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积蓄已久的攻势,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
劫炎的狂暴怒涛,带着焚尽星河的暴戾,化作赤黑交织的火焰狂龙,率先噬向高空那暗红的身影!
樱刃的冰寒绝影,无声无息,却冻结沿途一切能量与物质的运动趋势,化作一道分割生死的湛蓝细线,后发先至!
爱莉希雅的“定义”,粉色的辉晕温柔却霸道,所过之处,混乱的能量乱流被强行赋予“秩序”与“美感”,试图在那片否定一切的猩红领域中,开辟出一小块属于“可能”与“美好”的临时疆域!
灰鸦小队的弹幕风暴,露西亚的赤红刀罡、丽芙的精准能量束、里的高速穿甲弹幕,三者默契交织,形成一片覆盖性的死亡之网,每一击都蕴含着他们作为战士的极致技艺与不死不休的决意!
阿尔法的刀芒,古朴、凝练、带着异界特有的因果锋芒,悄无声息地切入战场最刁钻的角度,直指那庞大领域流转时,稍纵即逝的薄弱节点!
种种力量,属性迥异,理念不同,此刻却因共同的目标与不屈的意志,交织成一片毁灭与信念混杂的璀璨罗网,将卡俄斯的身影彻底笼罩。
能量爆发的光芒瞬间照亮了这片猩红死寂的海域,映亮了无数文明残骸墓碑般的轮廓,也映亮了下方每一张绷紧的、写满决绝的脸庞。
然而——
嗤……滋……嗡……
当这些足以轻易摧毁山脉、蒸发湖泊、甚至撼动小型天体的攻击,触及卡俄斯周身那层深邃的、如同拥有生命的活体黑洞般的猩红归墟领域时,绝大多数,就如同泥牛入海,只能激起一圈圈能量湮灭的涟漪……
或是引发一阵低沉的、仿佛被消化吸收的嗡鸣,便在那纯粹的“否定”与“吞噬”权能面前,被无声无息地消解、同化,成为那片暗红领域微不足道的养分。
少数蕴含着特殊法则或极致个人意志的攻击——例如爱莉希雅那试图“定义”规则的粉色光晕,阿尔法那斩断因果的古朴刀影锋芒——确实能够稍微突破领域最表层的防御,如同锐利的针尖刺入厚重的橡胶。但也仅此而已。
它们难以深入,更无法真正触及领域保护之下,卡俄斯那由高维物质与污染本源构成的“本体”。
力量的绝对差距,并未因为人数的增多而有丝毫改变,依旧如同横亘在凡人与神明之间的、令人绝望的天堑。
他们竭尽全力打出的一轮合击,造成的实质性“伤害”,甚至不如之前凯文状态尚可时,一次完美爆发的“玄云策·苍劲”或融合攻击来得有效。
卡俄斯甚至未曾移动分毫,去闪避或格挡。
她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如同亘古不变的暗红天体,任由那些在她看来如同“萤火”般的光芒,在自己身周明灭、爆发、然后寂灭。
她的注意力,似乎并未完全放在这些无法构成实质威胁的攻击上。
那双浑浊、不断流淌着粘稠血泪的眼眸,其“视线”仿佛拥有独立的意志,越过了眼前绚烂却徒劳的能量爆炸,穿透了纷飞的晶簇残渣与能量余烬,如同被无形却坚韧无比的丝线牵引,精准地、牢牢地锁定在了刚刚完成落地、阵型严整、气息相连的灰鸦小队三人身上。
露西亚,丽芙,里。
三个身影,三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炽烈如火的突击队长,温柔坚定的辅助核心,冷静可靠的远程支柱——却在历经无数次血火淬炼、跨越世界阻隔后,凝聚成一种坚不可摧、浑然一体的默契与战斗信念。
他们站在那里,不仅仅是一个战术小队,更是一个符号,一个关于“信任”、“羁绊”与“共同奋战”的鲜活的纪念碑。
当卡俄斯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落在他们身上时——
嗡!!!
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到几乎要撕裂她厚重神性外壳、搅动那潭死寂污染深潭的灵魂剧震,猛地从她存在的最核心、从那被无尽猩红与岁月尘埃厚重掩埋的、属于“人”的废墟之下,轰然爆发!
不是外来的攻击,不是能量的对冲。
而是源自灵魂最底层的、同根同源的“烙印”,在时隔漫长到无法计量的时光与无数世界的阻隔后,再次感应到相似频率时,发出的哀鸣与共振!
“!?”
卡俄斯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却真实地晃动了一下!
背后那对由无数蠕动黑红眼睛构成的诡异蝶翼,骤然停止了扇动,仿佛时间在她身周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翼面上每一只眼睛的瞳孔,都在同一瞬间剧烈收缩成针尖大小!而她手中那柄因为心绪波动而光芒已暗澹几分的紫红长刀,刀锋上流转的、哭泣的文明虚影猛地扭曲、变形,发出更加凄厉刺耳(在灵魂层面)的无声尖啸,仿佛那些被禁锢的悲鸣也感应到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的“视线”(那不仅仅是用眼去看),首先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钉在了露西亚身上。
那位灰鸦的队长,红宝石般的眼童在能量光芒映照下,如同两簇燃烧的、不肯熄灭的火焰。
她紧握着长刀,刀身赤纹流转,身躯微微前倾,如同一头锁定猎物、蓄势待发的美丽而危险的雌豹,所有的警惕、战意与杀机,都牢牢锁定着自己这个“终极威胁”。
那眼神里有面对不可战胜之敌时的凛然无畏,有护卫同伴的绝对决绝,但卡俄斯穿透了这些表层情绪,“看”到了更深处——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跨越了世界壁垒与形态天堑的……深切的追寻,与一种试图确认什么的、小心翼翼的渴望。
就在卡俄斯的目光与露西亚的眼神接触的万分之一秒,一道极其微弱、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与哽咽的灵魂波动,并非通过空气或常规通讯……
而是直接通过某种深植于双方存在底层的、类似“构造体与指挥官”之间那独一无二、超越生死的特殊灵魂连接的残留波动,如同黑暗中乍现的、最细小的电火花,猛地窜入了卡俄斯那被污染冰封、死寂已久的意识海洋深处!
“指挥……官……?”
那波动如此熟悉,熟悉到让她灵魂颤栗!是露西亚!
是那个总是冲在最前面,将他的指令化作最锋利刀刃,将守护同伴视为最高信条,偶尔会露出笨拙却真诚笑容的……露西亚!
指挥官……?
这个称谓,像一把生锈却依旧无比锋利、且形状完美契合的钥匙,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一股蛮横而精准的力量,勐地捅进了她记忆神殿最深处、某把早已被猩红锈蚀、被黑暗尘封、连她自己都以为早已彻底消失的巨锁之中!
轻微的、却仿佛响彻灵魂的机械转动声。
轰———————!!!!!!!”
紧接着,是如同万亿吨堤坝瞬间崩塌的轰鸣!
无数破碎的、被猩红血色与绝望黑暗覆盖、扭曲、却依旧顽强保留着核心画面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囚禁了亿万年的怨灵与星光,混合着滔天的情感洪流,冲垮了污染与神性勉强筑起的脆弱心防,在她那庞大的意识宇宙中疯狂闪现、爆炸、重组!
冰冷的指令台,悬浮的全息作战地图,无数代表己方构造体单位的绿色光点如同星子般闪烁,耳边是各小队冷静或急促的战场汇报……
一个疲惫却无比坚定、让人心安的声音,透过通讯频道,清晰地响起:“灰鸦小队,这里是指挥官。敌方主力聚集在c7区,防御阵列出现缺口。接下来,按照预定路线c进行高速突进,我会为你们标记优先清除目标。记住,保持阵型,相互掩护。”
某次惨烈至极的守卫战之后,弥漫着消毒液气味的维修舱。
她(还是“他”?)独自站在寂静的舱室内,看着那三个静静躺在维护架上、躯体残破、进入深度修复状态的身影——露西亚胸甲几乎被贯穿,丽芙的浮游单元过载烧毁,里的传感系统严重受损。
心中涌起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几乎要将人压垮的沉重责任,以及一道无声的、刻入灵魂的誓言:“一定……要让大家活下去……”
最后的最后,面对如宇宙潮汐般无边无尽、吞噬一切的帕弥什红潮,那道单薄、却试图为所有构造体、为身后那座濒临陷落的城市争取最后时间的背影,毅然挡在了所有战斗单位之前,手指按向了某个闪烁着危险红光的终极协议启动按钮……
通讯频道里留下的最后声音,嘶哑却温柔:“露西亚,丽芙,里……还有大家……活下去……”
不!不是!不是我!
卡俄斯(或者说,那在污染深处挣扎的、属于“灰鸦指挥官”的残存意识)在惊涛骇浪般的记忆冲击中,发出了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尖叫与否定!
那是另一个“我”!另一个世界的“指挥官”!是被这个宇宙、这个“塔”捕获之前的、另一个可能性分支上的……
她想要将这些突然涌现的、“污染”她神性纯粹与绝对否定的“杂质”情感与记忆,再次镇压,再次埋入灵魂最深处的黑暗。
但紧接着,她的目光——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和渴望——不受控制地、贪婪地转向了丽芙。
那位总是温柔地站在队友身后,用坚定的行动支撑起整个队伍的辅助型构造体。此刻,她正毫无保留地全力展开“逆光”浮游炮单元,翠绿色的治疗光束与守护力场不仅严密地笼罩着身边的露西亚和里,甚至分出了一部分,如同最温柔的触手,艰难地穿越混乱的能量场,尝试向着远处重伤的凯文与竭力支撑的九霄延伸。
那光芒中蕴含的无条件的支持、治愈一切伤痕的渴望、以及守护所有同伴到最后一刻的执着……是如此、如此的熟悉!
熟悉到让卡俄斯感到自己的灵魂外壳,如同被最纯净的强酸腐蚀,传来一阵阵被灼烧、被撕裂的剧痛!她“回忆”起,曾几何时,在她(他)无数次精疲力竭、伤痕累累地从指挥席或前线撤下时……
也总有这样一道温柔而坚韧的光芒,默默地为她(他)修复身体的疲惫与心灵的创伤,驱散萦绕不去的阴霾与压力。无论战局多么绝望,那道光芒从不质疑,从不退缩,只是静静地、持续地散发着治愈与守护的力量……就像黑夜中永不熄灭的、指引归途的星辰。
然后,是里。
那位永远冷静、理性得像一部精密仪器的侦察与火力专家。
此刻,他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或传感器),正以惊人的速度分析着战场上每一点能量波动、每一处空间褶皱、卡俄斯那庞大身躯与猩红领域最细微的流转规律。
双枪的准星如同拥有生命,在卡俄斯周身那看似无懈可击的暗红领域上快速而稳定地移动,搜寻着可能存在的、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概率的弱点或能量循环间隙。
那种极致的理性、对战术与数据的精准把控、以及隐藏在沉默寡言外表下的、对同伴安危最深沉的关注与可靠……
更多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战术分析会议上条理清晰、一针见血的冷静发言;陷入重围时,总是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提供关键远程支援的精准射击;偶尔在战斗间隙,用别扭的方式提醒“指挥官注意休息”或“补充能量”的细微举动……
灰鸦……小队……
这个名字,连同眼前这三个鲜明、生动、承载着无数共同记忆与生死与共情感的身影,在他们出现的瞬间,就不再仅仅是“另一个世界的指挥官麾下战士”那么简单。
他们是一个活着的符号。
一个关于无条件的信任、超越血缘的羁绊、在绝境中背靠背并肩作战、以及无论如何都要相互扶持着走下去的、属于“人类”(广义上)最美好、最坚韧部分的符号。
这个鲜活的、燃烧着生命之火的符号,与她如今所代表的“塔”——那个自动化的、冰冷的、毫无情感、只知机械地吞噬文明、将其最痛苦的毁灭瞬间作为永恒陈列品的、巨大的文明坟场——形成了最尖锐、最刺眼、也最刺痛灵魂的对比!
一边是生者的羁绊与温暖,一边是死者的寂静与冰冷。
一边是不断创造可能性的“未来”,一边是永恒定格痛苦的“过去”。
“你们……是……他的……” 卡俄斯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的扭曲与混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不再仅仅是重叠的混沌回响,而是夹杂着大量刺耳的、如同信号受到强烈干扰般的杂音与令人心悸的断续,仿佛有两个(甚至更多)截然不同的意识,在她体内激烈地争夺着对这副身躯、对这个声音的控制权!
“……不……不……是‘我’的……‘灰鸦’……?”
她的话语逻辑彻底混乱,语义模煳矛盾,指向不明。
但那股从中透出的、巨大的困惑、撕扯灵魂的痛苦、以及深海溺水者般挣扎的情感洪流,却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清晰地传递给了下方战场上的每一个人。
尤其是灰鸦小队三人。
露西亚的瞳孔剧烈收缩,握着“红莲”长刀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皮肤下的机械结构(或强化骨骼)微微震颤。她感觉自己的核心处理器(或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紧。
丽芙的嘴唇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一向稳定的治疗光晕出现了明显的、涟漪般的波动,显示出她内心此刻是何等的惊涛骇浪。她试图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
里的呼吸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连他正在高速处理战场数据的意识流,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直击灵魂的共鸣与冲击,而出现了刹那的迟缓和混乱。
他们能感觉到。
尽管眼前的存在,其外形之恐怖、力量之浩瀚,都与他们记忆中那位温和坚定、并肩作战的指挥官天差地别。尽管她(他)被深不见底的污染与冰冷的神性层层覆盖包裹。
但那庞大存在投注过来的“目光”中,那一闪而过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确认、追忆、痛苦,以及更深层的、几乎被掩埋的温暖与眷恋……是真实的。那是源自灵魂同源的震颤,是做不了假的烙印。
“指挥官……?” 露西亚再次低声呢喃,这一次,声音里除了那份跨越世界的追寻,更多了一种深切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悲恸。她似乎明白了,明白了眼前这个如同噩梦化身般的“神只”,或许正是他们苦苦追寻、担忧了无数个日夜的指挥官,在经历了他们无法想象、也无法承受的扭曲、污染与无尽痛苦之后,所变成的……最终模样。
这个认知,比任何敌人的刀剑,都更让她感到冰冷与绝望。
“离开……这里……!”
卡俄斯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带着一种近乎自残般的痛苦嘶鸣!仿佛她正在用尽最后的力量,强行驱逐脑海中那些不断涌现、试图将她拖回“人性”深渊的“杂音”与“幻象”!
“你们……不该在这里……看到‘我’……这个样子……!滚!滚开啊——!!!”
随着她情绪的彻底失控与剧烈波动,笼罩周身的猩红归墟领域猛地剧烈膨胀、沸腾!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混乱、充满不可控毁灭欲的能量乱流,如同失去了缰绳的疯兽,向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地横扫而出!
轰隆!
千劫那炽烈的劫炎,首当其冲,被这混沌的暗红潮汐狠狠冲散、吞没,他本人也被逼得向后滑退数步,脚下的晶簇炸裂。
樱那悄无声息的冰寒刀光,在触及这混乱领域的瞬间,便被无数紊乱的规则与能量涡流搅乱、偏折,难以维持那必杀的轨迹。
爱莉希雅展开的粉色“定义”领域,在这纯粹暴力的能量爆发下剧烈摇晃,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光芒明灭不定。
灰鸦小队和阿尔法姐妹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那能量乱流中不仅蕴含着物理上的冲击,更混杂着卡俄斯此刻混乱痛苦的精神嘶吼,直接冲击着他们的意识!他们不得不放弃进攻,全力收缩阵型,构筑防御,抵挡这无差别的狂乱冲击。
但这一次,卡俄斯的攻击失去了之前那种神明般的精准、冷酷与绝对的“否定”意志。
反而显得……狂乱、笨拙、痛苦,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想要将眼前这些勾起她“不该有”回忆的存在,连同自己混乱的内心一起……彻底毁灭或驱逐的“逃避”。
那柄曾凝聚万千文明终末虚影的紫红长刀,被她如同疯魔般胡乱地挥舞着,斩出的能量洪流轨迹扭曲散乱,虽然威力依旧恐怖绝伦,每一击都能在猩红海面或晶簇大地上犁出深不见底的沟壑,却失去了之前那种锁定存在本质、让人无处可逃的“必中”压迫感。
她的攻击,更像是一个被噩梦魇住的孩子,在惊恐中挥舞着利刃。
她大部分的注意力,似乎都被内心那剧烈翻腾的、属于“灰鸦指挥官”的记忆与情感风暴所牵扯、撕扯。
那痛苦是如此真实,如此剧烈,以至于连她神性的外壳都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指挥官!看看我们!!” 露西亚不顾那狂乱能量流的冲击,强撑着挺直身躯,用尽力气向着高空嘶喊,试图用声音穿透那层痛苦与混乱的屏障,“您还记得吗?在九龙那个夜晚,我们一直在废墟上看过的星空!您说,无论夜空被多少阴云覆盖,星星始终在那里!”
丽芙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滑落,她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带着泣音与无比的温柔坚定:“您还记得吗?在空中花园,我们许下的誓约!无论前路是刀山火海还是无尽深渊,灰鸦小队,永远与您同在!这份誓言,不会因为世界的不同而改变!
里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核心系统的紊乱,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指挥官。我相信……即使是我们未曾谋面的、另一个世界的‘我们’……他们也绝不会希望看到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不是您该有的结局。”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凿子,狠狠凿在卡俄斯那冰封的神性外壳与混乱的记忆核心上。
“不要!!不要再说了——!!” 卡俄斯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嚎!
她那双本就浑浊淌血的眼眸,此刻剧烈地颤抖着,血泪如瀑奔流!
混乱与痛苦达到了顶点,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将手中胡乱挥舞的长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灰鸦小队所在的方位——胡乱地、却蕴含着失控巨力的,猛然一划!
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大、更加扭曲、能量极不稳定的紫红色毁灭刀芒,撕裂空间,瞬间穿透了灰鸦小队旁边一块如同山峰般的巨大暗红晶簇,余势不减,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朝着露西亚三人当头斩落!
这一击,虽是慌乱中所发,但其蕴含的毁灭性能量,足以将三人连同他们所在的那片区域,彻底从存在层面抹除!
“指挥官——!!” 露西亚三人面对这避无可避的死亡之光,眼中却没有恐惧,只有深沉的悲恸与一丝解脱般的释然。或许,这样死在“指挥官”手中,也是一种……
千钧一发!
就在紫红刀芒即将吞噬三人的前一刹那——
嗡!
一道璀璨的、燃烧着金色的身影,以一种超越空间限制的速度,骤然脱离了本体,瞬间出现在灰鸦小队身前!
是凯文的「帝魂」——他灵魂意志与圣痕力量高度凝聚的化身!尽管本体已濒临崩溃,但这道帝魂依旧散发着不容亵渎的威严与守护意志。
帝魂背后,那对原本象征着翱翔与自由的宽大银色羽翼,此刻猛地向前合拢,如同最忠诚的盾牌,将灰鸦小队三人完全庇护在其下!羽翼之上,流转着古老的圣痕符文与微弱的终焉之力,构筑成最后一道防线!
轰——————!!!
扭曲的紫红刀芒,结结实实地斩在了银色羽翼之上!
刺眼的光芒爆发,伴随着令人牙酸的、仿佛金属与规则同时被撕裂的巨响!
银色羽翼上的符文瞬间暗澹、崩碎!羽翼本身被那狂暴的毁灭能量撕裂、洞穿!帝魂的身影剧烈震荡,变得透明了几分!
但,这一击,终究被挡下了大部分威力!
残余的冲击力将帝魂连同其庇护下的灰鸦小队狠狠击飞出去,重重撞在后方的晶簇山壁上,碎石纷飞。
帝魂的光芒急速暗澹,几乎消散,而灰鸦小队三人尽管被护住核心,仍被震得气血翻腾,内脏受损。
而代价是——
远处,凯文的本体如遭雷击,勐地喷出一大口混合着金色光点的鲜血,本就残破的身躯上,再次崩裂开无数伤口,生命气息瞬间跌落到谷底,冰蓝色的眼眸几乎失去光彩,身体晃了晃,全靠九霄拼死支撑才没有倒下。
“凯文!!” 九霄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恐与愤怒。
凯文此刻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灰鸦小队在这里出事! 他们是唤醒卡俄斯(指挥官)人性残响最关键的火种,是这场绝望之战中,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扭转“胜利天平”的唯一砝码!如果他们陨落,那么卡俄斯将彻底沉沦,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然而,就在这因凯文舍身一击而陷入短暂凝滞、卡俄斯似乎也被自己这失控一击和凯文的惨状所震撼、动作再次出现迟疑的生死关头——
战场边缘,一处不起眼的、布满文明残渣的阴影中,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
一个所有人都以为已经失踪甚至死亡的身影,踉跄着、却异常坚定地,从中“跌”了出来。
是冯·内古特!
那位在浮晶死域神秘失踪的神秘学者!
此刻的他,模样凄惨到了极点——脸上那副总是带着神秘微笑的面具碎了一大半,露出下面苍白消瘦、布满新旧伤痕的脸颊和一双布满血丝、却燃烧着惊人执念的眼睛。身上那套考究的学者袍早已变成褴褛的布条,沾满了不知是干涸还是新鲜的、暗红近黑的血污,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散发着诡异能量的污渍。
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有的深可见骨,有的呈现出被腐蚀或能量灼烧的可怕痕迹,显然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磨难。
但,他的手中,却紧紧握着一样东西。
一个通体流转着柔和却深邃的、仿佛蕴含着宇宙星辰生灭规律的金色光芒的——
魔方。
那魔方并非实体,更像是由纯粹的能量与高度有序的信息结构凝结而成,在其缓缓旋转的每一个面上,都隐约浮现出流动的、无法完全解读的古老符文与几何图案,散发出一种与这片猩红归墟的“污染”与“否定”气息截然相反的、属于“秩序”、“理解”与“可能性”的波动。
冯·内古特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那双透过破碎面具、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穿透混乱的战场,精准地找到了濒死的凯文,嘶哑却无比清晰地吼道:
“凯文先生!!我找到了!找到‘办法’了!!”
凯文的意识在剧痛与混沌中如同风中残烛,但冯·内古特那嘶哑却如同惊雷般的呼喊,瞬间劈开了所有迷雾!
办法!
这个词如同强心剂,让凯文濒临熄灭的精神之火猛地窜起一簇炽烈的光焰。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冯·内古特是如何在那种绝境中存活并找到这里的,也顾不得探究那金色魔方的来历与代价。
扭曲空间!
几乎在冯·内古特话音落下的同时,凯文残存的、与这片被战斗搅得支离破碎的空间最后一丝微弱的共鸣被强行激发!他身前的空间如同被无形之手揉捏,瞬间形成一个微型的、极不稳定的旋涡通道,无视了两人之间尚存的数百米距离与混乱的能量流,硬生生将踉跄的冯·内古特拉到了自己身边!
“咳……!” 冯·内古特被这粗暴的空间转移弄得闷哼一声,本就重伤的身体几乎散架,但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怨怼或不满,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急切。
他很清楚,眼下这局面,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或迟疑,都可能导致所有人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甚至没有进行眼神交流,在冯·内古特被拉近的刹那,一种高度加密、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的特殊频率便被凯文主动建立并强行链接过去——这是只有对灵魂与意识理解达到极高层次的存在才能使用的、近乎心灵感应的即时通讯,避免了任何可能被窃听或干扰的风险。
信息的洪流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完成了交互。
“我之前……误入了一个夹在‘塔’内部信息褶皱里的……特殊空间碎片……”
冯·内古特的意识波动急促而清晰,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与发现宝藏的激动,“从那里残存的、未被完全污染的古老记录中……我拼凑出了一些真相!”
“你也应该知道……卡俄斯……她并非天然的神明!她是‘灰鸦指挥官’的灵魂,与那个导致超级文明覆灭的‘污染源’核心,在‘塔’的强制催化下,强行融合后的产物!但关键在于——因为指挥官灵魂的特殊性(可能与帕弥什的高共鸣及坚韧意志有关),他并没有被完全‘消化’!他的人格、记忆、情感……就像一颗被琥珀包裹的昆虫,依然以某种‘内核’的形式,存在于卡俄斯这具神性躯壳的最深处!”
“所以,我们不需要,也不可能从外部彻底‘杀死’或‘摧毁’卡俄斯这个庞然大物!我们只需要……将‘灰鸦指挥官’这个原始的人格内核,从融合体中‘剥离’、‘唤醒’、‘拉出来’!”
冯·内古特的意识剧烈波动,传递出这个惊人结论。
“一旦作为融合基础与稳定‘锚点’的指挥官意识被抽离,卡俄斯这个强行糅合的神性人格,就会因为失去存在的根基而自行崩解!就像抽掉积木最底层的关键一块!届时,即便‘塔’的物理结构和污染能量依旧存在,但其最核心的‘统一意志’控制系统将彻底瘫痪!就算无法彻底摧毁‘塔’,它也至少会陷入长期的‘死机’或混乱状态,为我们争取到至关重要的时间,甚至……找到彻底解决它的机会!”
计划的核心简单而致命——斩首不如抽魂。
但凯文瞬间捕捉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唤醒?谈何容易!根据伊什梅尔的资料,那位指挥官在登神(融合)前,亲身经历了自身文明的彻底灭绝!
那种层级的绝望、悲伤、愤怒与恐惧……足以让任何灵魂扭曲或沉沦。
而他融合污染源后,在无尽的时间中作为‘塔’的代行者征战、吞噬,属于‘人性’的部分,还能剩下多少?
我们拿什么去唤醒一个可能早已自我封闭、甚至被污染同化殆尽的意识?
这才是最令人绝望的障碍。
唤醒一个深度昏迷的病人尚且需要熟悉的刺激和精密的医疗,更何况是要从一个与宇宙级污染源融合、经历了亿万载杀戮与吞噬的神性存在体内,唤醒其作为“人”的那一面?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关键!!”
冯·内古特的意识几乎在呐喊,同时将手中那枚金色魔方的信息强烈地投射过来,“这个‘钥匙’!不需要任何额外的庞大能量或复杂的仪式!它本身就是一种超维度的‘意识桥接与稳定装置’!可以直接穿透一切空间屏障、维度隔阂、乃至神性领域的封锁,强行在灵魂层面建立一条绝对稳定、绝对安全的‘对话通道’! 理论上,只要通道建立,就能直接与最深处的人格内核进行接触,尝试进行意识分割与引导!”
“而启动这个‘钥匙’,并最大限度提高唤醒成功率的关键‘引信’……就是他们!”
冯·内古特的意识指向了刚刚从撞击中缓过气来、正担忧望向这边的灰鸦小队三人。“灰鸦小队! 他们与指挥官之间的灵魂烙印与羁绊,是跨越世界也无法磨灭的!他们的存在本身,他们的声音,他们的情感,就是动摇卡俄斯神性外壳、触及指挥官内核最锋利、也是最温柔的‘凿子’!刚才你也看到了,仅仅是他们的出现和呼唤,就引起了卡俄斯何等剧烈的反应!”
希望的火苗被点燃,但随即又被冰冷的现实浇上一盆冰水。
“但是!”
冯·内古特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凝重,“这个‘钥匙’的启动和通道维持,必须在目标意识处于相对‘稳定’、‘平静’,至少不是剧烈反抗或混乱的状态下才能完成! 任何外部的剧烈能量冲击、目标本身激烈的精神抗拒,都可能导致通道崩溃、钥匙损毁,甚至引发无法预料的意识海啸,直接摧毁指挥官残存的内核!”
“所以,接下来的任务,不再是击败或重创她……” 凯文的意识接过话头,冰冷而清晰地总结,“而是……‘稳定’她?不,是‘控制’她!在她狂暴的状态下,强行制造出一个足够稳定、足够安全的‘窗口期’,让灰鸦小队能够通过‘钥匙’安全进入她的意识深处!”
一个比正面击败神明更加疯狂、更加艰难的计划,浮出水面。
控制一尊陷入混乱痛苦、力量足以捏碎星空的神?
这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
但凯文的眼中,那冰蓝色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猛烈。
玩命?!
那就玩吧!反正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尽所有,赌上这最后的可能性!
总比干坐着等死要好!
决心已下,再无犹豫。
凯文体内,那株自融合建木本源、踏上丰饶命途后便深植于灵魂深处的象征——「阎浮古木」的虚影,开始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剧烈燃烧!
那不是能量的释放,而是更本质的献祭!
燃烧古木虚影,意味着燃烧他自身生命的本源、燃烧灵魂的“厚度”、燃烧未来的“可能性”!
每一缕翠金色的火焰腾起,都伴随着他灵魂深处传来仿佛被寸寸撕裂的剧痛,以及生命力不可逆转的流逝。
但同时,磅礴到难以想象的、最精纯的“生长”与“创造”之力,也被这股决绝的献祭强行榨取、转化!
这股力量并非直接用于攻击,而是如同最顶级的燃料,注入到他背后那已残破不堪的【圣痕空间】投影之中!
嗡——!!!
,
原本暗澹的圣痕空间猛地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辉!空间内部,那些承载着前文明意志与传承的古老印记、那些属于凯文自身征战积累的规则理解、乃至圣痕本身蕴含的守护契约之力,在这股“阎浮之火”的疯狂锻造下,被强行提取、精炼、融合!
“凯文!不要——!” 近在咫尺的九霄……
她能看到凯文脸上那代表生命流逝的细微皱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加深,能看到他眼中燃烧的决绝背后,是飞速逼近的死亡阴影。
爱莉希雅甜美的笑容彻底消失,紫水晶般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近乎恐慌的痛惜,她伸出手,粉色的光晕试图阻止,却被凯文周身那狂暴献祭产生的力场强行弹开。
凯文对她们的呼喊与担忧恍若未闻。他咬紧牙关,口中溢出的鲜血带着金色的光点。
猩红色的纹路——那是过度压榨力量、血脉濒临崩溃的征兆——如同活物般爬上他早已布满血污与伤痕的脸庞、脖颈,直至全身!
然后,他凭借这股焚身燃魂换来的、短暂而狂暴的力量,强行支撑着自己破碎不堪的身躯,重新站了起来!
卡!卡察!
他身上那套由圣痕空间力量外显形成、之前已崩碎大半的金色铠甲,此刻在阎浮之火的灌注下,发出金属重铸般的轰鸣!
破碎的甲片被猩红与金色交织的能量流强行弥合、加固,虽然布满了燃烧的纹路,显得狰狞而脆弱,却散发出一股惨烈而强大的气息!
悬浮于他身后的帝魂,也在这股力量的灌注下重新变得凝实,金色的光焰炽烈燃烧,如同一尊不屈的战神之影。
紧接着,凯文通过帝魂,将自己的意识与下方所有同伴——九霄、爱莉希雅、阿波尼亚、千劫、樱、灰鸦小队、阿尔法姐妹,乃至刚刚抵达的冯·内古特——全部强行链接到了一个临时的、高度同步的意识频道之中!
没有时间解释细节,没有机会讨论可行性。
凯文将冯·内古特带来的情报、金色魔方的用途、以及那个疯狂到极点的“控制-唤醒”计划,以最简洁明了的方式,化作一道清晰的信息流,瞬间灌入每个人的脑海!
震惊、难以置信、绝望、继而化作破釜沉舟的决意……种种情绪在频道中一闪而过,但最终,所有人都没有提出异议。
因为,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最后的战场。
“行动!”
凯文的意识在频道中炸响。
下一瞬,他与自己的帝魂同时动作,如同镜面的两端,瞬间拉开了数百米的距离!
就在卡俄斯因为之前的混乱攻击与内心挣扎而陷入短暂恍惚的刹那——
「时空权能·刹那永固」!
终焉的与时间的法则碎片以前所未有的强度闪烁、共鸣!他将所能调动的、最后一点属于“终焉”与自身对时间理解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以卡俄斯的身躯为中心,方圆数百米内的时空,骤然凝固!
不是简单的减速,而是近乎绝对的停止!空间被冻结成黑白色的、如同老照片般的诡异地带!
连那些翻腾的猩红能量、逸散的文明虚影、乃至卡俄斯眼中流淌的血泪,都定格在了那一瞬间!这是凯文燃烧生命换来的、对一位神明短暂的、极其勉强的“禁锢”!
与此同时,帝魂猛地抬手,向着侧上方的虚空,单掌如刀,狠狠一划!
嘶啦——!
空间如同脆弱的布帛,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巨大的、边缘流淌着混沌色彩的裂口!裂口之外,并非塔内的其他区域,而是直接连通了外界的浩瀚星空!
冰冷死寂的宇宙背景与遥远的星光,透过裂口映入这片猩红的战场,带来一种诡异的抽离感。
紧接着,帝魂双手结出一个复杂古老到极致的印诀,口中发出蕴含规则之力的低吟:
剑墟……召来!
嗡!嗡!嗡!嗡!嗡!嗡!
六声仿佛自宇宙开辟之初传来的、沉重到令灵魂颤栗的剑鸣,响彻寰宇!
透过那道空间裂口,可以看到,在外部星空的背景下,六柄庞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剑”,正破开虚无,缓缓降临!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常规意义上的“剑”。它们更像是由无穷无尽的“剑”的概念本身凝聚而成的坟墓、是兵器文明的终极具现、是斩断一切规则的“理”之实体!
每一柄“剑墟”,其体积都堪比小型行星,形态古朴、厚重、残破,通体由难以计数的、不同时代、不同文明、不同材质的剑器残骸、剑意烙印、剑道规则强行熔铸、堆砌而成!
粗略看去,至少蕴含着一兆六千万亿把以上神剑、魔剑、凡剑、道剑……一切存在过的“剑”的虚影与概念!
而在每一柄主剑墟的周围,更有无数相对较小(但也庞大如山岳)、形态各异的巨剑虚影如同忠诚的卫星般缓缓旋转、沉浮!剑气纵横亿万里,肃杀之意冻结星辰!
这六柄剑墟,携带着镇压万古、诛绝神魔的无上威势,轰然砸落在猩红之海战场的边缘,以其为界,恰好将整个核心战场包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
剑墟落地的瞬间,无可匹敌的镇压与肃杀领域便猛然展开!范围内的猩红海水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嗤嗤”的哀鸣,被那纯粹的、斩灭一切的剑意强行排斥、蒸发、净化!原本粘稠污浊的能量场为之一清,连那些文明残骸的哀嚎都被暂时压制!
更为神异的是,这六块“剑墟”本身,似乎就是一个个由兵器概念演化而成的“世界”雏形,拥有着难以想象的镇封与隔绝效果!
凯文本体的身影,在剑墟落成形成的相对“纯净”与“稳定”的领域内,以燃烧生命换来的极限速度闪烁、转移!每一次闪现,都在剑墟那如同大陆般的表面上,留下一个闪烁着复杂金色符文的锚点。
同时,他双手虚握,口中急速吟诵:
“炼金极术!永世之固!”
嗡!
无数道细密无比、却坚韧到极致的金色锁链,自他双手间、自他周身燃烧的阎浮之火中凭空凝结而出!
这些锁链并非实体金属,而是由最纯粹的“炼成”法则、“禁锢”概念以及凯文自身的灵魂烙印编织而成,表面流动着无数精密到超越凡人理解极限的几何符文与契约纹路!
他抓住其中一根锁链的一端,以超越思维的速度,勐地将其刺入脚下剑墟表面、一个刚刚由他布置完成的复杂金色法阵中央!
铮——!
锁链与剑墟接触的刹那,发出清越的鸣响,仿佛唤醒了沉睡的剑之世界。剑墟表面光华流转,瞬间与锁链末端的符文完成了完美融合与力量同步!锁链仿佛成为了剑墟延伸出的“触须”,共享着其无匹的镇压之力!
紧接着,凯文手腕勐抖,锁链的另一端如同拥有生命的金色毒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悍然穿透了卡俄斯周身那依旧在时间禁锢中、但已开始剧烈波动的不稳定黑红领域,精准无比地缠绕在了卡俄斯那庞大身躯的腰部!
嗤! 锁链与神性躯壳接触,发出灼烧般的声响,金色的符文猛烈闪烁,试图烙印、固定。
一根!成功!
凯文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如同鬼魅般在另外五处预设的剑墟锚点间疯狂闪现!每一次闪现,都有一根新的金色锁链凝结、刺入剑墟、穿透领域、缠绕上卡俄斯的身躯!
手臂、另一侧腰部、腿部、肩部、甚至试图绕向那对黑红眼翼的根部……
整个过程,发生在被时间权能延长的、不足几纳秒的“刹那”之内!
当第六根锁链也成功缠绕固定时,一个以六柄剑墟为基座、以六根概念锁链为连接、以卡俄斯为中心的巨大、复杂、蕴含着炼金术极致与剑之世界镇封之力的立体禁锢法阵,已然在电光火石间初步构成!
“就是现在!——拉住!!”
凯文的意识在公共频道中发出近乎咆哮的指令,同时将手中最后凝结出的、没有连接剑墟的几根锁链末端,勐地抛向了离他最近的九霄、爱莉希雅、千劫、樱、阿尔法等人!
无需多言,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与神拔河!是以凡人之躯,强行束缚神明!
“喝啊——!!” 千劫第一个怒吼出声,劫炎缠绕双臂,死死抓住飞来的锁链,脚下在剑墟表面犁出深深的沟壑!
九霄眼中含泪,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纳米黑洞的力量甚至附着在锁链上,增加其稳定性。
爱莉希雅粉色的光晕包裹锁链,试图“定义”其“不可断裂”的属性。樱的冰寒之力沿着锁链蔓延,增加其“冻结”与“固定”效果。
阿尔法姐妹,阿波尼亚……所有人,都将自己剩余的力量、意志,毫无保留地灌注到了手中的金色锁链之中!
而凯文自己,则在完成法阵核心构建、抛出辅助锁链的瞬间,身影再次闪烁,出现在了距离卡俄斯最近的一柄剑墟之巅。他手中握着的,是那根最初刺入剑墟、与整个禁锢法阵连接最紧密的主锁链!
他将那枚至关重要的金色魔方,用最后一点稳定的空间之力,传送到了刚刚稳住身形、正震惊于眼前这神话般景象的露西亚手中。
露西亚下意识地接住魔方,触手温润而沉重,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希望。她抬头,望向剑墟之巅的凯文。
四目相对。
露西亚看到,那个曾经在另一个世界给予他们关键帮助、此刻又为了拯救所有人(包括他们素未谋面的指挥官)而燃烧生命的少年,原本年轻英俊的脸庞上,已经有了点点老化的痕,白发似乎都失去了些许光泽。
只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依旧如同北极星的寒光,清晰、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托付。
他的声音,透过纷乱的战场,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平静而决绝:
“接下来的……全靠你们了。”
话音未落——
卡察……
时间凝固的效应,到达极限,轰然破碎!
“啊啊啊啊啊——————!!!”
从时间禁锢中挣脱的卡俄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身上那六道如同烧红烙铁般嵌入她神性躯壳、并与外界六个庞大“异物”(剑墟)紧密相连的金色锁链!更感受到无数“蝼蚁”正拼尽全力拉扯着另外的锁链,试图将她固定、束缚!
前所未有的禁锢感与亵渎感,如同火山般在她心中爆发!刚刚因为灰鸦小队而混乱痛苦的意识,此刻被更纯粹的、属于神明被冒犯的滔天震怒所淹没!
她发出一声响彻整个猩红之海、甚至通过空间裂口震荡外界的恐怖咆哮!周身的猩红归墟领域彻底狂暴,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猛烈膨胀、沸腾!
漆黑如墨、蕴含着绝对否定与吞噬意志的毁灭性能量,如同亿万条狂暴的怒龙,从她身上每一个毛孔、每一处伤口中喷涌而出,疯狂冲击、撕咬着身上的金色锁链!
咯吱——吱呀——!!
蕴含着炼金极致法则与剑墟镇封之力的金色锁链,在这等规模的神力冲击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仿佛随时会崩断的呻吟!锁链表面的符文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与卡俄斯躯壳接触的地方爆发出密集的火花与能量湮灭的闪光!连接剑墟的锚点处,剑墟本体都微微震颤,表面的巨剑虚影摇晃不已!
“撑住——!!!” 凯文在剑墟之巅发出嘶吼,口中鲜血狂喷,却将更多的阎浮之火注入手中的主锁链,强行稳定法阵核心!他的身体在反噬下剧烈颤抖,皮肤下的猩红纹路几乎要透体而出,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
下方,九霄、千劫等人更是感觉仿佛在拉扯一颗即将爆发的恒星!锁链传来的反震之力几乎要撕碎他们的手臂和内脏!每个人都拼尽全力,甚至不惜燃烧潜能,死死拽住锁链,双脚在剑墟表面崩裂、后退,犁出深深的痕迹,却无人松手!
这是一场力量与意志的终极角力!是人类方押上一切,对神明发起的、最疯狂的一次“束缚”!
而就在这角力达到最激烈、卡俄斯的注意力完全被身上的束缚与愤怒吸引的千钧一发之际——
凯文眼中厉色一闪!
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再次发动了近乎自杀式的空间转移!
目标——灰鸦小队三人!
空间波纹荡开,露西亚、丽芙、里三人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瞬,已然被直接传送到了卡俄斯的正前方,近得几乎能感受到那狂暴能量喷涌带来的灼热与刺痛!
与此同时,露西亚手中的金色魔方,仿佛感应到了“目标”的临近与“钥匙持有者”的决意,骤然自动激活!
嗡————!
柔和却无比深邃的金色光辉,如同初生的太阳,从魔方中绽放开来!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真实”感。魔方在露西亚手中迅速膨胀、变形,化为一个将她、丽芙、里三人完全包裹在内的金色梭形光茧!
光茧表面,流动着与禁锢锁链同源却更加玄奥的符文,散发出稳定、连接、守护的灵魂波动。
然后——
“卡嗒。”
一声轻响,仿佛锁扣打开。
金色光茧,连同内部的灰鸦小队三人,化作一道柔和的金色流光,毫无阻碍地、如同幻影般“融入”了卡俄斯那被狂暴能量包裹的额头,消失不见!
不是物理层面的撞击或侵入,而是直接穿透了物质与能量的屏障,进入了更高维度的——意识与灵魂的领域!
“什……?!” 卡俄斯的咆哮戛然而止。
她感觉到,一种极其熟悉、温暖、却让她感到无比恐慌的“波动”,直接出现在了她意识的最深处!
那波动,来自于那三个渺小的身影,来自于那枚奇怪的金色造物……它们没有带来攻击,没有带来痛苦,却像三滴清水,滴入了她这片被污染与神性煮沸的、狂暴的油海之中。
她试图集中精神,调动力量去“消化”或“排斥”这闯入意识的不速之客。
然而——
咯啦啦啦——!!!
身上六根主锁链与无数辅助锁链传来的、来自整个剑墟镇封法阵与所有人类强者拼死拉扯的恐怖束缚力,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将她绝大部分的神力与注意力,牢牢地拖拽、固定在对抗外部禁锢之上!
金色锁链在哀鸣,剑墟在震颤,拉扯锁链的众人七窍开始渗血。
但卡俄斯那试图内敛、清除意识入侵者的力量,也被这外部极致的力量生生拖住、分散!
内外交困!
神力被锁,意识被侵!
卡俄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凡人精心设计的双重困境!
她疯狂地挣扎、咆哮,黑色的毁灭能量如同风暴般席卷,试图崩断锁链,抹杀体内的“杂质”。
金色的锁链在风暴中绷紧到极致,光芒明灭,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断裂。
剑墟嗡鸣,巨剑虚影斩落,协助镇压。
九霄等人咬牙死撑,鲜血染红了锁链与脚下的晶簇。
凯文站在剑墟之巅,身形摇摇欲坠,却如同钉死的标枪,将最后的力量与意志,死死灌注在手中的主锁链上,维持着这脆弱的、用生命换来的、唯一的机会窗口。
时间,在极致的对抗中,一秒秒流逝。
而在卡俄斯那无人能窥见的意识海最深处,一场截然不同的、关乎灵魂本质的“战斗”或“重逢”,已然随着那道金色流光的没入……悄然开始。
所有人的希望,都系于那金色的光茧之中。
撑住!
必须撑到……“他们”成功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