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
一辆出租车停在夕阳红敬老院门口。
车门打开。
一个戴着鸭舌帽和黑框眼镜的年轻人下了车。
他胸口的纽扣其实是针孔摄像头。
正对准敬老院的大门。
“毒嘴哥”扫了一眼这栋略显陈旧的建筑。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这破地方。”
“还吹上天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确保摄像头角度没问题。
然后掏出手机。
给那个收了他一千块的“内线”发消息。
“到门口了。”
“快出来接我。”
不一会儿。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正是老赵的孙子。
赵明。
赵明看到毒嘴哥。
赶紧凑过来。
“哥。”
“您可算来了。”
“我爷爷在里面等着呢。”
毒嘴哥点点头。
“记住。”
“今天你就当我是你朋友。”
“别露馅。”
赵明连连点头。
“放心放心。”
“我爷爷耳朵不好。”
“随便糊弄糊弄就行。”
两人一前一后。
朝敬老院门口走去。
门口。
王大爷正带着他的“护卫队”站岗。
今天是周末。
家属探访的高峰期。
他们早就严阵以待。
看到赵明带着一个陌生年轻人走过来。
王大爷立刻上前。
“站住！”
他举起小喇叭。
“你是老赵的孙子？”
赵明赶紧点头。
“是我是我。”
“王大爷您好。”
王大爷盯着毒嘴哥。
上下打量。
“这谁啊？”
赵明笑着说。
“这是我朋友。”
“我爷爷让我带他来的。”
“说是想尝尝林师傅的手艺。”
王大爷眯起眼睛。
“身份证拿出来我看看！”
毒嘴哥一愣。
没想到这破敬老院。
查得这么严。
他只好掏出身份证。
递给王大爷。
王大爷接过来。
仔细看了看。
“陈浩是吧。”
“干什么的？”
毒嘴哥心里暗骂。
查户口呢这是？
但表面上还是笑着说。
“我是做自媒体的。”
“听说这里饭菜特别好。”
“就想来尝尝。”
王大爷眼神一凝。
“自媒体？”
“就是那种拍视频发网上的？”
毒嘴哥点点头。
“对对对。”
“不过今天我不拍。”
“就是单纯来吃饭的。”
王大爷将信将疑。
但规矩就是规矩。
只要有老人带。
又提前登记了。
就得让进。
他把身份证还给毒嘴哥。
“行吧。”
“进去吧。”
“但我警告你。”
“不许乱拍！”
“不许打扰老人们吃饭！”
毒嘴哥连连点头。
“明白明白。”
“我就是来吃饭的。”
他跟着赵明走进敬老院。
心里却在冷笑。
不让拍？
晚了。
针孔摄像头早就开始录了。
今天的一切。
都会成为他揭露骗局的证据。
两人穿过院子。
来到食堂。
食堂里已经坐满了老人。
还有不少家属。
大家都在聊天。
气氛热闹。
赵明带着毒嘴哥。
找到了坐在角落的老赵。
“爷爷。”
“我朋友来了。”
老赵抬起头。
看到毒嘴哥。
眼睛一亮。
“哎呀！”
“小陈来了！”
“快坐快坐！”
他的演技浮夸得让毒嘴哥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毒嘴哥硬着头皮坐下。
“赵爷爷好。”
老赵拍着他的肩膀。
“好好好！”
“今天你可有口福了！”
“林师傅的手艺。”
“那可是一绝！”
毒嘴哥敷衍地笑了笑。
“是吗。”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他环顾四周。
食堂环境很普通。
桌椅也有些旧。
墙上贴着一些标语。
什么“光盘行动”。
什么“珍惜粮食”。
毒嘴哥心里更加不屑。
就这环境。
能做出什么好吃的？
不过是一群老人。
被忽悠瘸了而已。
这时。
刘姥姥从旁边经过。
看到老赵这桌。
多了个陌生年轻人。
她眼神尖。
立刻注意到毒嘴哥胸口的纽扣。
反光。
她凑到王大爷耳边。
“老王。”
“你看老赵带来的那小子。”
“鬼鬼祟祟的。”
“眼镜片后面好像有光。”
王大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果然。
毒嘴哥的眼镜片。
在灯光下反着光。
而且他的眼神。
总是四处乱瞟。
像是在观察什么。
王大爷心里一紧。
“不会是特务吧？”
刘姥姥翻了个白眼。
“什么年代了还特务。”
“我看他是想搞事。”
王大爷点点头。
“我去看看。”
他大步流星走过去。
拍了拍毒嘴哥的肩膀。
“小伙子！”
毒嘴哥被突然拍了一下。
吓了一跳。
“您好。”
“有事吗？”
王大爷坐到他旁边。
“听老赵说。”
“你是搞美食评论的？”
毒嘴哥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暴露了？
他勉强笑了笑。
“也不算。”
“就是业余爱好。”
王大爷哼了一声。
“那你可来错地方了。”
“我们这儿就是大锅饭。”
“粗茶淡饭。”
“可入不了您法眼啊！”
他的嗓门很大。
周围的老人都听到了。
纷纷转过头来。
毒嘴哥感觉自己像是被围观的猴子。
脸上有些挂不住。
“王大爷您说笑了。”
“我就是来吃饭的。”
王大爷盯着他。
“那行。”
“一会儿好好吃。”
“别浪费。”
“咱们林师傅的饭。”
“可金贵着呢。”
他说完。
拍了拍毒嘴哥的肩膀。
站起来走了。
但眼神里的警告。
毒嘴哥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更加不爽。
一群老头老太太。
装什么装。
等会儿就让你们露馅。
这时。
厨房的窗口打开了。
林轩端着一个大盆出来。
“今天的菜来了。”
“红烧狮子头。”
“清炒豆角。”
“还有冬瓜排骨汤。”
话音刚落。
一股浓郁的香气。
瞬间弥漫整个食堂。
毒嘴哥闻到这股香气。
愣了一下。
这味道。
好像还真不错。
但他立刻摇摇头。
肯定是加了香精。
或者什么特殊调料。
等会儿尝尝就知道了。
老人们开始排队打饭。
毒嘴哥也跟着站起来。
他端着餐盘。
排在队伍后面。
眼睛盯着前面的菜。
红烧狮子头色泽红亮。
每一个都圆滚滚的。
看起来确实诱人。
但毒嘴哥心里冷笑。
色素加糖精。
谁不会啊。
轮到他打菜的时候。
林轩抬头看了他一眼。
“新来的？”
毒嘴哥点点头。
“是。”
“我是老赵的朋友。”
林轩没多说。
给他盛了一个狮子头。
一勺豆角。
还有一碗汤。
“慢用。”
毒嘴哥端着餐盘。
回到座位上。
他调整好摄像头的角度。
对准盘子。
然后拿起筷子。
夹起狮子头。
咬了一口。
下一秒。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味道。
怎么可能？
狮子头外皮微微焦脆。
内里却软嫩多汁。
肉香混合着葱姜的清香。
还有一丝丝的甜味。
在嘴里爆开。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准备好的毒舌台词。
所有批判的角度。
在这一口狮子头面前。
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他机械地咀嚼着。
然后咽下去。
喉咙里滑过一股温热。
胃里传来满足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