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这是钻进了牛角尖,一味的认为是自己的错。
我撑着疲惫的身子,一边帮忙抬着赵老栓的尸体,一边整理着思路。
“你爹为什么会缠着你,”我喘了口气,“这件事得分开看,一方面是老理,另一方面则是老刘搞的鬼。”
赵建国虽然口中说着不信,但是也不由得侧耳倾听,
洛天河与李槐也看过来,说实在的,他俩其实也挺好奇的。
一开始,他们两个还以为赵建国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不孝子,所以老人才会在死后缠着他们一家。
毕竟儿子,儿媳妇不孝,老人死后缠着的事情,他们也着实是听过不少。
“先说说老理。”我放缓了脚步,“人刚走的时候魂不稳,尤其是你爹这种一辈子生活在农村,却在城里医院闭了眼,没在家里,这叫客死他乡。”
“这种情况下,反而容易迷路,或者是凭着本能想回家看看,看看老伴,看看儿子、孙子,这是很多老人家都会有的执念,不算稀罕,按老话说,这叫回煞或者收脚迹。”
“回煞,收脚迹.....”一旁的洛天河突然插嘴道,“这些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过,的确有那么一回事,一般发生在头七的时候。”
“没错,这种情况下老人一般不会害人,就是家里人可能会觉得有点冷,做点噩梦,身体弱的小孩可能会吓着,过段时间,魂也就该去哪去哪,也就安生了。”
赵建国闻言,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后来的情况你也知道,别说是不会害人了,我一家子都快家破人亡了。”
“那还不是老刘那个狗日的造的孽!”我语气沉了下来,“你爹是正常死亡,魂儿本应该是浑浑噩噩,慢慢消散,或者去该去的地方,可是老刘把你爹的尸身给弄出来,用七根镇魂钉,封住关节经脉,这手法极其阴毒!”
我指了指赵老栓尸体上,那些称得上是可怖的,黑乎乎的钉眼:
“这些钉子钉进去的不仅是他的身体,更钉住了他最后那点残留的魂魄和本能!”
“你想想,你爹的魂被硬生生的锁在这已经死去,还被弄在不人不鬼的躯壳里,动弹不得,日夜受着邪法熬炼,该有多痛苦,多绝望?!”
赵建国嘴唇哆嗦着,眼泪又滚了下来。
他有大哭一场的冲动,原来他爹没怪他,都是姓刘的那个狗东西造的孽。
“魂魄被这样折腾,那点想回家的本能就变成了痛苦,执念和怨气。这股怨气,本来不应该冲你们。”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但是老刘要的就是这个,他用邪法催动这具被定住的尸身,又用红衣木和庙里的东西当引子,把你爹的灵魂,像牵线木偶一般,强行引向了你们,他生前最亲的人!”
听到这,赵建国狠狠的跺了跺脚,咬牙切齿的,对老刘的恨意更上一个台阶!
如果不是那家伙已经死了,他非得狠狠的报复他!
“你爹自己也身不由己啊。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没啥执念。那点残存的意识,恐怕只剩下被锁住的痛苦和对家的渴望。”
“但回家的渴望,被姓刘的那畜生弄成了害亲人的刀,直到我们把钉子拔了,毁了木偶,才算是斩断了那根线,让你爹的魂从这痛苦的束缚里解脱出来。虽然尸身成了这个样,但至少魂儿自由了,应该也能安息了。”
赵建国听着,缓缓蹲下身,看着他爹青黑的脸,伸手轻轻拂去上面沾着的泥土,泣不成声:
“爹,儿子对不起你,让你走了都不得安生,受了那么多罪!”
我们都没说话,默默的站在一旁。
好一会儿,赵建国才停止哭泣,他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
“几位恩人,我明白了,我会送我爹回老家好好安葬,让他入土为安。以后每年清明过节,我都会带着孩子回来给他磕头烧纸,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让他别再惦记。”
“这就对了!”我拍拍他的肩膀,“你爹要是床下有知也不会怪你,要怪,就怪那心思歹毒的家伙和庙里的邪物!现在你爹的仇也算是报了大半,好好送他一程,便是孝心了。”
赵建国重重的点点头,慢慢的将他爹背起来,继续朝山下走去。
走着走着,李槐突然开口问道:“有一件事我还是不明白,他既然已经把他爹的尸体给运过来了,为什么还非得让他爹的尸体去祸害老赵一家人呢?”
“他之前不是说了吗,要新鲜的血食供奉那庙里的家伙,还说我们几个来,她挺高兴的呢!”
我快速的答道,李槐这家伙,感觉脑袋不太灵光。
而李槐这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山林间的雾气开始升腾。
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还是夜间,看路都看不清。
又走了好几个小时,我们这才到达山下。
远远的我就看到王胖子那臃肿的身形,正倚在车上呼呼大睡呢。
“这逃兵,竟然没有开车跑?”李槐有些疑惑,他还以为这家伙早就跑路了呢,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等我们。
“开车跑个屁,你以为我是傻子呀,下车不拔钥匙?!”洛天河骂了一句,然后撸起袖子朝他走去,“这家伙,屁都不放一个就跑了,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得了,放他一马吧,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帮上忙,不捣乱就不错了。”我拉住了洛天河,然后走上前,不客气的甩了一巴掌让他醒过来。
“哟,睡的那么香?”
王胖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是我们,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恐惧,而后是一抹欣喜: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滚蛋,别说这屁话,当时丢下我们跑路的账还没给你算呢!”
我没好气的骂道。
而王主任竟然没有出息的直接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道:“哥,是我怂,我害怕,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