的禁忌,被他立刻,坚决地,带着一丝本能恐惧地摁灭了。
诚然,斯内普是霍恩佩斯·雷昂勒的院长,并且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对那个斯莱特林天才异乎寻常的看重和保护,霍恩佩斯的失踪对他造成的打击,显然也是肉眼可见的沉重。
如果告诉他可能有关于密室的线索,为了找到霍恩佩斯,他或许真的会爆发出惊人的,不顾一切的行动力。
但是……哈利几乎能栩栩如生地描绘出那副可怕的场景。
斯内普会用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黑眸死死地盯着他们。
用他那比毒蛇獠牙还要锋利的舌头,极尽嘲讽地挖苦他们的愚蠢猜想和格兰芬多式的鲁莽。
然后大概率会强行接管所有线索和信息,像对待两个碍事的垃圾一样,把他们扔回格兰芬多的塔楼,并以此为借口,给格兰芬多扣上一个天文数字的分数。
或者,干脆把他们直到毕业为止的所有周末禁闭都提前预支了。
与斯内普合作?
那简直比直接面对蛇怪,还要令人不寒而栗。
风险简直高到无法估量,代价更是他们绝对无法承受的。
“斯内普绝对不行。”哈利斩钉截铁地对罗恩说,语气中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罗恩也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脸上露出深以为然,甚至带着点后怕的表情,仿佛刚刚躲过了一劫。
于是,在排除了所有看起来可靠,或明显不擅长正面冲突的选项后,一个穿着骚包亮色长袍,头发一丝不苟,笑容仿佛经过精密计算的身影,带着强烈的讽刺意味,浮现在了他们几乎空白的名单上——吉德罗·洛哈特。
“洛哈特?”罗恩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你疯了吗的惊愕。
“你认真的,哈利?那个……那个除了会对着镜子练习微笑,把他的自传背得滚瓜烂熟之外,看起来连清理咒都念不利索的家伙?那个在决斗俱乐部里被斯内普像扫灰尘一样轻易解决掉的洛哈特?”
闻言,哈利的脸上也写满了挣扎、无奈和自我怀疑,只见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
“我知道他不靠谱,罗恩。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
“但是……他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这是他的职位所赋予的职责。”
“理论上,他应该是对付这类黑暗生物和黑魔法威胁的专业人士。”
“而且……”他试图在绝望的沼泽中抓住一根根本不存在的稻草。
“他写了那么多本书,讲述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冒险故事,就算……就算那些故事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掺了水的,总该有那么一点点……一丁点的真实成分吧?”
“哪怕他只会一个真正有用的防御咒,或者知道某种怪物的弱点,也比我们两个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要强,不是吗?”
这个理由听起来是如此的苍白,如此的自欺欺人,就是连哈利自己,都无法被说服。
但环顾四周,他们就像被困在迷宫里的老鼠,除了眼前这条看似唯一,实则可能通往更可怕陷阱的路径之外,他们显然已经找不到其他的出口了。
时间就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飞速流逝,霍恩佩斯生死未卜,学校关闭的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显然已经没有更长的时间可供他们拖延了。
他们必须行动,立刻,马上。
“好吧。”罗恩最终用一种近乎悲壮的,仿佛要奔赴刑场的语气妥协了,只听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希望梅林他老人家今天上班,并且格外开恩,让洛哈特的某些咒语至少像他吹嘘的那么灵光,能在关键时刻限制住那怪物的行动。”
做出了这个无比艰难,且前途未卜的决定后,两人便不再犹豫。
他们像两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废弃教室,沿着记忆中熟悉的,此刻却感觉格外漫长而压抑的走廊,朝着洛哈特位于城堡二楼的办公室摸去。
走廊里比往常更加空旷寂静,墙壁上悬挂的肖像画们也大多沉默着,或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们。
偶尔遇到一两个行色匆匆的学生,也都是面色惶然,低垂着头快步走过。
显然,没有人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这两个被孤立,身上仿佛带着麻烦标签的格兰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