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
省城的天,还蒙着一层灰蒙蒙的纱。
大多数人还在沉睡,但位于城东cbd的一栋甲级写字楼下,却早已被无声的肃杀之气笼罩。
二十辆警车、两辆黑色的防暴装甲车,如同潜伏在城市丛林中的钢铁巨兽,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对整栋大楼的合围。
闪烁的警灯被调成了最暗的模式,只在晨雾中投下鬼魅般的光晕。
荷枪实弹的武警和公安特警,动作划一,迅速在各个出口布下了天罗地网。
秦璐一身黑色特警作战服,身姿挺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看了一眼手表,对着耳麦,声音冷静而果决。
“各单位注意,目标在十七楼,万达咨询公司。”
“行动!”
一声令下,数十名特警如猛虎下山,瞬间涌入写字楼大堂。
电梯被强制锁定在了一楼。
安全通道内,响起一片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
“砰!”
十七楼,万达咨询公司那扇厚重的玻璃门,被特制的破门锤轰然撞碎。
玻璃碴四溅中,特警队员们鱼贯而入。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七八个通宵未睡、正围着电脑分析数据的年轻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警察!不许动!”
秦璐最后一个走进来,目光如刀,迅速扫过整个办公室。
当她的视线落在一面墙上时,即便是她,也忍不住瞳孔一缩。
那面墙上,赫然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照片。
林锋、陈明、秦璐自己……甚至还有林锋父母在公园散步、买菜的生活照。
每一张照片下面,都用红笔标注着时间、地点、活动轨迹。
这是一张精心绘制的猎杀图谱。
“把保险柜打开!”秦璐的声音冷了下来。
一名技术人员迅速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撬开了角落里那个巨大的保险柜。
柜门打开,里面码放整齐的,是厚厚几沓现金,目测至少五十万。
除此之外,还有十几本身份信息各异的假身份证、十几个精密的窃听器和定位器。
一个穿着真丝睡衣、头发油腻的中年男人从里间的休息室冲出来,看到眼前的阵仗,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警官!警官饶命啊!误会,都是误会!”
他就是万达咨询公司的老板,张某。
秦璐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把一张他办公室墙上撕下来的照片,摔在他脸上。
照片上,是林锋的母亲在菜市场买菜的侧影。
“误会?”秦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杀气,“这也是误会?”
张某看着照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浑身筛糠般地抖了起来。
“不……不是我……我只是个中间人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审讯,就在这间刚刚被突袭的办公室里临时展开。
张某的心理防线,比想象中还要脆弱。
秦璐只是把那些照片和窃听器摆在他面前,他就已经快要崩溃了。
“你派去青北的人,叫什么名字?”秦璐问道。
“是……是外包的,我只负责联系,不认识人……”
“雇主是谁?”
“我……我不知道,都是单线联系的……”张某还在嘴硬。
秦璐冷笑一声,刚要上手段,办公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林锋走了进来。
他一夜未睡,眼球上布满了血丝,下巴上冒出青黑的胡茬,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带着彻骨的寒意。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张某面前,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一言不发,就那么死死地盯着他。
张某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说。”
林锋只说了一个字。
这个字,像是带着千钧的重量,狠狠砸在张某的心头。
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我说!我全说!”
“雇主……雇主是通过一个加密软件联系我的,我只知道他姓赵,别人都叫他‘赵总’……”
“赵总是谁?”秦璐追问。
“我……我不敢说……他是省里的人……”张某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除了让你们绑架我母亲,还交代了什么?”林锋问道。
“还……还有一个更大的任务!”张某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急忙交代,“赵总给了我一百万定金,让我们想办法,破坏青北那个新能源项目的环评!他说……他说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让那个项目通过!”
林锋的拳头,在桌子下面,猛地攥紧。
果然。
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报复。
更是要从根子上,毁掉青北的未来。
“赵总的全名。”林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我真的不能说……”
林锋突然站了起来,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
“哗啦”一声巨响,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
“说!”
林锋的咆哮,像是受伤的野兽。
张某被这股骇人的气势吓得魂飞魄散,裤裆一热,竟是直接尿了出来。
他涕泪横流地喊道:“是赵明!原省政协副秘书长赵天河的亲侄子——赵明!他现在就在省发改委当能源处的处长!”
赵明!
赵天河的侄子!
林锋的脑海里,所有线索瞬间串联了起来。
他终于明白,杜书记口中那个“位置很高的人”,到底是谁了。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沈严。
“林锋,查到了。那个万达咨询公司的资金账户,其中一笔五十万的汇款,源头指向一个海外账户。这个账户,跟赵天河的远房侄子,赵明有关!”
沈严的声音无比凝重:“赵明,就是赵天河留在外面的那条线,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帮他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钱。你动了赵天河,又在青北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怕你顺藤摸瓜查到他头上,所以先下手为强了!”
林锋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已经集结完毕,准备收队的警车,声音冷得像冰。
“他背后,还有人吧?”
电话那头,沈严沉默了几秒。
“林锋,赵明背后还有保护伞,我查到他跟省里某位领导关系密切,但具体是谁,现在不能说。”
“不能说?”林锋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决绝的疯狂。
“不能说也得查!”
“他们动了我家人,这笔账,必须连本带利地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