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俊龙盯着屏幕。张远已经躺下，呼吸平稳，右手搭在床沿，不再贴着枕头下方。监控画面很安静，但他的手指一直在动，像是在计算什么。
他站起身，把终端切换成追踪模式，将过去十二小时的数据重新整理。脑波空白点、wIFI连接日志、灵气波动频率——三项数据叠加后，形成一条清晰的行动轨迹。每一次经过b区三号走廊，都是在接收到信号后的第七分钟开始传输。时间卡得很准，像被设定好的程序。
他打开加密频道，把动态图谱发给赵铁山。附言只有一句：“午休前五分钟是关键窗口，建议布设静默感应阵。”
不到二十秒，通讯灯亮了。
赵铁山出现在屏幕上，背景还是那幅“不动如山”的横幅。他穿着旧军装，左手握着保温杯，眼神比昨晚更沉。
“我已经调了三组人。”他说，“第一组去埋传感器，第二组加强巡逻，第三组进通风管道待命。你别出面，保持学员身份。”
江俊龙点头。“我申请加入早训队，在外围观察他的反应。”
赵铁山看了他两秒，没反对。“可以，但不准靠近十米内。你现在的状态不能暴露。”
视频断开。
江俊龙换上训练服，拉上红色外套的拉链。积分商城兑换的灵压稳定带绑在胸口，能压制九成灵气波动。他走出房间时，天刚亮，基地的广播正在播放晨练通知。
早训场在宿舍楼东侧，一圈四百米塑胶跑道围着格斗训练区。已有三十多人在热身。江俊龙混进去，做了几个拉伸动作，目光扫向b区三号走廊入口。
七点十八分，张远出现了。
他穿的是普通灰衣训练服，步伐稳定，走路时肩膀微沉，像是习惯性防备背后袭击。他没有直接去食堂，而是绕了个圈，从西侧通道进入走廊。
江俊龙慢跑跟上，距离保持在二十米外。
就在拐角处，他停下系鞋带。
张远的脚步顿了一下。
那一瞬间，江俊龙看到对方眼角抽动，视线快速扫过墙角的摄像头，然后收回，继续前行。动作很短，不到半秒，但足够说明问题——他在确认有没有人盯梢。
江俊龙直起身，继续跑动。心跳平稳，呼吸节奏没变。他知道，自己不能有异常。
回到监控室前，他把刚才的画面截取下来，标记出张远停顿的时间点和角度偏差。同步上传给技术科，请求分析摄像头是否被远程访问过。
八点整，第一组行动队员完成任务。
天花板夹层里装了六个微型灵气传感器，外形像螺丝钉，能捕捉到纳米级的能量流动。只要张远再次使用加密符文传讯，系统就会自动记录并定位。
第二组开始高频巡逻。每十五分钟一次，两人一组，路线交错覆盖走廊周边区域。他们穿着维修工制服，手里拿着检测仪，看起来只是例行检查。
第三组潜入地下通风管道。那里离走廊正下方只有三米，一旦下令抓捕，他们能在八秒内破顶而出，完成合围。
江俊龙坐在值班席，双眼微闭。右眼金纹在眼皮下微微发烫，持续扫描全场灵气流动。他不敢完全放松，怕错过任何细节。
中午十一点五十分，张远离开宿舍。
他走向食堂，中途在b区三号走廊停留。这次他没有立刻通过，而是靠在墙边看手机，像是等人。
江俊龙立刻调出生物信号监测图。
空气中有微弱的黑丝流动，强度比昨晚低，但频率一致。传感器捕捉到了一段加密信号，正在解码。
两分钟后，张远收起手机，快步离开。
江俊龙打开个人终端，查看数据。传输时间只有四十七秒，比往常短了十三秒。而且这次他右手一直插在裤兜里，没有接触枕头或墙面。
他立刻拨通赵铁山。
“他在变节奏。”他说，“信号缩短，行为反常，可能是怀疑我们了。”
赵铁山的声音传来：“暂停所有非必要接触。所有人撤回原位，改用远程监控。”
命令下达后，巡逻频次降低，维修组撤离，通风管道里的队员也退回集结点。整个布控网转入静默状态。
但江俊龙没走。
他留在值班室，盯着七个监控画面。张远回到宿舍后没有睡觉，而是盘腿坐在床上，开始修炼。
灵气波动出现了。
不是正常的引气入体，而是一种扭曲的循环，像是在体内构建临时中继站。江俊龙右眼金纹一跳，看清了那股黑芒的运行路径——它绕开了识海主脉，沿着脊椎下行，在尾椎处形成一个闭环。
这不是接收指令，是在准备应变。
他立即上报。
赵铁山调出备用方案。“启动低频共振器，干扰他的装置。”
配电箱里的设备开始工作。一种普通人听不到的震动波扩散开来，频率刚好能打乱植入式符文的信号接收。
三分钟后，张远突然睁眼。
他猛地抬手按住后颈，脸色发白，额头上冒出冷汗。修炼中断，整个人往后一仰，撞在墙上。
江俊龙屏住呼吸。
他知道，那个装置在排斥外界干扰。现在张远一定感觉到了异常，但他还不能确定来源。
张远缓了几秒，慢慢站起来。他走到门边，拉开门缝往外看。走廊空无一人。
他又回到床边，从枕头下抽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串数字，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然后撕碎，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江俊龙立刻调出空气成分分析。纸张残留物含有微量金属粉末，是“极夜”组织常用的加密载体。信息已经被销毁，但传输意图明确。
他判断，对方可能要提前行动。
下午三点，技术科传来消息：解码完成。中午那段信号是一段坐标，指向北极圈内的废弃基地。后面还有一行字：“目标已察觉，启动清除协议。”
赵铁山看完报告，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
他没有下令抓捕。
他知道，现在动手，只能抓到一个棋子。背后的人还会藏得更深。
他打开全局地图，看着基地内七个监控节点的实时画面。张远还在宿舍，但已经不再修炼。他坐在桌前写东西，笔尖用力，几乎划破纸张。
“等。”赵铁山低声说，“他还得再动一次。”
晚上八点，江俊龙换班。
他没去休息，而是去了装备室。从积分商城兑换了新的匿灵符，贴在衣服内侧。又检查了一遍通讯器和应急召唤阵的位置。
他知道，真正的收网时刻还没到。
但他必须准备好。
凌晨一点，警报响了。
不是声音，而是终端上的红点闪烁。张远离开了宿舍，没有走常规路线，而是穿过训练场后方的废弃仓库区，直奔基地外墙。
江俊龙立刻冲向监控主控台。
赵铁山已经在线。
“他要去哪？”江俊龙问。
“不知道。”赵铁山盯着画面，“但他带了东西。”
红外成像显示，张远的背包里有一块方形金属板，表面刻着符文。那是便携式传送阵的核心组件。
江俊龙立刻调出基地外围防御图。墙体上有三处薄弱点，都是老线路改造留下的缺口。张远正朝其中一处移动。
“他想逃。”江俊龙说。
“不。”赵铁山摇头，“他是要把东西送出去。有人在外面接应。”
江俊龙明白了。
这不是逃跑，是交付。
他看向赵铁山。“我们要拦吗？”
赵铁山盯着屏幕，手指停在通讯键上方。
五秒后，他说：“再等等。”
“可他马上就要出界了。”
“等他启动阵法。”
江俊龙没再说话。
他知道，赵铁山在等证据确凿的那一刻。
监控画面中，张远停在墙角。他放下背包，取出金属板，开始在地上拼接阵图。
风很大，吹起他的衣角。
他蹲在地上，双手快速移动，指尖划过符文沟槽，注入灵气。
江俊龙看到，阵法中心开始泛起蓝光。
赵铁山的手指终于按下通讯键。
“各单位注意。”
“准备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