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食堂里点满了蜡烛。
烛光摇曳，把老人们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王大爷端着碗坐在桌前，夹起一块鹅肉放进嘴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这味道，绝了。”他咀嚼着，“比我年轻时候在部队吃的还香。”
刘姥姥在旁边啃着玉米饼子，饼子底部焦黄酥脆，咬下去咔嚓一声。
“你在部队吃过什么好东西？”她撇嘴，“不就是窝窝头配咸菜？”
王大爷放下筷子，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那时候能吃饱就不错了，哪像现在天天有肉吃。”
耿大爷在对面插嘴：“老王说得对，我们那会儿过年才能吃上一顿肉。”
他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喝进嘴里，眼睛就红了。
“怎么了？”刘姥姥看着他。
耿大爷摇摇头：“没事，就是想起我妈了。她以前也用土灶给我做饭，跟这个味道一模一样。”
食堂里安静了一会儿。
王大爷咳嗽一声：“行了行了，别煽情了，吃饭。”
但他自己说着说着，眼眶也有点湿。
苏婉清坐在赵大爷旁边，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干爹，你以前也用土灶做饭吗？”她问。
赵大爷点点头：“用过，在农村插队的时候。那时候条件苦，但大家围在一起吃饭，心里暖和。”
他夹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现在的年轻人啊，没经历过那些苦日子，不懂这种味道的珍贵。”
苏婉清低头看着碗里的鹅肉。
她从小锦衣玉食，吃遍了山珍海味，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一顿饭能让人这么感动。
顾以此坐在角落里，一边吃一边观察着周围的老人。
他看到王大爷偷偷抹眼泪，看到刘姥姥红着眼眶啃饼子，看到耿大爷一口接一口地喝汤，好像要把所有的回忆都喝进肚子里。
“这才是真正的美食。”他喃喃自语，“不是技巧，不是食材，是情感。”
小王端着碗走到林轩身边，坐下。
“林师傅，你怎么不进去吃？”
林轩坐在门槛上，看着食堂里的烛光和老人们的笑脸。
“我在这儿挺好的。”他说，“看着他们吃得开心，我就满足了。”
小王看着他，突然觉得林师傅这个人真是奇怪。
明明可以去大饭店拿高薪，却偏偏留在这个破旧的敬老院。
明明可以轻轻松松做饭，却偏偏在停电的时候费力地用土灶。
“林师傅，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做饭？”小王问。
林轩想了想：“因为做饭能让人开心吧。”
他端起碗，夹起一块鹅肉：“你看，一块肉，一碗汤，就能让人想起过去的日子，想起已经不在的亲人。这种感觉，比赚多少钱都值。”
小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食堂里，老人们开始聊起年轻时候的故事。
王大爷说他在部队的时候，有一次行军三天三夜，饿得眼冒金星，最后吃到一个窝窝头，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刘姥姥说她年轻时候在文工团，有一次演出结束，团长请大家吃饺子，她一口气吃了三十个，撑得走不动路。
耿大爷说他小时候家里穷，过年才能吃上一顿肉，他妈妈总是把肉都夹给他，自己只喝汤。
老人们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但他们又笑着擦掉眼泪，继续吃饭。
苏婉清听着这些故事，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顿饭可以承载这么多回忆。
赵大爷看着她，笑了：“婉清啊，你以后要是累了，就来这儿吃顿饭。这里的饭菜，能治愈一切。”
苏婉清点点头，眼眶有点红。
张院长坐在最后一排，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他来敬老院当院长十几年了，见过太多老人孤独终老，见过太多家属来去匆匆。
但今天，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地方真的像个家。
晚上九点，电终于来了。
灯光亮起的瞬间，食堂里一片刺眼的白光。
老人们眯起眼睛，有些不适应。
“哎呀，这灯太亮了。”刘姥姥抱怨。
王大爷也说：“还是蜡烛好看，有气氛。”
耿大爷点点头：“对，我还想多停一会儿电呢。”
张院长走到开关前，犹豫了一下，又把灯关了。
“那就再点会儿蜡烛吧。”他说。
老人们欢呼起来。
烛光再次摇曳，食堂里又恢复了刚才那种温暖的气氛。
林轩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他突然觉得，今天这顿特殊的晚饭，可能是他来敬老院以来最有意义的一顿。
不是因为菜做得有多好，而是因为这顿饭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饭后，老人们坐在院子里聊天。
院子里的路灯已经亮了，但大家都不愿意回房间。
王大爷坐在石凳上，点了根烟。
“林师傅，今天这顿饭，我吃得舒坦。”他说。
刘姥姥在旁边扇着扇子：“是啊，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耿大爷突然站起来：“要不以后每周固定吃一次土灶饭？”
王大爷立刻举手：“我同意！”
刘姥姥也说：“我也同意！”
其他老人纷纷附和。
张院长看向林轩：“林师傅，你觉得呢？”
林轩苦笑：“你们是吃爽了，劈柴烧火很累的好吗？”
王大爷拍着胸脯：“劈柴烧火我们来！你只管做饭！”
耿大爷也说：“对，我们可以帮忙！”
刘姥姥笑道：“你们两个老头子，平时走路都喘，还劈柴？”
王大爷瞪她：“你少瞧不起人！我年轻的时候，一斧头能劈一整根木头！”
刘姥姥撇嘴：“吹牛不打草稿。”
两人又开始拌嘴，但这次的语气里没有火药味，反而带着一种亲昵。
顾以此在旁边听着，突然说：“我也可以帮忙。”
大家都看向他。
顾以此站起来：“我虽然是个挑剔的老头子，但烧火这种事，我还是会的。”
王大爷哈哈大笑：“行啊，顾老，那以后咱们一起干！”
张院长看着这群老人，心里暖暖的。
“那就这么定了。”他说，“以后每周六晚上，吃土灶饭。”
老人们欢呼起来。
林轩站在人群后面，看着大家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高兴。
他突然觉得，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到这个敬老院，可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苏婉清走到他身边：“林师傅，谢谢你。”
林轩转头看她：“谢我什么？”
苏婉清笑了：“谢谢你让我看到，原来生活可以这么简单，这么美好。”
林轩摇摇头：“这不是我的功劳，是这些老人让我明白，做饭不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更是为了让人感受到温暖。”
苏婉清看着他，眼里闪着泪光。
她突然觉得，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厨师，可能是她见过最有智慧的人。
夜深了，老人们陆续回房间休息。
林轩和小王收拾着厨房。
小王一边洗碗一边说：“林师傅，今天真是太神奇了。”
林轩笑了：“哪里神奇？”
小王想了想：“就是那种感觉，好像一顿饭就能改变一切。”
林轩擦着锅：“其实不是饭改变了什么，是人心改变了。”
小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突然觉得，跟着林师傅做饭，学到的不只是厨艺，还有做人的道理。
林轩把锅擦干净，挂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