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几位皇子、五公主一起捐赠了十万两银子助学的事，不但前朝传得沸沸扬扬，后宫众人知道之后，也赞颂颇多。唯独梁妃宫里，听到消息之后很是不悦。
“哼，都是公主，那五公主可真是财大气粗，名声也让她得了。”梁妃讪讪道。五个人能凑出十万两，那五公主怎么说都凑了两万两，一个八岁的孩子，身家倒是挺多的。
贺倩手中绣着嫁衣，眼中也俱是冰冷。
“母妃别生气，他们一个是皇后娘娘的养子，四个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平日里本就比我们其他人月例要高，皇后娘娘又那么会挣银子，给他们攒的身家多，也正常。”
她说完，抬眼看了一眼梁妃：“皇后娘娘手上把持着皇产，这十几年所有皇产的银子都从她手上过，早就把她养肥了。”
梁妃皱皱眉：“当初，听说先贵妃在的时候，皇产每年的收入也不高的，堪堪维持收支平衡。没想到自从皇后接手，这收入竟然一年比一年高。你说，她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怎么什么事情到了她手上都那么顺呢？”
贺倩笑了笑：“儿臣年纪小，不知道当年的事。母妃与她相识多年，平日里就没发现什么？”
梁妃侧过身子斜躺在榻上，认真思索了一下：“要说发现嘛，倒也确实有。”她说完，看了看四周的宫女。
宫女们立即福身，告退下去。
只剩下母女二人，梁妃才道：“这话我也就私下与你单独说说，你听过就算了，不要去求证，也不要去调查，免得引火烧身。”
贺倩坐直了身子，认真听着。
梁妃道：“这陶皇后邪门得很，自从她来了这后宫之后，好像就跟开了挂一样，谁人跟她对上，都不会是她的对手。就好比先贵妃、先皇后，之前他们还在世的时候，但凡与陶皇后起了冲突，最后陛下都是站在陶皇后一边。还有……你的生母与姨母，二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些年，贺倩一直知道自己是梁妃抚养的养女，关于生母的一切，她都没有开口问过，一来是怕梁妃多想，会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养不熟。二来，她是听宫女说过，自己的生母位份很低，死得莫名其妙。
既然梁妃今日主动提起，贺倩便好奇问道：“我的生母和姨母，与陶皇后也闹过不愉快吗？”
梁妃见她也快出嫁了，当年的事知晓一些也不足为惧，便道：“当年，你的姨母丽妃，一路升至贤妃，成为四妃之首。你姨母是我见过最受陛下宠爱的妃子，当然，那是陶皇后还没进宫之前的事了。”
梁妃回忆起当年，把她所知道的关于丽妃的事都跟贺倩说了一遍。
“丽妃容貌堪称国色，因为得陛下专宠，在宫里更是人人敬畏，就连皇后、贵妃和舒妃、德妃都要避她锋芒。我记得那一年，陛下新选秀女，陶皇后作为末位良仪，根本毫不起眼。而你姨母丽妃恰逢有孕，陛下赏赐了众多珠宝……”
“也不知后面怎么就小产了，还被陛下禁了足。后来陶皇后一路升迁，就像是抢了你姨母的运势，她升得越高，你姨母就跌得越重。”
梁妃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你姨母原本已经升至贤妃位份，居皇后之下，可后来一路降位，直到降为美人。也许是自觉再无可能得盛宠，无法孕育子嗣，所以你姨母找了你生母进宫，塞给了陛下。”
至于是如何塞的，梁妃没有说，因为贺倩毕竟是她亲手养大的，在她面前诋毁她的生母，梁妃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一些话便经过包装润色，没那么露骨。
“后来，我生母就有了我？”贺倩接话道：“那……她后来有孕也没得到父皇的宠爱吗？”
梁妃点了点头：“你生母运气倒是好，是除了陶皇后之外，那些年唯一有孕之人。只不过君恩难获，陶皇后在陛下眼中胜过一切，你生母就算有孕也没有获得更多关注。”
再后来，你姨母……与陶皇后起了冲突，被逐出宫，在静慈庵修行了一段时日，出宫又被接回，反反复复，最后还是香消玉殒了。
陈年往事，梁妃记得的不多，也就想起个大概，时间线都可能不太准确。但是描述中，贺倩已经知道，一切都是因为陶皇后。
她咬了咬唇：“那，我生母又是怎么死的？”
梁妃说起这个，就有些讳莫如深。当年陆涟漪的死，是宫里的禁忌。她安抚道：“我当时与你生母交情不深，也就是你生下来之后，她位份低，需要一个位份高的嫔妃照拂，我才出了一份力，经常关照她。至于她后来怎么去世的，我已经没有印象了，想来，应该是忧思成疾，药石无医吧。”
听着梁妃模棱两可的回复，贺倩心里如万箭穿心。虽然对于生母已经毫无印象，但那毕竟是带她来到这世上之人，贺倩对她的死，耿耿于怀。
“你那时候太小了，生母和姨母都去世，无法抚育你，我便接你到我宫里养着。我入宫多年，你姨母如日中天的时候，我还能有些宠爱，侍寝也有的。可后来陶皇后独宠于后宫，不要说我，其他嫔妃也都没了宠，大家都独守空房许多年了。”
梁妃叹了一口气：“我无宠但好在能抚养你，这深宫寂寞中倒得了一丝慰藉。”
贺倩心中，对陶皇后原本的嫉妒里，又多了一层恨意。
“这么说来，这陶皇后，当真是一人独大，害得众人都没了好日子。”
梁妃怕她去找陶皇后的麻烦，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多事，便劝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过去吧，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筹备出嫁的事。”
梁妃看着贺倩：“孩子，你虽不是我亲生，但我们母女相依为命十几年，早就亲如母女。这次你能得到韩王府的亲事，我比任何人都欢喜。你跟着我，得不到你父皇的宠爱，比陶皇后生的几个孩子过得差，过得不如意，但往后你会迎来好日子，你将是韩王府世子妃，那燕州都是你的，你可得好好把握才是。”
贺倩点点头，掩下心中对陶皇后的不满，道：“这些年，多谢母妃抚育我、教导我，就连婚事，也是全靠母妃。母妃放心，往后的路，我会好好走的。”
不但要好好把握婚事，有朝一日，还要为这些年的不得宠和不如意，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