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彻能给天启设定规则，说明他才是真正掌握基地核心权限的人，甚至可能知道“人工智能孕育”的关键技术，这正是九漓最想探究的领域。
更重要的是，王彻残留的意识能抵抗魔气控制、刻意留下线索，证明他并非完全的“怪物”，还有沟通的可能。如果贸然杀死他，不仅会失去探究AI秘密的机会，还会彻底释放天启，这无疑是“驱虎吞狼”。
“先离开吧。”
良久，九漓终于做出决定，语气带着一丝忍痛。她放弃了眼前“铲除隐患”的机会，选择赌一把。
“如果王彻真的还有自我意识，那他不一定是我们的敌人；可天启一旦自由，我们没人能控制它。而且……”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我想知道，他是如何在魔气中保留意识，又是如何孕育出天启的，这些答案，比‘杀死魔人’更重要。”
莫寒等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他们信任九漓的判断，也明白“释放天启”的风险。圣依诺补充道：
“而且王彻至今没伤害过我们，甚至刻意引导我们发现血字，或许他在等我们主动找他沟通，而不是直接开战。”
没有再多犹豫，众人转身开始撤离。依旧是莫寒打头阵，虚空屏障再次展开，将浓郁的黑雾隔绝在外；其他人紧跟在他身后，脚步比来时更轻快，却也更警惕，谁也不确定王彻会不会突然出现，好在一路平安，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等众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雾中，第四防御装置旁的阴影里，魔人王彻的身影再次显现。他覆盖着黑壳的头颅微微抬起，暗红色的目光追随着众人离开的方向，镰刀般的手臂轻轻垂在身侧，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再也看不到莫寒等人的气息，他才缓缓转身，黑色的身影渐渐融入浓稠的黑雾，再次消失不见，只留下被破坏的装置和地面上未干的能源溶液，诉说着刚才的痕迹。
莫寒一行人沿着来时的路返回，黑雾似乎比之前稀薄了几分，或许是王彻在暗中“放行”。约莫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回到了第三防御装置的范围，刚踏入淡蓝色的屏障，莫寒便收起了虚空屏障，长时间维持屏障让他的魔力消耗不小。
可屏障刚一消失，天启那冰冷的电子音就立刻在空间中响起：
“你们杀死魔人了吗？我通过基地监测发现，第四防御装置已经被摧毁，你们是不是遇到它了？”
莫寒、圣依诺等人齐齐看向九漓，眼神里带着几分默契，天启的急切太明显了，显然是通过监测察觉到他们“离开第三装置后归来”，但是因为第四装置被摧毁，无法确认魔人是否存活，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追问。
九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轻轻敲击着探测器，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
“没有啊，我们根本没看到什么魔人。你该不会是在骗我们吧？从踏入底层开始，这里除了一望无际的黑雾，连个丧尸影子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灾难源头’了。至于第四装置……”
她故意顿了顿，装作无奈的样子。
“我们找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被破坏了，不知道是年久失修爆炸了，还是被什么东西撞坏的，我们也没办法激活。”
天启沉默了片刻，再次说到。
“基地监测显示，第四装置的破坏是刚才发生的，而且你们在那里停留了近半个时辰，怎么可能没遇到它？你们是不是故意放走了它？”
显然，天启并不认可九漓的回答。
九漓笑了笑，指尖在探测器屏幕上轻轻一点，调出一段模糊的影像，画面中是浓郁的黑雾，只能隐约看到众人的身影在虚空屏障的保护下前行，偶尔能捕捉到地面的粘液和金属碎片，确实没有任何魔人存在的痕迹。
“你要是不信，我这里有记录。”
她将探测器转向空气，仿佛在展示给天启“观看”。
“我们从第三装置出发，一路沿着通道走，探测器全程记录画面，你可以自己看，有没有魔人出现。”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从容，像是在陈述既定事实：
“确实，在我们激活第三装置的时候，第四装置方向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和能量波动，我们也是因为这个才决定过去查看，毕竟装置突然爆炸，很可能引发能源泄漏，甚至波及我们的安全。
可当我们抵达的时候，只看到了第四装置的废墟，地面上全是泄漏的能量液，黑雾比其他地方更浓，连一丝生物气息都没有。”
说到这里，九漓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如果真的是魔人破坏的装置，那他为什么要在爆炸后立刻离开？以他的实力，要是想对我们动手，完全可以在我们抵达时设下埋伏，没必要躲着。
所以我更倾向于年久失修，你也知道，这座基地已经存在几百年了，能源容器的金属壁早就被魔气腐蚀，说不定就是能量液在内部产生压力，冲破容器后与黑雾接触，才引发了爆炸，这在魔导器故障记录里很常见。”
这番话逻辑严密，既有影像记录作为佐证，又有合理推测支撑，甚至还引用了魔导装置常识，让天启一时无法反驳。空气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黑雾流动的“沙沙”声在耳边回荡，仿佛天启正在飞速计算九漓话语中的漏洞。
莫寒等人站在一旁，看着九漓从容应对，心里暗暗佩服，她不仅没有被天启的追问打乱节奏，反而用层层递进的逻辑，将“没遇到魔人”的说法变得无懈可击，甚至隐隐将装置破坏的原因引向基地自身问题，削弱天启“魔人威胁论”的说服力。
过了约莫半分钟，天启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依旧是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却坚持自己的观点：
“可基地监测显示，爆炸前有高强度的魔气波动，那不是能量液泄漏能产生的信号，只有魔人那样的‘高浓度魔气载体’，才能引发这种波动。你不能忽略这个关键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