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平京的张既白和顾含,立刻被拉回《合伙人》紧张的筹备节奏中。
十一月中下旬的平京已经寒意逼人,但798艺术区的电影工坊里却热火朝天。
演员们已经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封闭培训,每天从早晨八点到晚上九点,内容涵盖表演、台词、形体,还有大量的时代背景学习和人物分析。
张既白每天早晨七点半准时出现在工坊,晚上十点后才离开。顾含作为女主角,训练强度更大,常常回到他们在夏家胡同的四合院时,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但两人都甘之如饴。
新婚的甜蜜在日常的忙碌中沉淀为更深层的默契。早晨张既白会为顾含准备简单的早餐,晚上顾含会等他一起回家。虽然交流的时间不多,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累吗?”
有天晚上,张既白给顾含按摩着酸痛的肩膀。
“累,但充实。”
顾含闭着眼睛,“今天和王渤老师对戏,他帮我找到了苏梅和成东青初遇时的那种微妙感觉。既白哥,好的演员真的能互相成就。”
“嗯,这就是我坚持要你们提前培训的原因。”
张既白手法专业地按压着她的肩颈穴位,“电影不是一个人的艺术,是团队的化学反应。你们现在建立的默契,拍摄时会自然流露。”
顾含转过身,握住他的手:“既白哥,有时候我觉得你太拼了。白天盯训练,晚上还要处理公司的事,凌晨还在改分镜稿。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等这部电影拍完,我答应你好好休息。”
张既白笑,“但现在不行。拍《合伙人》对我来说除了是因为技痒,还因为这部电影,是我对这个时代的理解,算是我创作生涯的一个节点。我不可能一直去拍一些年轻人的情情爱爱,对吧。”
顾含理解地点头。
她太了解张既白了,这个男人对电影有种近乎偏执的执着。正是这种执着,让他从间海那个筒子楼里走出来,一路走到今天。
进入十二月,《合伙人》的筹备进入关键阶段。场景设计定稿,服装道具开始制作,摄影灯光团队进场,整个工坊忙得像个大型工厂。
与此同时,电影圈的另一件大事正在发酵。国师老谋子的新片《三枪拍案惊奇》定档12月11日华夏全国上映。
作为2008年奥运会开幕式总导演后的首部电影作品,《三枪》从开拍起就备受关注。
投资方是业内巨头,演员阵容强大,宣发铺天盖地。所有人都期待国师能延续奥运的辉煌,再创票房奇迹。
12月10日晚,张既白难得提早结束工作,对顾含说:“明天《三枪》上映,我们去看吧。”
顾含有些意外:“你不是最讨厌在电影院里看同行的作品?”
“这次不一样。”
张既白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国师这部电影,是个标志性事件。我想看看,在奥运之后,他会交出什么样的作品。”
“标志性事件?”
顾含不解。
“嗯。”
张既白沉思了一会儿,认真的对顾含解释道:“国师是我们华夏电影的一面旗帜。他每部作品的选择,某种程度上反映了行业的风向。《三枪》改编自科恩兄弟的《血迷宫》,又是喜剧悬疑类型,这种尝试很有意思。”
顾含明白了:“你是想通过这部电影,观察市场的反应?”
“对,也不全对。”
张既白转过身,“更重要的是,我想看看在一个创作者达到巅峰之后,会如何选择。是继续挑战自我,还是重复成功模式。这对我们这些后来者,有借鉴意义。”
第二天下午,两人乔装打扮,戴好帽子口罩,去了三里屯的一家电影院。张既白特意选了工作日的下午场,人不多,他们坐在后排角落。
电影开场了。
前十分钟,张既白还保持着专业的观察姿态。但随着剧情推进,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三枪》改编自科恩兄弟的经典《血迷宫》,这本是个黑色幽默、悬疑紧张的故事。
但国师的版本,加入了大量二人转式的夸张表演和网络流行语,整体风格割裂严重。悬疑线被肢解得支离破碎,喜剧部分又过于低俗直白。
顾含也看得有些尴尬,小声说:“这……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张既白没有说话,但身体语言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从最初的端坐,渐渐变成了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互相摩擦着。
电影进行到中段,一场本该紧张刺激的追逐戏,被处理成了闹剧。演员的表演浮夸做作,镜头语言混乱,配乐更是喧宾夺主。
张既白终于忍不住,侧头对顾含低声说:“你看这场戏的调度,完全失败了。追逐戏的核心是空间关系和节奏控制,这里却拍成了小品。”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相对安静的电影院里,还是能听清。
“还有这个转场。”
张既白继续说,完全进入了专业分析模式,“从悬疑到喜剧的转换太生硬了。科恩兄弟的原作里,幽默是从人物和情境中自然流露的黑色幽默,这里却变成了刻意挠痒痒。”
顾含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小声点。
但张既白已经沉浸在了分析中:“最致命的是主题混乱。原作讲的是贪婪、背叛和命运无常,有深刻的悲剧内核。这部电影却什么都想沾一点,最后成了四不像。”
他顿了顿,总结道:“国师可能想尝试商业类型片,但显然没有找到商业和艺术的平衡点。这不是创新,是失控。”
这些话,张既白本意只是说给顾含听的。
但他没有注意到,坐在他们后排的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正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手里还拿着手机在记录什么。
电影散场时,观众的反应很复杂。有人觉得好笑,有人一脸困惑,也有人摇头离开。
走出电影院,顾含才说:“既白哥,你刚才说得太直白了。万一被人认出来……”
“我说的是事实。”
张既白平静地说,“电影拍出来就是给人评价的。国师是大师,但大师也会失手。这部电影的问题很明显,那就是定位不清,风格割裂,表演失控。如果因为他是国师就不敢批评,那才是对电影的不尊重。”
顾含叹了口气:“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现在身份特殊,说话要小心。”
“我明白。”
张既白揽住她的肩,“但有些原则不能丢。如果连真话都不敢说,还拍什么电影?”
两人在附近找了家咖啡馆,继续讨论电影。张既白从导演技法、剧本改编、表演指导等多个角度分析了《三枪》的问题,顾含则从演员的角度谈了观感。
“小沈杨的表演太用力了。”
顾含说,“喜剧不是挤眉弄眼,而是人物的真实反应。你看科恩兄弟电影里的角色,再荒诞的情境,表演也是真实的。”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
张既白点头,“国师可能想复制类似于《疯狂的石头》的成功,但宁昊的喜剧根植于现实,人物的荒诞来自于生活本身。而《三枪》的喜剧是悬浮的,是表演出来的。”
这次对话,两人都以为只是夫妻间的专业交流。但他们没有想到,命运的齿轮已经悄然转动。
那个坐在他们后排的年轻男子,名叫李四维,是《电影周刊》的实习记者。他今天本来是来看《三枪》写影评的,却意外认出了张既白。
对李四维这样的影评人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张既白是当下最受关注的青年导演,他的《合伙人》正在筹备中,而他对国师新片的评价,绝对是爆炸性新闻。
回到报社,李四维立刻整理笔记,写了一篇题为《张既白影院直批三枪:国师失手,创新还是失控?》的报道。
文章里,他详细记录了张既白在影院里的每一句评价,还加入了自己的分析和解读。
最后,他写道:“作为威尼斯获奖导演,张既白对电影有着严格的审美标准。他对《三枪》的批评,或许代表了一部分专业人士的看法。在商业大潮席卷电影行业的今天,如何在艺术和商业间找到平衡,是每个导演都要面对的课题。”
报道在《电影周刊》网站首发,当晚就被各大门户网站转载。到第二天早晨,已经登上了娱乐版头条。
张既白是在早晨八点的项目组晨会上得知这个消息的。
林岳拿着平板电脑,脸色凝重:“张总,出事了。昨晚《电影周刊》发了一篇报道,说您在影院批评《三枪》,现在网上已经炸了。”
张既白接过平板,快速浏览文章。报道基本如实记录了他的话,但标题和措辞明显有煽动性。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几位高管面面相觑,都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张总,我们需要立刻公关。”
果壳影视部门的宣传总监率先开口,“否认或者澄清,说报道断章取义。”
“对,国师在圈内地位崇高,得罪不起。”
《合伙人》制片主任也说,“而且《三枪》的投资方是我们潜在的合作伙伴,这样公开批评,会影响以后的合作。”
张既白没有立即回应。他放下平板,走到窗前,看着798艺术区清晨的景色。工坊里,演员们已经开始晨训,王渤带着大家在做发声练习。
“报道的内容,是我说的吗?”
他问。
林岳犹豫了一下:“根据文章里的具体表述……基本是您的原话。”
“那就不需要澄清。”
张既白转过身,“我说的是我的真实看法,为什么要否认?”
“可是张总,”
宣传总监急了,“这会得罪国师,得罪投资方,还会被媒体放大炒作。对我们《合伙人》的宣发不利啊!”
“那就让他们炒。”
张既白平静地说,“电影拍得好不好,观众自有评判。我作为导演,评价另一部电影,是我的权利也是我的职业素养。如果因为怕得罪人就不敢说真话,那我拍电影还有什么意义?”
这番话让会议室安静下来。
张既白环视众人:“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但我想请大家想一想,我们拍《合伙人》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讨好谁吗?是为了不得罪人吗?不是。是为了讲一个好故事,是为了记录一个时代。”
他顿了顿,继续说:“国师是我尊敬的前辈,他的《红高粱》《活着》《英雄》都是杰作。但正因为尊敬,我才要说实话。《三枪》确实有问题,这些问题值得我们所有电影人反思。如果连批评都不能接受,这个行业还怎么进步?”
“那……我们怎么回应?”
林岳问。
“不回应。”
张既白说,“继续我们的工作。如果有人采访,就如实说,那是我的个人观感,每个观众都有权评价电影。但不要展开,不要炒作。”
这个决定很大胆,也很张既白。
上午九点,媒体的电话开始轰炸果壳旗下的影业部门。
张既白让林岳统一回复:“张导正在筹备新片,不便接受采访。对于影院评论,那是个人观感,不针对任何人。”
但媒体不会善罢甘休。
《三枪》的投资方、主演团队、甚至国师的工作室,都接到了采访请求。大家都在观望,看国师方面会如何回应。
下午,第一个重量级回应出现了。
着名影评人孙黎明在wb发文:“看了《三枪》,同意张既白的评价。国师这次确实失手了。问题不在于尝试新类型,而在于没有找到类型的内核。喜剧不是搞怪,悬疑不是故弄玄虚。张既白敢说真话,是电影圈的幸事。”
这篇文章像一颗炸弹,引爆了舆论场。支持者和反对者开始激烈交锋。
支持者认为:“张既白说得对,电影拍得差还不让说了?”
“国师也是人,也会犯错,批评是为了进步。”
“张既白有作品有底气,他的批评是专业的。”
反对者则攻击:“张既白算什么?也配批评国师?”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蹭热度。”
“《三枪》票房这么好,说明观众喜欢,你张既白懂什么?”
到了晚上,舆论已经彻底失控。wb热搜前五名,三个和这件事相关:#张既白批评三枪#、#国师失手#、#张既白顾含影院约会#。
顾含很担心,给张既白发了条信息:“既白哥,你没事吧?网上说得很难听。”
张既白回复:“没事。你专心训练,别受影响。”
但其实,他并非完全不受影响。
晚上十点,张既白独自在工坊的剪辑室里,看着《合伙人》的样片素材。窗外是平京的夜景,窗内是安静的创作空间。但手机不断震动的消息提示,提醒他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门被轻轻敲响。宁昊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瓶燕京啤酒。
“听说你惹麻烦了。”
宁昊在对面坐下,打开一瓶啤酒递过来。
张既白接过,苦笑:“消息传得真快。”
“电影圈就那么大。”
宁昊自己也开了一瓶,“不过既白,我得说你两句。在公共场合批评同行的作品,确实不太妥当。”
“我知道。”
张既白喝了一口啤酒,“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电影拍得有问题,顺口说了出来。”
“这就是问题所在。”
宁昊说,“你是张既白,不是普通观众。你说的话,会被放大,会被解读。国师那边,我听说很不高兴。”
张既白沉默了一会儿:“昊哥,你觉得我说错了吗?”
“从专业角度,你没说错。”
宁昊坦诚地说,“《三枪》确实有问题,圈里很多人都有同感。但大家都不说,为什么?因为国师地位太高,因为牵扯的利益太多。”
他顿了顿:“既白,你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就得懂圈子的规矩。有些话,心里知道就行,不能说出口。”
“那电影还怎么进步?”
张既白问,“如果所有人都只说好话,都只看利益,那电影就变成商品了,不再是艺术。”
宁昊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但现实就是这样。既白,你还年轻,有才华,有冲劲。但有时候,冲得太猛会撞得头破血流。”
两人沉默地喝着酒。
剪辑室的屏幕上,播放着《合伙人》的测试镜头,那是王渤饰演的成东青在图书馆苦读,眼神里有那个年代特有的清澈和渴望。
“昊哥,你看这个镜头。”
张既白指着屏幕,“成东青为什么拼命读书?因为他相信知识改变命运,相信努力就有回报。我们拍《合伙人》,就是要拍这种信念。”
他转过头,看着宁昊:“但现在呢?如果连真话都不敢说,如果评价电影都要看人脸色,那我们拍电影还有什么意义?我们和成东青他们那个年代相比,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这个问题让宁昊愣住了。
张既白继续说:“昊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有些事情,我必须坚持。电影是我的信仰,如果连信仰都要妥协,那我宁可不当导演。”
宁昊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忽然笑了:“既白,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觉得你固执,是在《石头》的剧本讨论会上。那时候你就这样,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举起酒瓶:“行,我支持你。不过既白,你得做好准备。这件事不会轻易过去,国师那边,投资方那边,都会有人找麻烦。”
“我知道。”
张既白和他碰杯,“但我有我的底线。”
宁昊离开后,张既白继续工作到凌晨。他仔细梳理《合伙人》的拍摄计划,确认每一个细节。外面的喧嚣似乎离他很远,在这个创作空间里,他找到了内心的平静。
凌晨两点,手机再次震动。
这次是顾含的父亲顾川发来的信息:“既白,看到新闻了。坚持你认为对的事,但要讲究方法。爸支持你。”
简短的文字,却让张既白眼眶发热。
他回复:“谢谢爸,我会处理好。”
第二天,事态继续发酵。
《三枪》的制片方发表声明,称“电影是团队心血,接受所有善意的批评,但反对不负责任的恶意攻击”。
这话虽然没点名,但指向性很明显。
几个影视公司老板在朋友圈阴阳怪气:“现在有些年轻人,拍了一两部戏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尊重前辈是行业基本素养。”
更糟糕的是,开始有传言说《合伙人》的拍摄可能会受到影响,有前期投资方考虑撤资,有合作方态度暧昧。
林岳忧心忡忡地汇报:“张总,华艺那边放出话来,说《合伙人》题材和他们的《梦想造梦人》撞车,要和我们打擂台。现在又出了这件事,很多人在观望。”
张既白很冷静:“投资方那边,你一个个去谈。告诉他们,《合伙人》的质量不会受影响,我的专业态度也不会变。愿意合作的欢迎,想退出的不挽留。”
“可是张总,如果投资撤了……”
“果壳资本可以全额投资。”
张既白说,“我本来就不想受制于人。之前接受外部投资,是为了分担风险和扩大合作。但如果合作的前提是失去原则,那不如不做。”
这话说得霸气,林岳却更加担心:“张总,这样我们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不得罪人就能拍好电影吗?”
张既白反问,“岳哥,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了解我。我做电影,不是为了讨好谁,是为了拍出好作品。如果为了不得罪人就要妥协,那从一开始就不该拍。”
林岳沉默了。他知道张既白说得对,但现实很残酷。
“岳哥,去忙你的吧。”
张既白拍拍他的肩,“相信我,也相信电影。”
接下来的几天,舆论战愈演愈烈。
但张既白出奇地平静,他每天准时出现在工坊,指导演员训练,和各部门开会,修改分镜稿。仿佛外面的风波与他无关。
这种专注感染了团队。演员们训练更加认真,工作人员也更加投入。大家都憋着一股劲,要用作品证明自己。
12月15日,转机出现了。
国师老谋子接受了《南国周末》的专访。记者当然问到了张既白的批评。
国师的回应出乎所有人意料:“既白说得对,《三枪》确实有问题。这部电影是我在奥运之后的一次尝试,想探索商业类型片的可能性。现在看来,探索失败了。”
他继续说:“电影拍出来就是给人看的,给人评价的。既白作为同行,他的批评很专业,指出了电影的核心问题。我接受批评,也感谢他的坦诚。”
“在电影圈,说真话的人太少了。大家都客客气气,你好我好,但这对创作没好处。既白敢说真话,是好事。我希望有更多这样的年轻人,敢于挑战权威,敢于坚持自己的艺术判断。”
这篇专访一出,舆论风向立刻转变。
媒体开始称赞国师的胸怀,称赞张既白的勇气。《三枪》的质量问题也被客观讨论,不再是一边倒的吹捧或攻击。
更让人意外的是,国师在专访最后说:“我看了既白的《独自等待》和《秘密》,很有才华。听说他正在筹备新片《合伙人》,讲的是八十年代到现在,三个年轻人的故事。这个题材很好,我期待看到成品。如果有需要,我愿意去探班学习。”
这话说得谦逊而真诚,彻底化解了矛盾。
当晚,张既白接到了国师亲自打来的电话。
“既白,我是张一谋。”
“国师您好。”
张既白有些意外。
“看了《南国周末》的采访了吧?”
国师的声音温和,“我说的是真心话。《三枪》确实没拍好,你的批评是对的。”
“国师,我那天说话太直了,抱歉。”
张既白诚恳地说。
“不用抱歉。”
国师笑了,“电影圈需要说真话的人。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什么都敢说。现在年纪大了,位置高了,反而听不到真话了。这不是好事。”
他顿了顿:“既白,你的《合伙人》什么时候开机?我想去看看。不指手画脚,就是学习。我们这代导演,需要了解你们年轻人在想什么,在拍什么。”
“一月初开机,欢迎国师来指导。”
张既白说。
“不是指导,是学习。”
国师纠正,“既白,坚持你的艺术追求。华夏电影的未来,在你们这一代年轻人手里。”
电话挂断后,张既白站在窗前,久久不语。
顾含悄悄走进来,从背后抱住他:“既白哥,没事了?”
“嗯,没事了。”
张既白握住她的手,“而且,因祸得福。”
他把国师的电话内容告诉顾含。顾含又惊又喜:“国师真要来探班?”
“他说是学习,但对我们来说,是很大的支持。”
张既白感慨,“顾含,你说得对,做人要讲究方法。但有时候,坚持原则本身,就是最好的方法。”
这场风波,让张既白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创作理念,那就是电影是艺术,不是商品。导演是创作者,不是商人,评价要专业,不能媚俗。
而《合伙人》的拍摄,也因此获得了更多的关注和期待。
国师的支持,媒体的聚焦,观众的期待,这些都变成了压力,也变成了动力。
张既白知道,他必须拍出一部配得上这些期待的电影。
不是证明给谁看,而是对自己,对电影,对这个时代,有一个交代。
他打开剪辑软件,继续工作。屏幕上,成东青、孟晓骏、王阳三个年轻人的面孔依次闪过。
他们要讲述的,是一个关于梦想、友谊和时代的故事。
而张既白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故事讲好,讲真,讲进每个人的心里。
而这一切,都源于他那个简单的信念,那就是电影,就应该被认真对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