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员笔试的日子,在一个清冷的周末早晨到来。
省城一中校门口,人头攒动。
考生和家属挤作一团,呼出的白气混杂着紧张与期待,在冬日的空气中翻滚。
臃肿的棉服,透明的文件袋,一张张或焦虑或故作镇定的年轻脸庞,共同构成了这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序幕。
楚风云不早不晚地抵达。
他没去跟人挤,动作从容,与周遭格格不入。
这份平静,并非源于无知者无畏的自信,而是源于对终局的绝对掌控。
他就像一个提前拿到了剧本的演员,此刻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场大戏的开幕。
验过准考证,穿过金属探测门,他找到了自己的考场。
熟悉的教室,墙上斑驳的标语,被特意拉开距离的课桌,桌角崭新的考生编号。
强烈的时空交错感扑面而来,前世与今生仿佛在此地重叠。
他找到位置坐下,将文具整齐地放在右上角,安静等待。
邻座的女生嘴唇无声地翕动,一遍遍默念着早就烂熟于心的公式。前排的男生额头渗出细汗,手腕上的电子表被他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能把时间盯出个洞来。
监考老师进场,一男一女,表情严肃得像是两尊门神。
冗长的考场规则在教室里回荡,每一个关于作弊后果的字眼,都让空气更凝重一分。
试卷和答题卡开始下发。
当那份《行政职业能力测验》的试卷落到指尖,楚风云心头一松。
就是它。
他目光飞速扫过纸面,和记忆中分毫不差。
数字推理、数学运算、图形推理、逻辑判断……每一道题,都带着标准答案的烙印,自动从记忆深处浮现。
他甚至还记得,前世的网络论坛上,为哪几道题的争议答案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官方出来一锤定音。
没有半分迟疑。
楚风云拿起削好的2b铅笔,在答题卡上开始填涂。
动作流畅稳定,毫无停顿。
不必演算,无需推敲。
答案早已镌刻在脑海,此刻不过是誊抄。
笔尖划过答题卡,发出轻微而规律的“沙沙”声。
这声音,在这间满是纸张翻动、压抑叹息和紧张喘息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开考不到半小时,卷面已过大半。
楚风云停下笔,轻轻转了转手腕,活动一下关节。
他抬眼望去,周围的考生大多还在第一部分“数量关系”里苦苦挣扎,眉头拧成了疙瘩。
正在巡考的女监考老师,脚步在他身边明显顿了一下。
她的视线落在那张填涂得密密麻麻,却干净到没有一道演算划痕的草稿纸和答题卡上。
她的眉梢挑了挑,眼神里先是狐疑,随即转为惊诧,最后又强行恢复了冰冷的严肃,继续向前踱步。只是那偶尔瞥来的目光,再也无法做到心无旁骛。
楚风云没有理会。
他重新低下头,用更快的速度扫完剩下的题目。
他要的不是惊世骇俗,不是提前交卷的虚名。他要一个高到足以碾压,又恰好在“天才”范畴内可以被合理解释的分数。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四十分钟,他完成了所有题目,并最后检查了一遍个人信息。
放下笔,他身体微微后靠,闭上了眼睛。
在旁人看来,这是考得太好在养神,或是干脆放弃挣扎。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思绪早已跃出这间考场,在脑海中一页页翻看着那本“未来足迹”笔记,推演着下一步的计划。
就在这时,右前方传来一阵压抑的骚动。
“老师,我……我想去洗手间。”
一个脸色苍白的男生举着手,声音发颤。
男监考老师走了过去,眉头紧锁:“考试期间,原则上不允许。”
“我……我真忍不住了,头有点晕……”男生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眼神却控制不住地向自己的抽屉瞟。
楚风云睁开了眼。
他记得这一幕。前世,这个倒霉蛋就是因为作弊心虚,想借口上厕所销毁证据,结果被当场抓获,成了全县通报的反面典型。
果然,经验丰富的男监考根本没上当,声音陡然严厉:
“你,站起来,双手离开桌面!”
男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在老师冰冷的注视下,他颤抖着从课桌抽屉的夹缝里,摸出了一张叠成细条的纸片。
“考生号记下,成绩作废,跟我去考务办公室!”
声音不容置疑。
在全场或同情、或鄙夷、或庆幸的目光中,那个哭丧着脸的男生被带离了考场。
这颗石子,让本就紧绷的湖面,涟漪扩散,气氛愈发压抑。
楚风云的目光从那个踉跄的背影上收回,心如止水。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对规则没有敬畏的人,即便侥幸闯过这一关,在未来更复杂的场域里,只会栽得更惨。
而他,靠的不是侥幸。
是来自未来的降维打击。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楚风云随着人流走出考场,面色平静地淹没在喧嚣里。
“那道图形题是什么鬼?我蒙的c!”
“资料分析,我直接放弃了最后两道,时间根本不够!”
“你数量关系最后一道选的什么?我算出来是32.5,选项里根本没有!”
楚风云没有参与任何讨论,默默走向车棚。
冬日的阳光穿过疏落的枝桠,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行测的碾压只是开胃菜,下午的申论,才是他真正展露锋芒的舞台。
他要写的,不是什么标准答案,而是未来二十多年,共和国治理智慧的浓缩与预演。
他要用一篇策论,直接敲开省委大院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