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
当陈念华牵着新娘的手走出婚礼现场时,陈玄和杨蜜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意识到:他们真的老了。
念华是三兄弟中最早结婚的。
二十八岁,娶的是大学同学,一个温婉的江南姑娘。
婚礼是中式,新娘穿着苏雨晴亲手缝制的嫁衣——改良明制,既有古韵,又不失现代美感。
“一拜天地——”
念华和新娘郑重行礼。
他如今已是国内知名的古籍修复专家,常年待在故宫博物院,身上的书卷气愈发浓郁。
陈玄看着孙子,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不,是看到了华山正殿上,那些持卷诵读的师兄们。
婚礼上,念华致辞时说:“感谢爷爷奶奶,给了我最好的教育和最自由的选择。小时候,爷爷教我认字,奶奶教我做人。那些在书房里翻古书的午后,那些在院子里‘练功’的黄昏,都是我一生最珍贵的记忆。”
他顿了顿,看向新娘:“今天,我成家了。我会像爷爷奶奶一样,守护好我的家庭,传承好我们陈家的家风。”
掌声中,陈玄握紧了杨蜜的手。
第二个结婚的是陆思岳。
作为陈家第三代里最“活泼”的一个,思岳的婚礼却是西式的——在海外留学多年,娶了个英国姑娘。
但婚礼现场,他坚持要加一个环节:向外公外婆敬茶。
“外公,外婆,”三十岁的思岳跪在陈玄杨蜜面前,捧着茶杯,“谢谢你们把我带大,教我做人。虽然我常年在国外,但我知道,根在这里。”
陈玄接过茶,看着已经长成英俊青年的外孙,轻声道:“记得常回家看看。”
“一定。”
思岳的新娘中文名叫“岳思华”——她自己起的,说因为丈夫总提起外公外婆,提到“华山”,提到“传承”。
这个名字,让陈玄杨蜜感动了很久。
慕岳结婚最晚,三十二岁才找到意中人。
对方是个考古学家,和慕岳在敦煌的一次文物修复项目中相识。
两人都是工作狂,恋爱谈了五年才决定结婚。
婚礼在敦煌举行,很小众,只请了最亲近的家人朋友。
仪式上,慕岳没有穿婚纱,而是穿了一身改良的汉代曲裾——她自己设计的,参考了大量出土文物,又加入了现代元素。
“爷爷,奶奶,”她敬茶时说,“谢谢你们支持我做自己喜欢的事。小时候,奶奶教我刺绣,爷爷教我认文物上的字……那些都成了我现在事业的基础。”
杨蜜接过茶,看着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孙女,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在厨房里玩面团、说“我也要当小师妹”的小女孩。
“慕岳,要幸福。”她只说了这一句。
“一定。”
婚礼后,慕岳和丈夫继续他们的考古事业,常年在野外,但每个月都会给爷爷奶奶打视频电话。
最小的孩子——慕封和苏雨晴的二女儿陈念雨,结婚时陈玄和杨蜜已经八十岁了。
念雨是陈家第三代里唯一从商的,如今是玄华集团最年轻的副总裁。
她嫁的人也很特别——不是富二代,不是精英,而是她在山区支教时认识的乡村教师。
婚礼就在那个山区小学的操场上举行。
没有豪华布置,只有孩子们的歌声和山野的花。
“爷爷,奶奶,”念雨扶着两位老人坐下,“我把婚礼办在这里,是想让你们看看——你们教给我的‘侠义’,我一直在践行。”
陈玄看着操场上奔跑的孩子,看着简陋但干净的校舍,看着孙女脸上真诚的笑容,忽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传承。
不是财富,不是地位,是那颗侠义之心。
婚礼上,念雨和丈夫一起宣布:捐出婚礼所有礼金,加上他们自己的积蓄,为这个山区建一座新的图书馆。
掌声雷动。
那天晚上,陈玄和杨蜜住在山区的民宿里。
窗外是满天星斗,山风清凉。
“蜜儿,”陈玄轻声说,“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什么任务?”
“传承的任务。”陈玄微笑,“你看,念华在修复古籍,让历史不灭;思岳在海外传播中国文化;慕岳在保护文物;念雨在践行侠义……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路,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传承着那个江湖教给我们的东西。”
杨蜜靠在他肩上:“是啊,都长大了,都成家了。”
“但我们还在。”陈玄握住她的手,“还能看着他们,还能陪着他们。”
“嗯,还能陪着。”
窗外,山月如钩。
屋内,两个白发老人相依。
他们身后,是满堂儿孙的照片墙——从黑白到彩色,从年轻到苍老,从两个人到一个大家族。
六十年的时光,在这个墙上凝结。
薪火相传,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