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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洁如镜的墙壁扭曲着倒影，将艾熙和艾兰的身影撕扯成两道模糊的光痕。
走廊里，一道道投来的视线变了。
先前的好奇与打量，此刻已化为夹杂着惊骇与敬畏的审视。
那些视线死死钉在引路的艾兰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钉在她所代表的方向——神圣大殿！
视野尽头，那扇巨大的门扉轮廓逐渐吞噬一切。
它没有关闭。
纯粹的金色光芒从门内决堤般涌出，化作一个通往光之世界的旋涡。
艾兰的脚步猛地停住。
她松开艾熙的手，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自己先迈了进去。
艾熙定了定神，跟上。
踏入神圣大殿的瞬间，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剧痛！
不是高温，而是一种纯粹的能量辐射，排斥着她这具尚未转化的凡人之躯。空气粘稠如水银，挤压着她的耳膜，嗡鸣声尖锐得要刺穿大脑！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视野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金色。
以及大殿中心，那数百阶纯白台阶之上，端坐于王座的身影。
那一刻，艾熙的大脑彻底空白。
她的感知里，整个宇宙都被压缩成了那一道身影。
“禀告女王，艾熙·法隆已带到。”艾兰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她右手抚胸，深深垂首。
王座上的身影动了动，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
“艾熙，来到梅洛天庭可还习惯？”
凯莎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玩味，没有通过空气，而是直接在她脑海中炸响。
艾熙没有回答。
她的大脑被那无上威严冲击得一片混乱，只剩下一个念头，一个穿越者见到此生偶像时，发自灵魂的荒诞吐槽。
百年了……
我终于……见到活的小奶莎了！
可……
那绿得发光的眼影是怎么回事？！
那死亡配色，那锋利得像要杀人的妆容，跟她记忆里那个天然去雕饰的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现在的她，简直...威严得让人无法呼吸！
艾熙的视野里，凯莎翘着腿，金发如瀑，王甲银亮，火红披风猎猎作响，以及最重要的……
那条专属于她的——王之秋裤！
“……”
艾兰见艾熙像根木头桩子杵在那，急了，在下面用手肘狠狠撞了她一下。
这一撞，像是撞开了某个失控的开关。
艾熙的嘴巴张开，凭着本能，把心里翻涌的念头吼了出来：
“其实……不画那个绿色眼影，更好看！”
话音落下。
整个神圣大殿的空气，在这一秒被彻底抽干，凝固成了一块透明的晶体。
时间，静止了。
艾兰的身体瞬间僵硬，她缓缓抬头，用一种看宇宙奇迹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艾熙的侧脸。
王座下，两侧肃立的数名高阶天使，脸上万年不变的肃穆表情瞬间碎裂，纯粹的震惊浮现在每一张绝美的脸上。
她们的暗通讯频道，在死寂了零点一秒后，轰然引爆！
“草！我的基因引擎出错了？她刚刚是不是在说女王的妆容？！”
“疯了！这个新人绝对是疯了！凡人飞升上来，把脑子落在母星了吗？！”
“胆子比黑洞都大！她居然敢当面说女王的妆容丑！我赌一包能量块，她活不过今天！”
“可是……你们不觉得吗？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我也一直觉得女王不画眼影的时候，更好看……”
“你闭嘴！就算那是事实也不能说出来啊！”
所有天使的视线，化作了实质的刀剑，齐刷刷地钉在艾熙身上。
这个新人，用生命诠释了什么叫作死！
王座上，凯莎也怔住了。
她设想过这个凡人飞升者见到自己时的无数种反应，紧张，激动，惶恐，甚至是野心。
她唯独没想过，对方的第一句话，会是评论自己的妆容。
而且，还是一句她自己都无法反驳的大实话。
有多久，没听到过这种话了？
一万年？还是两万年？
自从她成为天使之王，所有天使看向她的目光里，都只剩下敬畏与尊从。
她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早已尘封的天宫时代，鹤熙和凉冰也曾这样肆无忌惮地评价过她的穿着与妆容。
那时候的自己，好像确实不怎么画眼影。
一时间，凯莎嘴角的威严淡去，染上了一丝无人察觉的怀念。
反观艾熙，在话说出口的瞬间，灵魂归位，彻底清醒。
我……刚才干了什么？
我当着神圣凯莎的面，当着一群高阶天使的面，吐槽了凯莎的死亡眼影？！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和耳朵在瞬间血色尽失，只想在地上用脚趾抠出个天刃七号钻进去。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从王座上传来，瞬间击碎了殿内凝固的气氛。
“呵呵……呵呵呵呵……”
凯莎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轻快，真实，不带一丝杂质。
艾熙呆住了，她惊讶地，一点一点地，慢慢抬起头。
王座上，凯莎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反而带着一种纯粹的、发自内心的笑意。
艾熙绷得像铁棍的脊背，在那笑声中，不受控制地松懈了半分。一直憋在胸口的空气，终于找到了出口，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喘息。
“……我乱说的，女……女王。”
“为什么要道歉？”凯莎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你说的是事实。”
“天使，追求真实。”
“你的话，证明你有资格成为一名真正的天使。”
凯莎的目光扫过殿内所有噤若寒蝉的天使。
“而且，即便身为女王，也还是天使。”
“真实的天使，从不因一句实话而动怒。”
这番话，让艾熙的脸颊重新烧了起来，这次是烫的。
她微微低下头，“是…女王，我明白了。”
“抬起头来，艾熙·法隆。”
艾熙一怔，下意识抬起头，重新对上那双充满无尽威严，但此刻却温柔似水的眼眸。
“百年的凡世磨砺，铸就了你坚定的信仰。”凯莎陈述着事实，“现在，你准备好成为天使了吗？”
艾熙的心脏猛地一抽。
那句祝福再次在耳边响起……艾熙，这一切……都值得！
她胸膛起伏，将那口悬着的气咽了下去，毫不避讳地直视神圣凯莎：“女王，艾熙·法隆，时刻准备着！”
凯莎缓缓点头，双眸中数据流瀑布般刷过。
那无形的、全方位的扫描又一次降临。
几秒后，凯莎才开口，指尖在王座扶手上轻轻敲击。
“你的基因很有趣，有知识宝库无法解析的未知片段。分析结果是对你有益无害，但暂时无法确定是否与天使基因兼容。”
艾熙沉默。
未知的基因片段？是了，是心之种。
她没打算说出来，凯莎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
“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秘密，天使也不例外。”
“我不会深究。”
“重要的是心，以及……信念。”
凯莎站起身，从王座上走了下来。
她一步一步，走下那数百阶台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殿内所有人的心跳节拍上。
最终，她停在了艾熙面前。
靠得如此之近，艾熙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种如同星辰燃尽后的清冷气息。
凯莎伸出手，指尖很轻，抬起了艾熙那线条柔和的下巴。
“记住，你曾经历的一切，都化作了你的力量！”
“记住，你背负一切也要成为天使的初衷！”
“从今以后，你的生命，将为守护生命而存在！”
“坚持你的信念，坚守你的正义，直至星海尽头！”
艾熙重重点头：“是，女王！”
凯莎满意地收回手，转身看向离她最近的一名高阶天使。
艾熙的视线跟着转了过去。
那名天使拥有一头瀑布般的金色长发，五官精致柔和，与艾熙记忆中的某个人，有七分相似。
是彦？不对，更成熟，更温婉。
“雨桐。”
“在，女王。”那名被称为雨桐的天使立刻躬身。
雨桐？！
艾熙的脑子里像是有个惊雷炸开。
彦的妈妈？！
“你带她去鹤熙那里。”凯莎下令，“让她亲自为艾熙进行天使基因的适配转化。”
“是，女王。”雨桐恭敬地行礼后，然后走到艾熙身边，对她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走吧，姐妹。”
艾熙看着这张脸，又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都僵住了。
姐妹？！
彦的妈妈……叫我姐妹？！
那以后彦见了我，得管我叫什么？
阿姨？！
晋升者——艾熙·法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