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养生摩挲着下巴思索良久，突然抬眼道：
“赌一把。你赢，我们认你当大佬；要是输了，从此江湖陌路。”
“成交。”徐陆咧着嘴鼓掌。
41 众生皆棋子
“先说内鬼是谁。你亲手解决他算你赢，要是被我们兄弟干掉——就算我们赢。”
天养生紧盯徐陆双眼。
徐陆爽快报出叛徒姓名，随后从柜台撕下便签写了个地址：“让你弟兄去这间诊所疗伤，提我名号免单。”
“多谢。”天养生将纸条塞进裤袋。
待徐陆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外，他立刻拨通陈永仁电话：“约那个叫陈晋的条子，今晚六点江山茶楼见。”
江山茶楼。
徐陆走进茶楼时，陈晋早已坐在窗边的位置等候。
“你就是陈警官吧？”徐陆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我，你是哪位？”
“你要见的人。你是个警察，没错吧？”
“对，谢谢你救了我太太。”
“举手之劳。”
徐陆入座后，服务员送上金骏眉。他轻抿一口，开门见山：“陈Sir，明人不说暗话，我是红星的话事人。”
陈晋眉头瞬间紧锁。若在平时，听到洪兴的名号他早就离席。但眼前这人救了妻子，他不得不压下警惕：“徐先生，如果是为报酬，尽管开口。若是想拉我下水，劝你趁早死心。”
徐陆轻笑：“陈Sir，别把我想得那么不堪，也别装得一身正气。要谈，就平等地谈。”
他继续道：“尖沙咀那件事，我收到风声——你们内部有人勾结，在做**买卖。”
“荒唐！”陈晋冷笑，“这种无稽之谈......”
“一亿美元的大案，”徐陆打断他，“没内应劫匪能得手？陈Sir不妨细想。”
沉默良久，陈晋啜了口茶终于开口：“说吧，你今天的来意。”
陈晋清楚，徐陆告诉自己这些绝非出于善意。
可他实在猜不透，这位洪兴掌舵人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徐陆嘴角微扬：
我这人最爱帮警方破案，就像我特别喜欢救人一样。
话音未落，他已起身欲走。未等陈晋接话，又抛下一句：
要是破了案升了官，可别忘了兄弟。苟富贵，毋相忘！
笑声中，徐陆的身影已消失在茶楼门口。陈晋盯着空荡荡的门口愣了会儿神，反复琢磨着对方的话，突然快步走向柜台，抄起电话拨号。
建民，查查昨天尖沙咀运钞车劫案是谁在负责？
陈Sir，您这是......
少问多做。
刘建明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明白。这位韩琛安插的卧底应声道。只要不涉及老大，他向来配合——这对升迁有利。
再查查洪兴的徐陆，我要他全部资料。
这人我早留意了，等您回来详报。
挂断电话，陈晋琢磨着：若能借此事揪出内鬼，必是大功一件。眼下晋升遇阻，这正是突破困局的契机。
只是那洪兴大佬的眼神让他隐隐不安——自己恐怕正被当成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至于这盘棋终局如何，此刻已无暇细想。
目标达成，案子解决便好。
“这世上，谁能不被人利用？”
陈晋默默宽慰自己。
与陈晋分别后，徐陆驾车驶入尖沙咀的一条街道。
——
二十分钟后。
尖沙咀警署警司章文耀与总督察莫文山在一片僻静的树林中爆发争执。
原因很简单，莫文山为谋私利，选择与上司章文耀联手。
可他万万没想到，章文耀竟疯狂到在尖沙咀繁华地带策划运钞车劫案，甚至动用了枪械。
在香江，涉枪案件极为敏感，一旦事发，必将惊动港督威廉。
大奥码头的行动由莫文山带队截击劫匪。
然而劫匪极其凶悍，最终逃脱。
那一亿美金也随之消失。
交火情况，劫匪并未携带巨额现金。
一亿美金绝非小数目，若意图逃离香江，必然要带走赃款。
这令莫文山既困惑又恐慌。
为避免引人注目，两人选择在树林中激烈争吵。
发泄过后，莫文山威胁章文耀：若敢算计他，便将 ** 公之于众。
章文耀安抚道：“放心，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七个人，彻底灭口。”
莫文山权衡再三，只得同意。
短暂密谋后，章文耀驱车离去。
莫文山坐在车里，指尖的香烟缓缓燃烧。
他猛地推开车门，绕着车辆来回踱步。
眼下最棘手的问题，是那七个下落不明的人。
若找不到他们，便是埋下的隐患。
一旦这七人将**事件与运钞车劫案泄露给媒体——
他与章文耀的余生，注定要在赤柱监狱度过。
妻子和孩子远在国外，每月靠他汇钱生活。
若东窗事发，一切终将崩塌。
就在焦灼之际，身后骤然闪出一道黑影，一掌将他击昏。
转瞬间，他被塞进另一辆车。
醒来时，莫文山已被捆住四肢，双眼蒙蔽。
耳畔只有海浪与风声。
渔船在颠簸中前行。
你是谁？为什么**我？他厉声质问。
你只需要明白自己该说什么。
一个年轻的声音冷冷回应。
我是警察！半天之内全香江警方都会搜捕你！莫文山试图威慑。
放心，徐陆的声音近在咫尺，既然敢带你出海，就有把握让你人间蒸发——除非你乖乖配合。
渔船在距九龙码头五海里的海面漂荡。
莫文山沉默良久：给我支烟。
徐陆微微颔首，取出一支雪茄递给他，点燃后说道：
我只抽雪茄，你随意。
莫文山深吸两口，低声问道：
好，我不问你是谁。但我想知道，你要怎么合作？合作什么？
徐陆吐出一口烟雾，直扑他的面庞：
莫Sir，看来你心情很糟......
莫文山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一亿美金泡汤了，你能高兴得起来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莫文山强撑着回答。
莫Sir，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能把你请到海上，我自然掌握了不少情报。
要不是我出手，你现在已经被那七个人解决了！还装糊涂？
话音刚落，莫文山浑身颤抖。
他急忙追问：
你怎么知道那七个人？你到底是谁？想让我做什么？
徐陆轻拍他的脸：现在问这些有意义吗？我只问一句，合不合作？
听到这话，莫文山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葬身鱼腹，于是答道：
怎么合作？我答应。
徐陆凝视着他，缓缓说道：
具体事项，我会告诉你。
你......
莫文山紧张得忘了抽烟，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惧。
除了这个男人的声音，四周只有海浪与风声。
此刻他心中唯有无助。
徐陆对莫文山说：
我们合作绝对是双赢。我跟别人做了笔交易，牵涉到那一亿美金，现在你明白了吧？
莫文山回答：
只要你放我回去，保证我的安全，我就答应合作。
记住你说的话。提醒你，我们的对话已经录音了。徐陆说完，解开了蒙在莫文山眼睛上的眼罩。
莫文山适应光线后，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陌生的英俊青年。从业26年，莫文山从没见过这个年轻人。
要我做什么？直接说。
徐陆笑着递过一张纸：签收这份文件，然后大声读出来。
莫文山看完内容，顿时面如土色——上面详细记录了他勾结章文耀和七名劫匪 * * 尖沙咀运钞车的全过程。他知道，一旦签字画押，就会被这年轻人完全掌控。
好，我照办。莫文山毫不犹豫地朗读内容并签了字。
徐陆收起文件说：别担心，你活着对我更有价值。
莫文山暗自苦笑，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任人操纵的傀儡。
解开绳索后，徐陆伸出手：现在我们是朋友了。我是洪兴九龙城寨堂口的扛把子。
他毫不担心莫文山敢在这渔船上反抗。
莫文山是个聪明人，很清楚自己此刻的处境。身处海上，他又不谙水性，眼前这个年轻人显然早有准备。
他直视徐陆道：“徐先生，我对洪兴有所了解。至于你的前任 ** ，我们也正在调查。”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现在，你需要我做什么？”
徐陆微微一笑：“不如先说说这些‘次要’的事。据你们掌握的情报，马王简是谁杀的？”
莫文山答道：“内线消息，凶手是和连胜的一个影子 ** 。”
徐陆一听便明白了。随后，他从渔船上取出准备好的食物递给莫文山，同时启动引擎，渔船快速驶向九龙码头。
抵达码头时，傻强已在等候。莫文山并未立即下船，因徐陆正对他说道：
“现在给章文耀打电话，告诉他你们的身份已被劫匪知晓，你打算买机票逃往国外。”
“没问题。”
莫文山接过傻强递来的大哥大，迅速拨通号码：“章Sir，我是文山。”
他按下免提，让徐陆等人也能听到对话。
“文山，什么事？”章文耀的声音透着焦急。
“章Sir，劫匪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我得立刻离开……我已经订了去加州的机票，念在你一直关照我，特地跟你说一声。”
莫文山的演技令徐陆颇为满意。
“文山，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既然你走了，我也得走。帮我订一张机票，我要去旧京山，快，抓紧时间！”
电话那头的章文耀显得十分慌乱。
从语气里明显感受到内心的紧绷。
莫文山侧头看向徐陆，见对方轻轻颔首，这才对章文耀开口：
“没问题，我现在去安排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