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俊龙合上电脑，屏幕暗下去的光映在他脸上。他揉了下右眼，金纹有点发烫，像是长时间盯着文字的后遗症。房间里安静，只有主机风扇还在转。他站起身，外套拉链没拉紧，红色布料蹭过桌角，发出一点摩擦声。
走廊灯亮着，他刷卡出门，走向食堂。时间刚过九点，里面还有人。几个年轻职员围在角落桌子旁，手里端着餐盘，一边吃一边说话。声音不大，但能听清他们在聊什么。
“明天直播课是江俊龙讲？”
“对啊，赵头亲口说的。”
“他看起来也不比我们大多少，怎么就能搞出聚气丹？”
“别酸了，人家可是被总局点名的人。”
江俊龙低头走过，没停下。他走到取餐区，打了一份米饭、青菜和红烧肉。窗口后的厨师递来筷子，动作标准，脸上没什么表情。那人三十多岁，穿白色厨师服，袖口扣得严实，头发剪得很短。他叫王大伟，三天前来的，没人特别注意他。
江俊龙坐到靠墙的位置，开始吃饭。他吃得不快，一口一口嚼得很认真。右眼金纹又热了一下，这次不是因为疲劳。他抬头扫了一圈，视线落在厨房出口处。
王大伟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空托盘，目光正对着他的餐盘。不是看他，是看盘子里的食物。尤其是那颗放在米饭边上的聚气丹——这是今天新发的试用装，每人一颗，用于记录服用反应。
王大伟的眼神停了几秒，然后移开。他转身走了，脚步平稳，像只是顺路经过。
江俊龙放下筷子，饭没吃完。
他没再看那边，也没表现出任何异常。但他记住了那个角度。那个人站的位置，正好避开了主监控的视野范围。而且，他刚才调整了两次身体方向，每次都让自己的背影挡住摄像头。
江俊龙把剩下的饭吃完，把空盘放进回收箱，离开食堂。他走得很正常，没有回头。
但他一进电梯，立刻按下了b2的技术科楼层。
电梯门关上，他靠在墙上，闭了下眼。
金纹还在微微发热，频率很轻，像是系统后台在扫描什么。他知道这不是错觉。从昨晚开始，这种感觉就断断续续出现，每次都在他接触聚气丹或使用系统时冒出来。像是有人在远处窥探信号。
他走出电梯，走廊尽头有灯光。技术科值夜班的人不多，周慕云通常会待到凌晨。他走到她工位外，没直接进去。
玻璃门没关严，里面有说话声。
“第十三次了。”周慕云盯着屏幕，“同一段Ip地址，每小时刷新一次，信号源在事务局内部。”
对面是个男技术员，正在啃面包：“又是哪个部门的路由器老化？上次行政科打印机都报灵气波动。”
“不是设备问题。”她敲键盘调出波形图，“你看这个频率。不像机器运转，也不像人体灵流。它有规律，但不是自然节律。像是……人为控制的脉冲。”
男技术员凑近看：“食堂区域？这地方还能藏信号中继？”
“已经定位到具体节点。”她放大画面，“源头在厨房冷藏室旁边的温控终端。那台机器上周刚修过，说是主板烧了。”
“所以是维修的时候被人动了手脚？”
“有可能。”她手指划过屏幕，“但我查了维修记录，签字的是后勤外包公司，名字对得上，证件也全。流程没问题。”
男技术员耸肩：“那就等明天派人去拆机检查呗。”
“不行。”她摇头，“如果真是外部接入，现在去查会惊动对方。我先把信号标记为低优先级异常，继续观察二十四小时。等它再次上传数据时，反向追踪服务器位置。”
“你太谨慎了。”
“江俊龙的数据刚上线全国监测网，五角大楼那帮人眼睛都红了。我不信他们会什么都不做。”
江俊龙站在门外，听完最后一句。
他没推门进去。他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转身，沿着原路返回。
回到宿舍，他锁上门，坐在床边。手机放在膝盖上，屏幕黑着。他没打开，也没看时间。
脑子里回放今晚的画面。
王大伟三次靠近他的座位。每一次，都恰好是他拿出聚气丹的时候。那人没有试图接触他，也没有搭话。只是站在安全距离内，用眼角余光记录动作、时间和物品摆放。
这是侦察。
不是偶然。
也不是普通好奇。
是任务。
他抬手摸了摸右眼，金纹温度恢复正常。系统界面浮现在脑海，状态栏显示一切正常。但他知道，有些东西不会出现在界面上。比如人的视线，比如隐藏的芯片。
他想起赵铁山昨天说的话。
“你是第一个走通这条路的人。所以你得带他们，一步一步，走稳。”
现在有人想抄近道。
想从他走过的路上，直接挖走钥匙。
他不能让。
他也不会让。
第二天中午，江俊龙照常去食堂。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份饭菜。王大伟在厨房门口擦桌子，看到他进来，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江俊龙坐下，打开餐盒。聚气丹还在，他没动。他低头吃饭，吃得比昨天慢。吃到一半时，他忽然伸手，把丹药捏起来，放进嘴里。
王大伟立刻侧身，假装整理货架，实际视线透过缝隙锁住他。
江俊龙咽下丹药，喝了一口水。然后他放下杯子，右手在桌下轻轻点了两下。
脑海里响起机械音。
【检测到可上交资源：微量灵气残留（来自聚气丹服用过程）】
【是否上交？】
他默念：上交。
眼前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只有他自己能看见。
积分到账提示弹出。
【+5积分】
他不动声色，继续吃饭。
王大伟站在原地，盯着他的手。他以为自己在收集数据。
但他不知道，他看到的一切，都已经通过某种方式传回国家系统。
而真正的数据，已经被清空。
晚上十点，周慕云在屏幕前坐直身体。
“来了。”她低声说。
屏幕上，一段加密数据包正在上传，目标地址位于太平洋某岛屿中转站，最终指向北美大陆。
她快速操作，启动追踪程序。
“信号源确认：事务局食堂厨房，温控终端。”
“传输内容包含视频片段、音频记录、以及一组高频灵气波动采样。”
她点开附件预览。
画面里，江俊龙正在吃午饭。镜头精准对准他的餐盘，尤其是那颗聚气丹。时间戳显示是今天中午十二点十七分。
她放大图像边缘。
在厨房的金属架反光中，她看到了一个人影。
王大伟。
他站在斜后方，手里拿着一个改装过的托盘架，底部有微型摄像头和信号发射器。
周慕云冷笑一声，按下录音键。
“发现境外渗透行为，代号‘夜莺’。已锁定目标身份：王大伟，真实姓名未知，美方中央情报局特工，伪装成后勤人员潜入。目前正在收集江俊龙日常行为数据，意图破解仙界通道运作机制。”
她停顿一秒，补充一句：
“建议立即控制，但暂不收网。让他继续传，我们改数据。”
说完，她关闭录音，打开另一个程序。
几秒钟后，她将一段伪造的灵气波动模型植入下一次传输文件中。
那是完全错误的数据。
足以让对方的研究走进死胡同。
江俊龙躺在床上，手机震动。
是一条匿名消息。
【你被盯上了。但别动。我们在钓鱼。】
他看完，删掉。
闭上眼睛。
梦里又出现了那串数字。
729。
一闪而过。
像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他睁开眼，右手握紧床单。
窗外，月光照在宿舍楼外墙。
食堂的方向，有一盏灯还亮着。
王大伟站在冷藏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新的托盘架。
他打开底部盖子，检查设备。
屏幕显示连接成功。
他嘴角动了一下。
觉得自己很安全。
他不知道，就在三分钟前，周慕云已经把他的所有上传记录同步给了赵铁山。
也不知道，江俊龙的下一颗聚气丹里，藏着一道能反向烧毁接收端的隐性符文。
更不知道，他今晚拍下的每一个画面，都会成为日后审判时的证据。
他只知道任务还没完成。
还要继续。
他合上盖子，转身走向厨房。
手刚碰到门把手。
头顶的灯突然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