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吗?”屠岩背对着阿木,声音粗嘎,没有回头,“山在哭,在发怒。那些灰袍虫子,还有和他们勾结的灰矮子,正在山里干些可恶的事情。”
阿木走到屠岩身侧,望向那片不详的光景,神色凝重:“是的。那不只是自然的地质活动或魔兽暴动。我们的探索队就在那边,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园丁’——也就是那些邪教徒,正在尝试唤醒并扭曲一个古老的‘山岳之魂’,将其力量用于他们邪恶的目的。
如果成功,这片山脉,乃至更广的区域,都可能遭受难以想象的污染和破坏。”
“山岳之魂……”屠岩咀嚼着这个词,黑石部落的古老传说里,确实有关于大山拥有朦胧意志、庇护或惩罚生灵的片段,但那更多是祭祀时的敬畏与象征。
“你们的人在里面,和它们打?”
“在战斗,也在尝试阻止仪式的完成。”
阿木诚实地回答,“但敌人准备充分,力量强大,还有灰矮人作为帮凶。情况……很艰难。”
屠岩转过身,火把的光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跳动。
“你们联盟,有多少人在里面?实力如何?”
阿木略微犹豫,但还是选择了有限度的坦诚:“一支精锐探索队,由经验丰富的战士、法师和学者组成,包括一位精灵长老和一位矮人符文大师。他们很强,但敌人的数量和主场优势……”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明确。
屠岩沉默了片刻,又问:“你们之前说的‘选择’,具体指什么?帮你们打架?还是等你们打完了,再来跟我们谈交易?”
阿木深吸一口气,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直视着屠岩那双在黑暗中依然锐利的眼睛:“屠岩头人,黑石部族生活在此,“断矛”聚集点的人,依赖这片山脉的馈赠。
如果山脉被污染,猎场荒芜,水源变质,野兽发狂,部族的生存根基就会动摇。
‘园丁’和灰矮人不会在乎你们的死活,他们甚至可能将部民也视为可用的‘资源’或需要清除的障碍。”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诚恳:“联盟提出的选择,是基于共同利益的合作。短期,我们可以提供更多如今天那样的医疗物资、实用的工具,甚至是一些基础的防御知识,帮助部族应对可能加剧的威胁,比如那些被污染的野兽。
我们也可以共享关于敌人动向的情报。长期,如果彼此信任建立,我们可以探讨更深入的技术交流、公平的贸易,甚至在某些重大威胁面前,协调行动,互相支援。”
“作为交换?”屠岩直接问道。
“作为交换,我们希望获得部族对联盟在此区域正当活动的认可,比如我们的考察和通行权;希望能在面对共同敌人时,互通声气,至少不成为彼此的障碍;
也希望,如果可能,获得一些关于这片山区,特别是关于‘园丁’和灰矮人活动的本地知识。”阿木的回答清晰,没有空泛的承诺,也没有过分的索取。
屠岩盯着他,似乎在衡量这些话里的水分和背后的意图。
远处又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连哨塔的木制平台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你们的人在里面拼命,你却在这里跟我谈‘长期’?”屠岩忽然问道,语气听不出情绪。
阿木苦笑了一下:“正因为他们在那里拼命,我才更要在这里,努力为他们的战斗减少一个后顾之忧,甚至争取一丝可能的助力。
头人,联盟不是一个强权,我们尊重不同文明的选择。合作与否,主动权在您手中。但眼前的危机是真实的,它不会因为我们的谈判而停下脚步。”
屠岩转过身,再次望向东方。
火光下,他宽阔的背影显得有些沉重。
作为头人,他不仅要考虑可能的利益,更要考虑风险。
与来历不明的联盟接触,可能会引来灰矮人甚至那些邪教徒更猛烈的报复。
但坐视不理,等山里的东西彻底失控,或者等一方彻底胜出,部落的命运就可能完全由他人摆布。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只有风声和远方的闷响。
终于,屠岩开了口,声音低沉:“药品,先送一批过来,要能对付那种腐烂伤口的。
盐和工具,可以按你们说的‘交易’,用皮毛和草药换。你们的考察队,如果他们能从山里活着出来,可以路过聚落休整,但人数要控制,停留不得超过两天。”
他没有提共同作战,没有提情报共享,但这已经是重要的松口,是建立联系的第一步。
阿木心中微松,郑重地右手抚胸:“感谢头人的信任。药品明日即可送达。关于山里和敌人的任何消息,我们也会及时告知。”
屠岩摆了摆手,显得有些疲惫:“去吧。记住,在黑石的地盘上,守黑石的规矩。还有……”他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告诉你们的人,东边‘鹰嘴崖’再往里的‘鬼哭涧’,灰矮子最近活动特别频繁,好像在挖什么东西。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只知道动静很大,晚上还有绿光。”
这无疑是一条极有价值的情报。
“鬼哭涧”……阿木立刻记下这个名字。“多谢头人!这条信息非常重要!”
离开哨塔,在岩爪的护送下返回营地的路上,阿木的心情并不轻松。
与屠岩的接触算是打开了局面,但山里探索队的安危,如同巨石压在心头。
屠岩提供的信息,可能指向“园丁”的另一个据点或重要行动,必须立刻传回。
他回到营地时,雪狼已经返回,正听着精灵汇报高空观察到的情况。
阿木迅速将谈判结果和“鬼哭涧”的情报告知。
雪狼眼神一凝:“鬼哭涧在眠魂谷东南侧,地势险恶,传说有古代矿坑遗迹。如果是‘园丁’在挖掘什么,很可能与他们唤醒山岳之魂的仪式有关,甚至是某种备用计划。”
他立刻对大山道:“尝试用紧急通讯符文,将‘鬼哭涧’情报和这里的情况概要,传回基地。信号可能受干扰,尽力而为。”
然后看向阿木,“你做得很好。但山里情况可能恶化得比我们预想的更快。我们不能只是等待和传信了。”
“雪狼队长,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