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砚点头,又看了看谢君辞身上的衣服,问道:“我来寻我师兄,你这……已经正式入门了吗?”
谢君辞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摇了摇头:“还没有。家里那边不肯松口,我是被送来这里旁听学习的,不算正式弟子。”
“怎么又不肯了?”江归砚有些好奇,上次在集市上听他提过想入九重仙宫,当时还以为他家里是同意的。
谢君辞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或许是觉得我丢了面子吧。前几日还派人来,想让我回去。”
江归砚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现在住哪里?是在这青霞峰上吗?”
“不是,暂时住在主峰那边的客房。”谢君辞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不知道江公子住在哪里?”
“辞云峰,就在那边。”江归砚抬手往东边的方向指了指,随即收回手,“那我先进去寻我师兄了,你现在是……”
谢君辞连忙道:“我也正要去请教几位长老关于阵法的问题。不知江公子是要去找哪一位?”
“我师兄。”江归砚转过身,继续往里殿走,“他可是这青霞峰上阵法最厉害的,你若是想问阵法,跟我一起吧,正好顺路。”
谢君辞眼睛一亮,连忙跟上他的脚步:“那就多谢江公子了。”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回廊,往内殿走去。青霞峰的殿宇依山而建,廊下挂着的风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江归砚走在前面,步子轻快,月白色的衣袍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谢君辞跟在后面,目光偶尔落在他的背影上,眼神复杂,嘴角却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
江归砚瞧见主殿殿门闭着,上前敲了敲门,扬声喊道:“师兄,五师兄,你在吗?”
“进来。”殿内传出凌岳沉稳的回应。
江归砚推开殿门,只见凌岳正坐在案前研究一幅复杂的阵法图,指尖在图纸上轻轻点划,神情专注。
听见动静,他抬眼看来,见是江归砚,便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走了过来。
江归砚快步走到他面前,乖乖顺顺地喊了一声:“五师兄。”
凌岳抬手,自然地握住他的手腕,指尖搭在脉搏上探了探,眉头渐渐舒展:“身子好些了吗?今日怎么有空来师兄这里?”
“已经好很多了。”江归砚晃了晃手腕,顺势拽了拽凌岳的衣袖,侧过身向他介绍,“师兄,这位是谢君辞谢公子。”
谢君辞连忙上前行礼:“凌峰主。”
凌岳目光在谢君辞身上淡淡一扫,又转回头看向江归砚,嘴角噙着笑意问道:“小师弟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怎么没跟师兄们说过?”
“就是上次下山的时候认识的。”江归砚也没瞒着,大大方方地解释道,“他还帮过我呢,带我去吃了好吃的。”
“这样啊。”凌岳笑着应了一声,转身从案边端过一盘晶莹的灵果,塞进江归砚怀里,“刚摘的,尝尝。”
江归砚毫不客气,伸手拽了颗紫莹莹的葡萄塞进嘴里,清甜的汁水瞬间在舌尖爆开。
他一边嚼着,一边看着凌岳从书架上取出两本关于基础阵法的书,递给谢君辞,低声说了几句“这两本你先拿去看,有不懂的再寻其他长老请教”之类的话,便将人客气地打发走了。
谢君辞接过书,看了江归砚一眼,眼神里带着些微的落寞,还是礼貌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了。
江归砚咂咂嘴,有些不懂五师兄为何突然赶人,但见凌岳转过身,正温和地看着自己,便把这点疑惑抛到了脑后,仰起脸说道:“师兄,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凌岳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示意他也坐,笑道:“想问什么?看你这神情,倒是有几分郑重。”
江归砚挨着他坐下,怀里的灵果还剩大半,他却没再吃,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果盘边缘,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师兄,你……认识我母亲吗?”
凌岳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师弟,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我想知道。”江归砚眼神认真地看着凌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执着,“所以才来找师兄的。昨天师尊回来过,本来想问他的,可他走得太快了,阿公也不在宗门里……”
凌岳端着茶壶的手顿了顿,抬眼瞧着他:“想找我?怎么不找大师兄?他入门最早,跟在师尊身边最久,知道的也更多一些。”
提到南宫怀逸,江归砚的眼神明显黯淡下去,他垂下眼睫,接过凌岳递来的茶杯,仰头一口饮尽,茶水的温热也没驱散心底的失落:“大师兄昨天晚上找过我,可他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凌岳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像是在思量措辞,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大师兄不想让你知道,那定然是有缘由的,或许……是些不好的事。”
江归砚的心猛地一沉,他能感觉到凌岳似乎也要拒绝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渐渐泛起红意,他抬起头看着凌岳,声音轻轻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师兄是要我去问别人吗?还是……连你也不肯告诉我?”
凌岳看着他这副模样,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脆弱和委屈,眼眶泛红,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到了嘴边的拒绝一下子哽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师兄,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吗?”江归砚直直地看着凌岳,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话音刚落,泪珠便骤然冲破眼眶的桎梏,顺着白皙的脸颊滚落下来,砸在衣襟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凌岳陡然间慌了神,他最见不得小师弟掉眼泪,连忙伸手去给江归砚擦眼泪,指尖触到他滚烫的肌肤,动作都放得格外轻柔:“小师弟,别哭,别哭啊……”
可江归砚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掉,怎么都止不住。
他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哽咽道:“师兄,就连谢君辞……他都好像知道些什么,为什么我不能知道?你们都瞒着我,什么都不肯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