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生,我们要不要防备一下?听说徐陆最近在收编人马,恐怕对洪兴不利。”
“防备?怎么防?”
蒋天生苦笑一声,指着池塘里的鱼,“我们是鱼,他是渔夫。他手里有航母,有军队,有美金。我们有什么?几把西瓜刀?”
“那怎么办?”
“备车。”
蒋天生扔掉手中的鱼食,整理了一下衣领,“去龙腾大厦。”
“去干什么?”
“负荆请罪。”
蒋天生叹了口气,“趁着他还没动手,主动交权,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我们了。”
……
三天后,龙腾大厦顶层会议室。
香江、澳门各大社团的话事人齐聚一堂。
洪兴、东星、和联胜、14K……
往日里为了几条街打得头破血流的大佬们,此刻都乖得像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
徐陆坐在首位,身后是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
“各位。”
徐陆开口了,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天请大家来,只有一件事。”
“我想成立一家安保公司,叫‘龙盾’。”
“以后,大家的兄弟,不用再在街头收那点可怜的保护费了。只要通过考核,就可以加入龙盾,去海外执行任务。”
“底薪五千,美金。”
“伤残有抚恤,战死有安家费。”
全场一片死寂。
五千美金?那可是四万港币!比当警察还高几倍!
“徐生,这……这是真的?”
东星的骆驼有些不敢相信,“我们这些烂仔,也能拿这么高的工资?”
“只要敢拼命,就有钱拿。”
徐陆目光扫过众人,“但是,有一条规矩。”
“加入了龙盾,就是准军事化管理。谁要是再敢沾毒,再敢欺负老百姓,别怪我不讲情面。”
“天虹。”
“在!”
骆天虹将一把带血的汉剑拍在桌子上。
“这是我的规矩。”
徐陆指了指那把剑,“谁赞成,谁反对?”
蒋天生第一个站了起来。
“洪兴,全员加入龙盾。唯徐生马首是瞻。”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纷纷表态。
“东星愿意!”
“和联胜愿意!”
“14K愿意!”
徐陆看着这群曾经的江湖大佬,如今都臣服在自己脚下,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他终于完成了原始积累。
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那个混迹九龙城寨的小混混,也不再是那个在金三角和黑海搏命的亡命徒。
他是徐陆。
龙腾集团的掌舵人。
东方地下世界的教父。
“很好。”
徐陆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维多利亚港。
“占米,准备一下。”
“徐生,什么事?”
“我要去一趟北京。”
徐陆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航母已经到了,安保公司也成立了。”
“是时候去见见那些真正的大人物,谈谈怎么把这盘棋,下到全世界去了。”
窗外,风起云涌。
一条巨龙,正在东方缓缓苏醒,准备向着深蓝的大海,发出震天的咆哮。
一九九八年,冬。
北京的雪,下得比黑海还要厚重。
红墙黄瓦被皑皑白雪覆盖,整座四九城笼罩在一片肃穆的静谧中。这里没有维多利亚港的璀璨霓虹,也没有雅加达的血腥硝烟,只有一种沉淀了数百年的、令人窒息的威严。
一辆挂着军牌的黑色红旗轿车,碾碎了长安街上的积雪,缓缓驶入西山脚下的一处幽静院落。
车内暖气很足,但气氛却冷得像冰窖。
徐陆坐在后座,指间依旧夹着那支并未点燃的雪茄。他并没有穿那件标志性的黑色风衣,而是换上了一套剪裁得体的中山装,整个人看起来收敛了几分戾气,多了一丝沉稳。
坐在副驾驶的是霍英冬,这位在商海沉浮半个世纪的老人,此刻竟有些微微颤抖。
“徐生,待会儿见到那位,说话一定要……”
霍老回过头,欲言又止。
“霍老放心。”
徐陆看着窗外飞逝的枯枝,“我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既然是去见真佛,自然要烧真香。”
车停了。
两名身穿便装、眼神锐利的警卫上前拉开车门。
没有搜身,没有盘问。
徐陆下了车,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
院子里种着几棵老槐树,枝桠狰狞地伸向天空。正房的门虚掩着,透出一股淡淡的茶香。
“徐先生,首长在里面等你。”
警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却拦住了霍英冬,“霍老,请您去偏厅稍歇。”
霍英冬担忧地看了徐陆一眼,最终还是点点头,转身离去。
徐陆整理了一下衣领,推门而入。
房间不大,陈设简朴到了极点。一张老式办公桌,两把藤椅,墙上挂着一幅字:
“多难兴邦”。
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股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一位穿着灰色毛衣的老人正背对着门口,看着墙上的世界地图。他的背影有些佝偻,但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岳。
“来了?”
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中气十足。
“来了。”
徐陆站在门口,没有卑躬屈膝,也没有桀骜不驯,只是平静地回答。
老人缓缓转过身。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道寿眉下,是一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
秦老。
军方硕果仅存的元老之一,也是这次“航母计划”的幕后推手。
“坐。”
秦老指了指对面的藤椅。
徐陆依言坐下。
“听说你在澳门赢了不少钱?”秦老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叶,“连cIA的安德森都被你扣了?”
“一点小钱,给国家添砖加瓦。”
徐陆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双手递过去,“这是从陈金城那里拿到的地下钱庄网络,还有安德森交代的cIA亚洲情报网名单。另外……”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
“那十亿美金,我已经转入了龙腾集团在大连造船厂的专项账户。”
秦老接过文件,并没有急着看,而是深深地看了徐陆一眼。
“徐陆,你知道外面怎么评价你吗?”
“愿闻其详。”
“有人说你是民族英雄,单枪匹马把瓦良格号弄回来;也有人说你是军阀,是恐怖分子,手里沾满了血,是个不可控的危险因素。”
秦老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就在刚才,还有人把状告到了我这里,说你在香港搞那个‘龙盾’,是在私自蓄养军队,意图不轨!”
“砰!”
茶杯重重地磕在桌子上,溅出几滴滚烫的茶水。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如果是普通人,面对这种级别的施压,恐怕早就吓得跪地求饶了。
但徐陆只是笑了笑。
他拿起桌上的火柴,“刺啦”一声划燃,点燃了手中的雪茄。
“首长,这烟不错,特供的?”
徐陆吸了一口,吐出烟圈,“告状的人,是怕我抢了他们的饭碗吧?”
“你很狂。”秦老眯起眼睛。
“我不狂,瓦良格号现在还在黑海喂鱼。”
徐陆直视着秦老的眼睛,目光如炬,“我不狂,印尼的华人现在还在被屠杀。我不狂,马六甲海峡永远是美国人的后花园。”
“首长,您说我危险。”
“一把刀,如果不锋利,怎么杀敌?”
“只要握刀的手是红色的,刀锋利一点,有什么不好?”
秦老沉默了。
他盯着徐陆看了足足一分钟,眼中的严厉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欣赏。
“好一个握刀的手。”
秦老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红头文件,扔给徐陆。
“这是上面刚批下来的。”
“原则上同意成立‘龙盾国际安保集团’。但有三个条件。”
徐陆拿起文件,扫了一眼。
“第一,龙盾的核心骨干,必须接受政审和军事化训练;第二,龙盾在海外的行动,必须配合国家的整体外交战略;第三,所有重型装备的采购,必须报备。”
“合理。”
徐陆合上文件,“我答应。”
“还有。”
秦老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大连的位置。
“那艘船,既然回来了,就不能只是个摆设。”
“你要把它改成赌场,我没意见。那是给美国人看的障眼法。”
“但是,我要你在三年内,让它具备出海航行的能力。五年内,我要看到舰载机起降。”
“钱,你自己想办法。人,我给你。”
“马卡洛夫带来的那几百个乌克兰专家,还有国内各大研究所的精锐,全部划归你的龙腾船业。”
“徐陆,这是一场豪赌。”
秦老转过身,眼神灼灼,“赌注是国运。你敢不敢接?”
徐陆站起身,将雪茄按灭在烟灰缸里。
“首长,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
“逢赌必赢。”
……
走出小院时,雪下得更大了。
徐陆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有了这把尚方宝剑,龙腾集团就不再是江湖草莽,而是真正的国家队编外成员。
“徐生!”
霍英冬迎了上来,满脸焦急,“怎么样?首长没为难你吧?”
“谈妥了。”
徐陆拍了拍霍老的肩膀,“以后,咱们可以挺直腰杆做生意了。”
就在两人准备上车时。
一辆嚣张的黄色法拉利跑车,带着刺耳的引擎轰鸣声,横冲直撞地开了过来。
“吱——!”
一个急刹车,法拉利停在了红旗车前,溅起一片雪泥,差点甩在徐陆身上。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貂皮大衣、戴着墨镜的年轻人走了下来。
他约莫二十五六岁,长得油头粉面,怀里还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小明星。
“哟,这不是霍老吗?”
年轻人摘下墨镜,一脸轻浮地打量着霍英冬,完全无视了旁边的徐陆,“怎么,这么冷的天,不在香港享福,跑到这穷乡僻壤来挨冻?”
霍英冬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强挤出一丝笑容:“赵公子,好久不见。”
赵公子。
赵泰。京城圈子里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仗着家里长辈的权势,在商界横行霸道。
“听说你们搞了个什么龙盾安保?”
赵泰嚼着口香糖,斜眼看着徐陆,“这位就是那个……那个什么徐陆吧?听说以前是混黑社会的?”
“赵公子有何指教?”徐陆淡淡地问道。
“指教谈不上。”
赵泰走到徐陆面前,伸手想要拍徐陆的脸,“就是通知你一声。龙盾这块肥肉,本少爷看上了。以后京津冀这一带的安保业务,得归我管。还有,那个航母改建工程,建材供应必须用我公司的。”
“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你。给你留两成干股,够你吃香喝辣的了。”
赤裸裸的抢劫。
这就是这帮二代们的行事风格。
霍英冬刚想说话,却被徐陆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