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六十六章：学术辩论
奥古斯都议长的出现，让整个第一浮空城都进入了戒严状态。
不是因为他带来了什么威胁，而是因为——议长已经超过五十年没有在公众面前现身了。这位千塔之域的最高统治者，大部分时间都在主塔最顶层进行着不为人知的研究，只有遇到重大事件才会出面。
而现在，他不仅出现了，还亲自陪同一位陌生的年轻奥术师。
这个消息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个千塔之域。
无数奥术师从各个浮空城赶来，想要一睹能让议长亲自接待的人物到底是谁。当他们看到林越胸前的紫金徽章，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深不可测的气息时，都露出了敬畏与好奇交织的表情。
但奥古斯都没有给任何人打扰的机会。
他带着林越直接传送到了静默禁区所在的区域。
霍恩海姆大奥术师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他身边堆放着林越需要的所有材料，以及一套复杂的实验装置。
“议长大人。”霍恩海姆恭敬行礼，然后看向林越，“林越阁下，按照您的要求，所有材料都已经准备齐全。但恕我直言，静默禁区的法则紊乱程度远超我们的预估，常规方法恐怕……”
“常规方法没用。”林越打断他，“我需要做的不是‘修复’，而是‘重置’。”
“重置？”霍恩海姆一愣。
“对。”林越走到禁区边缘，看着那座黑色的尖塔，“这座塔的核心，两种法则发生了暴走性冲突。要想解决，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强行分离它们，要么找到第三种法则作为中介，让它们达成新的平衡。”
“第一种方法我们已经试过了，失败了。”霍恩海姆苦笑，“第二种方法……理论上可行，但需要找到一种能同时与这两种法则兼容的‘中介法则’。我们尝试了十七种常见的法则，都失败了。”
“所以你们需要第十八种。”林越说。
他从储物空间中取出熔岩巨龟的逆鳞，以及刚刚在万界图书馆获得的那本关于火焰法则的书籍。
“我要用的是——进化之火。”
“进化之火？”霍恩海姆和奥古斯都同时挑眉。
“一种基于火焰法则，但融入了‘进化’概念的变种。”林越解释道，“进化法则有一个特性，它可以适应任何环境，可以与任何法则兼容。因为进化的本质，就是‘变化’和‘适应’。”
他走到材料堆前，开始处理那些空间稳定水晶和时间砂砾。
他的动作很快，但每一个步骤都精准无比。空间稳定水晶被他用永恒之火熔化成液态，然后在空中绘制出复杂的符文阵列。时间砂砾被他均匀地撒入液态水晶中，让符文阵列拥有了时间属性。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已经演练过千百遍。
霍恩海姆看得目瞪口呆。
那些材料处理的手法，那些符文绘制的技巧，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那不是单纯的奥术技艺，而是融合了多种法则理解后的创造性运用。
“他到底……是什么人？”霍恩海姆低声问奥古斯都。
“一个超出我们理解的人。”奥古斯都平静地说，“看着吧，或许今天，我们能看到奇迹。”
半小时后，林越完成了准备工作。
一个直径十米的复合型法阵悬浮在空中，法阵由七层嵌套的符文圆环构成，每一层都在以不同的速度旋转。法阵的中心，悬浮着一团乳白色的火焰——那是进化之火的雏形。
“开始了。”
林越双手合十，然后缓缓分开。
随着他的动作，复合法阵开始朝着静默禁区移动。
当法阵触及禁区边缘时，那些原本凝固的空间开始出现涟漪。黑色的法则锁链从塔中伸出，试图缠绕法阵，但一触碰到进化之火，就像碰到了天敌般迅速退缩。
法阵继续前进。
一百米、两百米、三百米……
终于，法阵抵达了黑塔的表面。
林越深吸一口气，双手虚握，做出一个“撕开”的动作。
“开！”
嗡——
黑塔的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痕。
裂痕中，可以看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正在疯狂冲突——一种是银白色的奥术法则，代表着秩序与理性；另一种是漆黑色的深渊法则，代表着混乱与毁灭。
两种法则如同两条巨蟒般纠缠在一起，互相撕咬，互相吞噬，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死循环。
“果然。”林越低语，“奥术法则与深渊法则的冲突。这座塔在进行某种禁忌实验，试图将两种根本对立的法则融合，结果失败了。”
他控制着进化之火，缓缓注入裂痕中。
乳白色的火焰一进入，就像润滑剂般，开始缓解两种法则的冲突。
进化之火没有强行压制任何一方，而是在两种法则之间建立起“桥梁”。它让奥术法则的“秩序”属性，与深渊法则的“变化”属性，找到了共通点——进化。
秩序需要进化来完善自身。
变化需要进化来导向有序。
在进化之火的调和下，两种原本对立的法则，开始缓慢地……融合。
不是强行结合，而是找到了一种共存的模式。
银白色的奥术法则中，开始出现一些灵活的变通。
漆黑色的深渊法则中，开始出现一些稳定的结构。
这个过程很慢，但确实在进行。
霍恩海姆和奥古斯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看到了法则层面的奇迹。
“这……这就是进化法则的力量吗？”霍恩海姆喃喃道，“它居然能让两种根本对立的法则找到共存的方式……”
“不只是共存。”奥古斯都的眼睛闪着光，“是在共存的基础上，产生新的可能性。你看，那些法则在进化之火的引导下，正在朝着一个全新的方向演变。”
果然，在融合的过程中，两种法则开始产生“变异”。
银白色的奥术法则中，出现了一些黑色的纹路，那些纹路让法则变得更加灵活，能够适应更复杂的环境。
漆黑色的深渊法则中，出现了一些白色的光点，那些光点让法则变得更加稳定，不再是无序的混乱。
最终，当融合完成时，出现在裂痕中的，已经不是原来的两种法则。
而是一种……银黑相间的、散发着淡淡乳白色光芒的——
【混沌奥术法则】
一种融合了秩序与混乱、理性与感性的全新法则。
它比纯粹的奥术法则更灵活，比纯粹的深渊法则更稳定。
它是一种……进化的产物。
当新法则诞生的瞬间，整个静默禁区开始崩溃。
那些黑色的法则锁链纷纷断裂，凝固的空间重新开始流动，被锁死的奥术能量重新活跃起来。
黑色尖塔的表面，开始褪去黑色，露出下方银白色的本体。
塔顶，重新亮起了奥术的光芒。
静默禁区——解除了。
“成……成功了！”霍恩海姆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我们终于解决了！”
奥古斯都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但他看向林越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这个年轻人，不仅解决了千塔之域最大的危机，还创造了一种全新的法则。
这已经不是“天才”可以形容的了。
这是……怪物。
“林越阁下。”奥古斯都走上前，郑重地说，“我代表千塔之域，感谢您的帮助。按照约定，您现在可以进入主塔九千层，查阅任何您想看的资料。而且……”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邀请您参加明天举行的‘高阶奥术师辩论会’。那是千塔之域最高级别的学术交流活动，只有最顶尖的奥术师才有资格参加。我相信，您的见解，一定会让所有人震惊。”
林越收起法阵，点了点头：“好。”
他对辩论会本身没兴趣，但他知道，那种级别的学术交流，一定能让他接触到更深层次的知识。
而且……
他想看看，千塔之域的“最顶尖奥术师”，到底有多强。
第二天，第一浮空城，千塔议会主塔，第三千层。
这里是千塔之域最大的会议厅，专门用于举办最高级别的学术活动。
会议厅呈圆形，直径超过五百米。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演讲台，周围是阶梯式的座位，可以容纳超过五千人。座位按照学派和权限等级划分，越靠近中央的位置，权限越高。
今天，会议厅座无虚席。
不仅是十三位大奥术师全部到场，还有超过三千名高阶奥术师，以及一千多名特邀嘉宾。他们都是千塔之域各个领域的权威，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足以在学术史上留下印记。
而今天，他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
听林越发言。
当林越在奥古斯都的陪同下走进会议厅时，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有怀疑，也有期待。
林越能感觉到，至少有十道半神级的气息锁定了他。那些是真正站在奥术巅峰的存在，每一个都拥有着不亚于火焰君王的实力。
但他神色平静，没有任何紧张。
他走到中央演讲台，看着台下数千双眼睛，缓缓开口：
“感谢各位的邀请。”
“今天我想谈的题目是——‘法则的本质，以及进化的可能性’。”
话音落下，台下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法则的本质？
这可是奥术研究中最深奥、最根本的问题之一。数千年来，无数奥术师为此争论不休，至今没有定论。
而一个年轻人，居然敢在这样的场合谈论这个话题？
“狂妄。”台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奥术师冷哼一声，“法则的本质，岂是他一个年轻人能够理解的？”
“卡尔文大师，别急着下结论。”旁边一位女性奥术师微笑道，“能让议长如此看重的人，说不定真有什么独到见解。”
林越没有理会台下的议论，继续说：
“传统的奥术理论认为，法则是宇宙运行的规律，是客观存在的、不可改变的真理。我们只能理解它，运用它，但无法改变它。”
“但我不这么认为。”
他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小团进化之火。
乳白色的火焰在掌心跳动，散发着奇异的法则波动。
“我认为，法则不是一成不变的。就像这团火焰，它最初只是普通的火焰法则，但在融入了‘进化’概念后，它变成了全新的东西——进化之火。它拥有了普通火焰没有的特性，能够做到普通火焰做不到的事情。”
“这意味着什么？”
林越环视全场，一字一句地说：
“意味着法则本身，也是可以进化的。”
“意味着我们奥术师，不应该只是法则的‘使用者’，更应该是法则的‘塑造者’。”
轰——
全场哗然！
法则可以进化？
奥术师可以塑造法则？
这简直是颠覆性的理论！
“荒谬！”那位卡尔文大师拍案而起，“法则如果是可以改变的，那宇宙的稳定性如何保证？如果每个人都随意修改法则，那世界岂不是乱套了？”
“问得好。”林越看向他，“但请问大师，您如何解释‘新法则’的诞生？比如，魔法纪元和科技纪元交接时，出现的‘魔导法则’？那不就是旧法则进化后的产物吗？”
卡尔文大师愣住了。
魔导法则，确实是魔法法则与科技法则融合后产生的新法则。这个例子，完美地支持了林越的理论。
“还有。”林越继续说，“各位研究奥术这么多年，难道没有发现吗？随着我们对法则理解的深入，我们能够做到的‘奇迹’越来越多。一千年前，没人能想象出‘空间传送’这种技术。五百年前，没人能理解‘时间加速’的原理。但现在，这些都成了常规操作。”
“这不正是法则在‘进化’的证据吗？”
“不是法则本身变了，而是我们理解的角度变了，运用的方式变了——而这种变化，反过来又影响了法则的‘表现形态’。”
全场陷入了沉思。
林越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般敲击着在场每一个奥术师的心灵。
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几千年来所坚持的理论体系，可能存在着根本性的缺陷。
“那么……”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一位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性，但她的眼中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智慧。她是十三位大奥术师中最年轻的一位，专精于时间法则研究的——时之魔女·艾薇拉。
“按照您的理论，我们应该如何‘塑造’法则？”艾薇拉问，“或者说，如何引导法则的进化方向？”
“问到了关键。”林越点头，“我的答案是——通过‘概念’。”
“概念？”
“对。”林越手中的进化之火开始变化，从火焰形态，变成了一个微小的、旋转的星系模型，“法则不是孤立的，它总是与某种‘概念’相关联。火焰法则对应‘燃烧’，空间法则对应‘距离’，时间法则对应‘流逝’……”
“如果我们想要塑造法则，就要从概念层面入手。”
“比如，我想让火焰法则拥有‘净化’的特性，那么我就需要将‘净化’这个概念，与火焰法则建立连接。”
他手中的星系模型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光点，然后重新凝聚成一团纯净的白色火焰。
那火焰散发着神圣的气息，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
“看，这就是‘净化之火’。它不是一种新法则，而是火焰法则在‘净化’这个概念引导下，进化出的新形态。”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团白色火焰，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前所未有的法则波动。
他们知道，自己正在见证历史。
一个全新的奥术理论，一个全新的研究方向，正在他们面前诞生。
奥古斯都坐在最前排，看着台上的林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低声自语：
“看来，那个预言……”
“真的要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