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第二日服侍雍正上朝后,安陵容才得空坐回殿内,静静复盘昨日之事。
她心头也再暗忖,雍正近来对自己确实是愈发优厚,若不是她总逼着自己回想影视剧里他暴怒扇嫔妃巴掌,
以及赐自尽,赐白绫,杖杀等等片段,她怕是早已松懈了心神,真以为自己成了宠冠六宫的主儿。
“可别犯傻了。” 她轻声自语,“如今才是雍正三年,早着呢。”
正想着,芳茹端着一碗燕窝进来。安陵容接过玉碗,小口啜饮着,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你说这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芳茹垂首答道:“奴婢瞧着,像是真心。” 顿了顿,芳茹却是又补了句,
“只是娘娘......时移世易,人心难测,便是此刻为真心,也当不得长久的准数。”
安陵容放下碗,轻笑一声:“呵呵,这点我自然也懂,你放心便是。”
“对了娘娘,奴婢还有一事。” 芳茹往前凑了两步,拿起玉碗说道,
“昨日殿外,苏公公塞给奴婢几样饰品,说是江南时下正兴的样式。奴婢想着不便驳他面子,便收下了。”
安陵容闻言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讶异:“哦?竟有这事?莫非这苏培盛是盯上你了?”
“娘娘说笑了。” 芳茹连忙垂首辩解,“奴婢瞧着不像,倒像是有意想和咱们永寿宫交好。”
“交好?” 安陵容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沿,若有所思,
“他从前不是一直偏着碎玉轩那边吗?怎么忽然转了性子?别是憋着什么坏,想坑本宫一把。”
“若是从前的苏公公倒还有几分能耐,只是如今的势头,奴婢觉得怕是不够看了。
娘娘同皇上一起,或许没留意。可奴婢发现,皇上这几次来永寿宫,苏公公却都没能进入这内殿。
虽说表面上还跟在皇上身侧,可仔细看便知,不少跑腿的粗活都落在了他身上,想来在皇上跟前境遇大不如前。”
“倒是本宫疏忽了。” 她抬眼吩咐道,
“去安排些人手,悄悄查探清楚。重点查他近期是否还和碎玉轩有所牵扯。本宫虽不是不信世间有重情重义之人,但苏培盛这等在宫里摸爬滚打的老奴,倒不像是个会为谁死心塌地的情种......”
至于为了崔槿汐赴汤蹈火、真心相爱?她既非国色天香,也非人间绝色,想来也不过是依附甄嬛的幌子罢了。
毕竟那张脸的威力他又怎会不知。只是从前那般殷勤,如今却中途转舵,这里头定有缘故。
这老东西再落魄,也是御前伺候的人,多半是雍正那边有了什么动静,他提前嗅到了风声,才会转头交好。
当然,她也没自大到觉得雍正这是爱上她了,或者是想把皇后之位让给她,这也太不切合实际了些。
正沉思间,殿外传来弘曦清脆的咿呀笑声,乳母抱着他躬身进来:“娘娘,小主子醒了后,一个劲要找您呢。”
安陵容见状,索性抛了那些疑虑。人心深似海,若能轻易参悟,她也不必困在这宫里了。
况且苏培盛主动攀附,横竖是她这边占着便宜,倒也不必急着定论。
她脸上重展柔和笑意,伸出手:“抱过来吧。” 接过弘曦,指尖轻抚他软乎乎的脸颊,殿内瞬间漾开几分温情。
下午时分,御前的旨意便传了下来:皇上赴天坛祭祀期间,命华贵妃与昭妃共同协理后宫。
消息传开,宫里多数人也只当是寻常安排,唯有景仁宫内气氛沉得像块冰。
宜修就这样端坐在紫檀木椅上,面上木木的,无一丝表情。因为雍正这个皇帝,竟连一句问询都没有派人送来。
要知道,因为郭氏有孕,她这段时间的病症也早就好了许多,而她的这些情况,御前也不可能不知情。
可即便如此,雍正也依旧没准备带她这个正宫皇后去天坛祭祀。
今年的亲蚕礼她已然错过,祭祀本就是为数不多能让她这个皇后公开露脸、彰显身份的大典,然而她却再一次被雍正弃之不顾。
一股深深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宜修只能暗自苦笑:她这皇后,怕是早已算做不废而废了吧。
在爱情已成镜花水月之后,权力便成了她余生唯一的执念。
而她也唯有坐稳之后的太后宝座,才能了却对弘晖的亏欠,为他重新延续香火,可眼下看,来这目标竟越发遥远了起来。
“娘娘,此事皇上终归有失偏颇,要不咱们去求太后娘娘出手干预一番?” 剪秋端着茶盏,脚步轻缓地凑上前。
“求她?本宫如今这般境遇,怕是连寿康宫的大门都踏不进去。你真当她还会顾着我这个侄女?
她怕是早被老十四给哄得晕头转向,又哪里还会管本宫的死活。”
想了想现在的状况,她眼神里又添了几分无力:“况且圣旨已下,她虽是皇上生母,却也没那份脸面去违逆圣旨 。”
说着,宜修抬手按住眉心,声音里藏着压抑的不甘:“只是本宫实在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让他这般弃我如敝履,现在更是连表面功夫都不肯给,连演上一场都不愿意!”
“娘娘别多想,许是皇上祭祀事忙,一时疏忽了您。”
宜修听后也是呵呵一笑:“这话你自己信吗?一次是疏忽,两次三次呢?他现在怕是早把我这个皇后当成空气了吧!
好在本宫还有个头疾之症在外头挡着,不然这脸面,可当真是丢尽了。”
“娘娘再忍忍吧。等柔常在生产后,情况定会好转。太后当初既应了您,那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您要是倒了,她的乌雅氏也会跟着沉沦,便是太后再偏心那位,也得分些心神来扶稳您今后的路啊。”
宜修嗤笑一声,眼底满是不信:“若真能如你所说,倒也省心。只是老十四回京,怕是也熬干了她和皇上的情分。
她哪还有那本事帮扶于我。如今郭氏这胎,能不能落到本宫手里还真未可知。”
“娘娘别担心,不是还有旁人吗?” 剪秋又道,
“再过些时日便要大选,等新的嫔妃进了宫,到时候还不是任凭娘娘您挑选可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