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只冷冷看着,并没有说话:因为他就是要等着看高顺的态度。
丁修是冷冷说道:“如今下邳正为温侯治丧,诸位若是前来吊唁,我等自当以礼待,但若是有意闹事,休怪我等不守待客之道。”
丁修说得义正辞严,并没有明显偏向哪一边,但袁术使臣喊道:“你还想要违抗圣旨不成?这可是要诛九族的。”
丁修再次冷冷道:“我等皆是大汉之臣,你是大汉使者吗?”
“你——”袁术使臣直指丁修,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荀攸只淡淡一笑:高顺的意思,他似乎已明白了大半。
“还请将军前面引路。”
丁修自是给荀攸引路,只留下袁术使臣在原地尴尬,想喊,但最终只在心下喊道:“等大仲军队杀来,我让尔等全部下跪求饶。”
荀攸一路上是望着两边的人,普通百姓还好,士兵身上都挂了白:不过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身上竟然都有一股精神气。
这是恢复了士气?
就在几天之前,曹操的大军才刚刚撤围,下邳被包围三个月,按说应该士气低落,百姓恐慌才对啊,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生气!
看来之前的猜测没错,高顺身边有能人,擅长安抚受战争遗害的百姓。
这次来的目的,主要是探高顺的虚实,不过不代表不能做其他的事情,到拜祭吕布之时,只要多提一下丁原董卓就行了,也不需要说吕布杀他们的事情,毕竟天下人都懂的。
吕布的名声在天下早就臭了,而高顺是吕布的手下,现在高顺继承的这一切都是吕布的,只要让大家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一边想着,荀攸一边往吕布灵堂而去。
“汉天子使臣到。”
前面的人宣号,所有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荀攸也向这边望了一眼:在这里的人,才会是现在高顺势力中的中高层,但有很多人他都不认识。
过后可以借机一一拜访,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便可以知道高顺的用人。
“嗯?”荀攸突然在人群中看见了两张熟悉的面孔:陈群,自己那个堂妹婿,他竟然在这里,他现在身上挂着白,可是穿的是簿曹从事的官服。
陈群原本是刘备手下,刘备投靠曹操之后没有带上他,难道他投靠了吕布?
若如此,现在自然是高顺的部属。
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身上穿着典曹从事的官服,他是河南大儒服虔服子慎,他不太可能为吕布效力吧!
难道是高顺征辟了他?
名声在外的大儒,终究还是想要入仕为官的,可他就只当了一个典曹从事!
那可是服虔,只委任了一个典曹从事,无论是吕布还是高顺,都是不懂得用人啊!
荀攸只微微一笑,扫了一眼其他人,随后看到了陈宫,许汜,王楷以及一些面色严肃的武将,当然实在没办法遗漏一旁的女人中那千娇百媚的存在。
“女要俏,一身孝”,此时尤其亮眼。
“天子使臣来了。”
魏续、侯成、宋宪三人彼此看了一眼:这的确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的情况。
三人之前有设想过:万一张辽不愿听他们的,继任新的主公,那他们就带着人投靠天子,当然现在代表天子的是曹操。
此时这曹操的代表是这天子使臣,到时高顺死了,只要他代表曹操说一声,看谁还敢反抗。
后面,袁术使臣也到了,几乎一步一声“走开走开,大仲皇帝派来为吕布吊唁的使者到了,尔等还不快快让开”。
“何人在此放肆?”
突然一个高昂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走了过来,昂头挺胸,满身的威严,跟曹操手下那些猛将所带给人的气息是一样子的,甚至更强。
而且很帅!
荀攸想起刘备对高顺的描述——为人清白有威严,长相英气而俊朗:这个人想来就是高顺了。
袁术使臣趾高气扬地说道:“你是何人,大仲天子使臣到此,你竟未远迎,待我回见我皇,定要治罪你等。”
高顺看都没看袁术使臣一眼,径直来到大汉天子使臣车驾前,行礼道:“代领左将军高顺,暂领徐州牧高顺,见过我大汉天子使臣。”
荀攸看了一眼高顺,心道:“这就是高顺啊,双目如电,威严又不自傲,果然不同凡响。”
“大汉天子使臣荀攸,奉旨前来为吕将军献祭,高将军无须多礼。”
高顺高声喊道:“我等恭迎天子使臣。”
周围所有人也都高喊:“恭迎天子使臣。”
荀攸只能走下车来,一一回礼,而高顺是直接一手就抓住荀攸,就走向吕布的灵柩。
“他想干什么,难道是想要绑我?甚至是想拿我来祭吕布!”
荀攸还在疑惑之中,但人已经是被拉到了吕布灵柩前。
此时正是没有护卫的时候,也是魏续三人计划之中刺杀高顺之时,原本打算一拥而上,以三抵一,他们的心腹在外面挡着高顺的心腹,肯定能在侍卫冲上来之前将其杀死,可是天子使臣在这里,稍不留神就会伤到他。
杀伤天子使臣,这可是大罪,要说也等于直接与曹操决裂了。
三人彼此相望,只能暂且先别动。
而此时,陈宫喊道:“祭典开始!”
荀攸有种被别人拿捏的感觉,只能是先完成使命,向吕布献祭,但他只是作了个揖,话都还没开始说,高顺便喊道:“奉先争眼,天子派使臣来祭你了。”
周围人随即一片哀嚎,大多数人只是随意地呜咽了几声,唯独吕布的家人,严氏,貂蝉和吕望翎是真哭,此外还有一部分男人真的哭了——那都是高顺早先安排的吕布生前亲兵。
既然知道吕布在别人心中名声不好,不会真的在吕布葬礼上伤心,可是高顺还是要给吕布这点排面的。
荀攸也算经历过事,但还是有些儿尴尬,想说话,但声音全部被盖过去了。
过了一会,高顺举起了手,作为祭典主持的陈宫便示意众人收声。
参加过祭典的都知道,这是有人要念悼词了。
当然“经常参加”别人丧事的荀攸也知道,这流程好像有点不太对啊!
却听见旁边的高顺几乎是用吼的声音喊道:“呜呼哀哉,痛哉奉先,惜哉奉先,不幸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