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
“瞻基这般操作,不是多余的么?”
对于《洪武银史》中“注三”所记载的,朱瞻基消弭汉王海外影响力的行为,
朱高炽也同样感到困惑,
在他看来,永乐朝时老二和老三虽然和自己斗法争权,
但自己登基之后,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瞻基这个侄儿,
根本没必要过分地针对自己的皇叔。
朱元璋闻言,也拿起稿纸,再细看了一番“注三”内容,
的确有些奇怪,
他抬头凝眉扫视向一众后世皇帝。
朱见深等一众后世皇帝,皆是心头一颤,纷纷低下了头,
又是涉及祖宗辈的惨剧,
该怎么回避这等“受罪”的问题?
见一众子孙如此扭捏的表现,朱棣心中顿时一揪,
这里面一定有事!而且一定不是好事!
他看向朱佑樘道,“佑樘,这份《洪武银史》是你带来的,”
“你说说情况。”
被点名的朱佑樘,浑身再一颤,额头瞬间渗出了细汗,
让朕怎么说?
直接说太宗爷您最中意的孙子,诛杀了您最中意的儿子全家?
在誊抄记录的时候,
朕为了避免引起祖宗们的不悦,
已经尽力做了文字“润色”,
如记录里的“局势原因”,原文写的是“靖难原因”,
“洪武三十一年至三十五年期间,”原文写的是。。。这个就是原文,没有润色,毕竟这记录是成文于正统朝的官府档案,得按正经的国朝纪年来写事。
而“汉王”,原文是“汉庶人”,
宣德年间就已经镇压并清算了这位谋逆的太宗爷次子。
朕是觉得这套附注事关撤军东瀛,很重要,所以才誊抄了一并呈奏,
哪曾想太祖爷和太宗爷,关注得那么细致,
居然刨根问底了。
见朱佑樘一脸紧张迟迟没回话,朱棣更觉事情不对劲,厉声追问道,“快说!”
“高煦和瞻基到底什么情况?”
朱元璋也冷声道,“别管什么子孙为祖宗隐,咱也要知道高煦的情况,以作针对性安排。”
朱高炽也跟开口说道,“你不要紧张,慢慢说来,他们是不是闹过什么小误会?告诉咱,咱回去提前消弭。”
三位老祖宗发话了,
朱佑樘自然扛不住,
他重重叹息一声,准备交代。
只听,
“吱吱吱~”
一道响亮的蟋蟀鸣叫声,
从殿门边的方向传来。
朱元璋眉头一皱,“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蟋蟀叫声?”
朱棣错愕道,“原来是真有虫鸣,不是咱的幻觉。”
“不对!”
“这是天赐机缘之地,怎么会有虫子?”
话音未落,
不知是哪个皇帝惊呼一声,“柱子后有人!”
在众皇帝的警惕目光中,
一道高大魁梧的明黄身影,手持着一个大陶瓷罐,从柱子后走了出来。
看清对方那张黝黑且蓄着络腮胡的饱满面容,
朱高炽顿时喜上眉梢,
“是瞻基我儿!”
朱棣也认出了自己的“好圣孙”,一脸喜色地缓步走向朱瞻基,
全然忘记了刚刚想探问的事,
“真的是瞻基!”
“哈哈哈哈!咱终于等到了最想见的娃子!”
“好孙子,你到了中年果然壮实依旧,是咱想象中的样子,”
“像咱!”
“你这美髯样式,也学的是咱吧,”
说话间,
朱棣伸手轻轻抚着朱瞻基的脸和长胡子,
眉眼间尽是亲近,
并没有因为对方约四十岁的外貌,而感到生分。
朱高炽也已走到朱瞻基的侧前,
他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神中充满着疼惜,
这是步入不惑之年的我儿吗?
黑了好多,精气神也没之前足了,
一定是操劳国事累的。
感慨之际,朱高炽感受到了朱瞻基身躯在颤动,
我儿是在紧张?
他一定是还没适应!
朱高炽当即收手,顺便拉下了朱棣轻抚自己儿子的手,“父皇!”
“瞻基刚来,应该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呢,”
“别吓着他了。”
朱棣这才意识到朱瞻基一直呆立着没动,
抚了抚自己的胡须,眯笑道,“哦?对对对!”
“是咱急切了!哈哈哈哈!”
“你快跟他说说这里的情况,让他知晓一切。”
朱瞻基看着疼爱自己的父祖两人,顿时眼眶一红,
这不是梦境,
皇爷爷和父皇的抚触是真实的,
他跪地放下大陶瓷罐,重重一拜,
“不用介绍!臣孙已经在柱子后面听了许久,终于确定了!”
“皇爷爷、父皇,你们是真的,这里的一切也是真的,”
“臣孙对过往的错乱记忆,也不是生病,都是真实的,”
“是祖宗们在此地操控着历史,调改社稷的进程,”
“皇爷爷,父皇!请受不孝儿孙朱瞻基一拜!”
说着,
朱瞻基又转向主位上的朱元璋,再重重地一磕,“不孝子孙朱瞻基,拜见太祖皇帝陛下!”
话落,
那大陶瓷中再度传出一道宏亮短促的“吱吱吱~”叫声,
朱瞻基满脸尴尬地,伸手轻轻敲了敲瓷罐身,
蟋蟀叫声立刻停止,
他看向朱元璋再一拜,
“叨扰老祖宗了!”
朱元璋笑着摇了摇头,“无妨!朱瞻基是吧?先平身吧。”
“咱就当这蟋蟀,是跟着你这主子,在给咱见礼。”
“喜好养虫为宠,倒是稀奇啊!”
“你这大瓷罐,装着热水?所以里面的虫子能在冬天存活。这还可以暖手,不错不错。。。”
由于朱瞻基能一下子明白这偏殿的情况,
朱棣、朱高炽与他的关系又是亲近有加,
令朱元璋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和朱标、朱雄英祖孙三人相处时的温馨画面,
这使得朱元璋对朱瞻基的第一印象,非常地好。
朱瞻基一边称是,一边称谢起身,眼底尽是尴尬之色,
斗蟋蟀是自己享乐的手段,
这可不能让父祖们知晓。
朱见深等一众后世皇帝,自然知道宣德爷“蟋蟀天子”的雅称由来,但他们可不敢大嘴巴,
他们齐齐跪地行,参拜大礼。
相互熟悉一番,
朱瞻基对这天赐机缘之地情况,有了详尽的了解,
而后便开始交代自己的情况。
“臣孙这会是宣德九年腊月二十九。”
朱见深等一众后世皇帝:!!!
宣德爷岂不是就剩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