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提着麻袋去上海，给国产机装上“核动力”
深圳飞往上海的红眼航班上，机舱里弥漫着一股疲惫的汗味。
张辰手里捏着那张受潮发软的名片，指腹摩挲着上面烫金的三个字——”宏科微电子“。
“张总，这事儿真的太悬了。”旁边的老王缩着脖子，安全带把他圆滚滚的肚子勒出一道沟，“那个刘疯子大半夜偷着跑出来送芯片，咱们现在去上海找他老板，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万一人家正规军看不上咱们这华强北出来的土八路咋整？”
张辰把名片揣进兜里，看着窗外漆黑的云层：“正规军？老王，你太高看现在的半导体行情了。要是日子好过，刘华强至于像个通缉犯一样，揣着公司的命根子到处找下家？”
就在两个小时前，小周破解出的那串加密代码——`hoNGKE_LAb_bJ`，像一道闪电击穿了张辰的记忆。
宏科微电子。
在后世，这可是国产芯片的“价格屠夫”，专治各种洋品牌的不服。但在2003年，他们就是一群刚从硅谷回来、怀揣着“中国芯”梦想，却被诺基亚和摩托罗拉制定的游戏规则撞得头破血流的倒霉蛋。
他们的芯片集成度极高，单芯片就能搞定基带和射频，这在后来叫Soc（系统级芯片），是技术趋势。但在现在，这叫“非主流”，叫“不兼容”。
“陆远征以为封锁了德州仪器和飞利浦的货源，我就得跪下唱征服。”张辰冷哼一声，“但他做梦也想不到，我从来就没打算走他定好的那条路。”
……
上海，张江高科园区。
2003年的张江还没满地星巴克，路边全是半人高的荒草，出租车司机一边骂娘一边在泥泞的断头路上玩漂移，死活不肯往里开。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一栋灰扑扑的小楼前。门上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只有一张A4纸贴在门上，胶带都要开了，写着“宏科微电子”几个字。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红烧牛肉面味混合着数码设备特有的焦热味扑面而来。
屋里乱得像遭了贼。十几台笨重的cRt显示器散发着惨白的光，地上全是缠绕的网线。几个头发蓬乱像爱因斯坦的工程师趴在桌上补觉，呼噜声此起彼伏。
角落里，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对着电话咆哮：“什么叫不稳定？那是波导的天线设计有问题！我们的指标完全符合3Gpp协议！喂？喂？！”
男人愤怒地挂断电话，用力抓了抓稀疏的头顶。一回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张辰和老王。
“推销保险的出去，推销盒饭的留下。”男人没好气地说道，顺手端起桌上一桶早就泡涨了的面桶。
“我是来送钱的。”张辰跨过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主板，径直走到男人面前。
男人动作一顿，扶了扶高度近视镜，眼神警惕：“你是谁？”
“泰美电子，张辰。”
“泰美？”男人——宏科创始人武平，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那个在深圳被人骂成骗子公司的泰美？刘华强那个混蛋，居然真把样片给了你们？”
“不管是骗子还是疯子，至少我能让你的芯片变成真金白银。”张辰拉过一把折叠椅坐下，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直接拍在这一桌子狼藉上，“看看吧，武博士。”
武平狐疑地拿起文件，刚看了两行，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包销一年产能？预付五百万研发金？”武平猛地抬头，声音都在抖，面汤差点洒出来，“你疯了？你知道现在外面多少人等着看你们倒闭吗？”
“我没疯。”张辰身体前倾，盯着武平的眼睛，“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批芯片，不能用公版。我要改设计。”
张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武平桌上的草稿纸上画了一个圈，将基带芯片和另一个模块圈在了一起。
“我要你在基带芯片里，直接硬封装进去一套mp3解码电路和32m的存储控制单元。”
武平愣住了。
他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张辰，足足沉默了一分钟。
“把……把mp3硬解码做到基带里？”武平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什么路数？手机是用来打电话的，你往里塞多媒体模块，功耗怎么压？干扰怎么屏蔽？这不符合行业规矩啊！”
“什么是规矩？诺基亚定的才叫规矩？”张辰斩钉截铁，“现在的手机是通讯工具，未来的手机是多媒体终端。武博士，你现在的芯片因为‘集成度太高’被大厂嫌弃，但在我这儿，这正是你的杀手锏！”
张辰伸出一根手指：“只要这一款芯片，我就能把bom成本压低30%，待机时间延长一倍。我要把诺基亚8250按在地上摩擦。”
武平的呼吸急促起来。作为技术大牛，他瞬间就算明白了这笔账。虽然技术上有难度，但这确实是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野路子。
“可是……”武平看了一眼四周那些面黄肌瘦的兄弟，“这需要重新流片，光掩膜版就要几十万美金，我们账上连下个月房租都……”
“哗啦！”
一声脆响打断了他。
张辰没有废话，直接拉开了随身带的黑色旅行包拉链。
一捆捆还带着油墨味的粉红色百元大钞，在这个阴暗杂乱的办公室里，散发着迷人的光晕。
那是在曼谷，用命换回来的美金兑换成的人民币。
“这是定金。”张辰平静地说，“剩下的钱，三天内打到你们账上。我只有一个要求：半个月内，我要看到第一批封装好的‘凤凰’芯片。”
武平手里的泡面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汤汁溅了一鞋。
他颤抖着手，摘下眼镜擦了擦，然后猛地站起来，对着那群还在睡觉的工程师吼道：“都他妈别睡了！起来干活！咱们有钱了！！”
……
签完绝密协议——代号“凤凰计划”，已经是深夜。
“张总，还有个问题。”武平点了一根烟，情绪平复后，开始担忧现实，“现在的物流都在陆远征的眼皮子底下。一旦大批量的芯片发往深圳，拓维那边肯定会收到风声，到时候海关一卡，或者路上出点意外……”
“谁说我们要运芯片了？”张辰狡黠一笑。
他指了指协议附件里的备注栏。
“从今天起，宏科微电子发往深圳的这批货，品名全部改成——‘工业缝纫机控制器’。”
武平张大了嘴巴，烟灰掉在裤子上烫了一个洞：“缝纫机？这能行？”
“深圳服装厂几千家，每天几万台缝纫机的控制板进进出出，谁会去查这里面封装的是手机芯？”张辰拍了拍武平的肩膀，“陆远征盯着的是电子元器件市场，他做梦也想不到，我的核心部件，走的是纺织机械的通道。”
老王在一旁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陆远征就算长了三只眼，也看不穿这招瞒天过海。”
……
三天后，深圳。
雨后的天空依旧阴霾，但泰美工厂内部却是一片热火朝天。
外界看来，泰美大门紧闭，死气沉沉，连门口的保安都换成了没精打采的老头。甚至有小道消息传出，张辰已经卷款跑路，工厂准备变卖设备抵债。
拓维集团总部，陆远征听着手下的汇报，满意地抿了一口红酒。
“我就说嘛，年轻人，也就是三分钟热度。”陆远征轻蔑地笑了笑，“把盯在海关的人撤了吧，浪费资源。几百万的授信一断，供应商一逼，神仙也救不了他。”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此时此刻，一辆挂着“沪A”牌照、满载着“工业缝纫机配件”的集装箱卡车，正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驶入了泰美电子厂的后门。
在那层层叠叠的瓦楞纸箱深处，躺着五万片刚刚下线、还带着温度的黑色芯片。
那是张辰射向这个时代的，第一枚核弹。
研发室内，赵工看着显微镜下那块重新封装、印着奇怪编号的芯片，手都在哆嗦。
“这……这简直是艺术品！”赵工惊叹道，“直接把mp3硬解码和基带整合在一起，外围电路省了一大半，这板子画得比诺基亚还干净！张总，这玩意儿要是装上去……”
“装上去，这就不再是一台山寨机。”张辰站在操作台前，手里把玩着那个简陋的原型机外壳，眼底闪烁着野心的火光。
“赵工，通知全线，今晚通宵。”
“把之前囤的所有高亮蓝屏、雅马哈功放芯片，全部给我装上去。”
“三天后，我要让深圳所有的电子卖场，都响起同一个声音。”
然而，就在第一台真正意义上的量产样机刚刚组装完成，即将进行最后一次跌落测试时——
“呜——呜——”
凄厉的警报声突然响彻厂区。
“怎么回事？！”张辰猛地回头。
保安队长气喘吁吁地冲进研发室，脸色惨白：“张总，不好了！工商局和质监局的人来了！带头的是个姓周的科长，说是有人实名举报我们生产假冒伪劣产品，还涉嫌非法改装通讯器材，要查封生产线！”
赵工手里的螺丝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灰败：“陆远征……他这是要赶尽杀绝啊！这时候查封，咱们这批货就全完了！”
张辰的眼睛眯了起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精准突袭，连他们在组装新机都知道，显然——家里有鬼。
角落里，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清洁工缩了缩脖子，悄悄把一只老旧的摩托罗拉手机塞进了垃圾桶深处。
“慌什么。”
张辰一把抓起桌上那台刚刚组装好、甚至还没来得及贴膜的黑色手机，揣进兜里。
“想查封？那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进这道门。”
他大步向外走去，背影如山，声音透着一股子狠劲。
“老王，开大门！把所有的探照灯都给我打开！”
“今晚，咱们就给这位周科长，开一场别开生面的‘产品发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