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脂玉瓶在书架底层躺了七天。林默试图回归修复馆的日常,目光却总不由自主地瞥向书架——那玉瓶像沉默的活物,散发着冰冷的诱惑。将臣的话语在心底反复回响。
现实压力却如绞索收紧。馆里传出裁员风声,下月房租的催缴短信准时抵达。他不得不摘下白棉线手套,在夜晚换上旧运动服,赶往城郊快递分拣站做夜班兼职。
分拣站是另一个世界。轰鸣、浑浊的空气、监工的呵斥。几小时下来,腰背剧痛,指尖磨破。
凌晨两点,他攥着微薄现金往回走。穿过昏暗菜市场时,一声凄厉尖叫划破寂静。
“抢钱啦!救命啊!”
前方,一个瘦小男子攥着破旧钱包狂奔,身后老妇跌坐在地。歹徒朝他冲来。
林默横移一步,张开手臂。
“滚开!找死吗?!”歹徒低吼,寒光一闪。
刀锋刺入血肉。
剧痛炸开。黑暗涌来。
‘就这样结束?’
不甘心。强烈的求生欲爆开。他咬紧牙,用手肘抵住地面,拖着身体,一点一点朝出租屋爬去。
终于,颤抖的手摸到玉瓶。
喝下,踏入未知。不喝,此刻便是终点。
没有时间权衡。
他拔开瓶塞,仰头灌下。
液体冰凉,随即化作磅礴暖流席卷全身!陌生能量在体内轰然炸开。
伤口处剧痛被酥麻痒意取代。肌肉在非人地愈合。力气重新汇聚。
他摇摇晃晃站起。
镜中的自己眼底已彻底不同——初生的锐利,一丝非人的冰冷。
“将臣……”他沙哑低语,“这就是开始吗?”
窗外,东方透出鱼肚白。
有些决定,一旦做出,便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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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血的力量如冰下暗流,缓慢改造着林默的躯体。
他单手抬起以往需全力才能挪动的实木书柜,柜体平稳。指间被美工刀划破的浅口,十几分钟收口结痂,次日只剩淡痕。苏城湿冷的夜,寒意再无法浸入骨髓——体内自有温润暖流运转抵御。
变化真实不虚,带来隐秘欣喜。但现实的壁垒很快显现。
他仍会疲惫,力量远超常人却非无穷,面对厚重墙体无能为力。反应能捕捉苍蝇振翅,却快不过子弹,更缺格斗技巧。
这日午后,他去银行取出最后积蓄。看着Atm上可怜的数字,熟悉的窘迫再次攫住他——超凡力量尚未改变经济困境。
返回途经待拆迁的老旧街区,在堆满废弃杂物的拐角,听到老妇凄惶哭求:“这字……我不能按啊……这是我儿子的房子……”
两个穿廉价西装却难掩痞气的壮汉,正围堵一位拾荒老人,强按手印。
林默上前,将老人护在身后:“有事好说。何必为难老人家?”
抓老人手腕的男人斜眼打量他,嘴角扯出讥诮:“滚开,小子,别他妈多管闲事!”另一人拳头已带风声砸来。
林默侧身避开,扣住对方手腕。入手处挣扎力道远超预料,肌肉虬结如铁,反震让他臂麻。
“就这点力气?”对方冷笑挣脱,同伙从侧后方阴狠攻向肋下。
林默勉力格挡闪避。拳头擦过臂骨,传来清晰痛感——自愈能修复损伤,却无法豁免冲击痛楚。他聚力一脚踹中正面那人小腹,对方踉跄后退,却更狂暴扑上。
若非远处适时响起警笛,这场以一敌二的僵持结局难料。恶徒瞪他一眼,咒骂着遁入巷陌深处。
林默微微喘息,因精神紧绷与初次实战冲击。手背上被指环划破的浅痕正快速愈合。
心底那点因获得力量而滋生的微光,被现实浇得摇曳欲熄。
这点力量,还不够。远远不够。
暴力复杂性远超想象。
“谢谢你……谢谢你……”老妇颤抖作揖,眼里满是感激与恐惧。
林默摇头扶住老人,笑容勉强沉重。他清晰认识到,若不能真正掌控更强大力量,所有守护之心在现实壁垒前,终是不堪一击的空中楼阁。
将臣离去前关于“地脉”的模糊指引,此刻变得无比清晰迫切。
那或许已不是可选途径,而是这条危机四伏的非人路上,能抓住的唯一可能打破壁垒的路径。
他需要力量。不仅是超越凡人的体魄,更是足以支撑内心抉择、改变现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