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俊龙右脚悬在蓝光上方，鞋底离那道细缝三厘米。他没动。
背包里的《基础吐纳诀》还在发烫，像一块烧红的铁片贴着他的背。他记得赵铁山刚才说的话——“你穿上的不是制服，是第一道封印”。这话沉在心里，压住了他往前迈步的冲动。
就在这时，拐杖落了。
不是敲在蓝光上，而是砸在他左脚边半尺远的金属板上。
“咚！”
一声闷响顺着地面传上来，震得他小腿发麻。蓝光猛地一荡，像水面被棍子搅开，细缝向两边退缩半寸，露出一条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的路径。
江俊龙抬脚，一步跨进。
身后蓝光瞬间合拢，整条走廊两侧的符咒齐刷刷亮了一瞬，又归于沉寂。
他站在测试区入口，呼吸放轻。赵铁山拄着拐杖走在他前面，左腿空荡，每一步都靠拐杖支撑。那人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
走廊变窄，墙面不再是符咒，而是整面蚀刻阵图的金属板。阵图中心八个大字清晰可见：“护国即护道，持正方持身。”
江俊龙盯着那八个字，右眼金纹突然一跳。
他还没反应过来，两侧墙上的符文开始明暗交替，有些甚至逆向流转。空气变得粘稠，灵气流动出现紊乱。
他屏住呼吸，金纹自动聚焦，试图解析那些符文的流向。可刚一集中精神，右眼刺痛，视野边缘泛起一片片金色斑点。
赵铁山脚步停下。
拐杖第三次点地，这次不是垂直落下，而是斜斜划过空气。杖尖拖出一道淡青色弧光，划破前方空间。
弧光所及，两侧符咒骤然静止，继而恢复顺向运转。墙面浮起一层薄薄灵膜，透明如水，却能挡住视线。
“看见没？”赵铁山开口，“这是屏障。”
他左手抚过拐杖顶端镶嵌的灵晶。核桃大小的晶体幽光流转，表面有细微裂痕。
江俊龙瞳孔一缩。
金纹不受控地投射出画面——
火光冲天，砖墙倒塌，焦黑断肢飞散。
三个片段，破碎却清晰。全是爆炸现场，全是死亡瞬间。
太阳穴突跳，像有针在里面钻。他抬手按住额头，指腹触到右眼金纹边缘微微凸起，滚烫。
赵铁山将拐杖横递到他眼前，灵晶正对他的右眼。
“看清楚。”他说，“它炸过三次，每次都是替人挡的。”
江俊龙没接。
他盯着拐杖底部。磨损处露出暗红色痕迹，不是锈，是干涸的结晶物。他知道那是血。
握柄上有两道深痕，像是常年紧握留下的指窝。这根拐杖不是装饰，是武器，是战友，是活下来的证明。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把所有话咽了回去。
赵铁山收回拐杖，转身走向尽头那扇门。门无声滑开，里面是一间空旷的测试室。
中央悬浮一枚青铜罗盘，静静旋转。
赵铁山站在门口，声音低沉：“闭眼，听灵气。”
江俊龙闭上眼。
刹那间，金纹沸腾。
不是视觉，是感知。整个身体像被撕开，无数灵气从四面八方倒灌进来。地面蓝光细缝轰然炸裂，化作数十道光索，缠向他四肢。
这不是测试。
是抽取。
是反噬。
背包里的《基础吐纳诀》突然自燃。纸页卷曲成灰，未等落地，已化作金粉，顺着鼻息钻入体内。
江俊龙双膝一软，整个人往下坠。
金属地板发出沉闷声响，他的膝盖陷进去三寸。
赵铁山暴喝：“退后！”
拐杖猛插地面。
灵晶爆闪，一道青色气环以杖为心轰然扩散。所有光索应声绷断。
但已经晚了。
江俊龙眉心处，金色漩涡缓缓凝成。它脱离瞳孔束缚，悬在额头前，疯狂吸扯着测试室里每一丝游离灵气。琉璃色微光从他全身经络透出，指尖、耳垂、脖颈，全都泛着异样的光。
他跪在地上，呼吸粗重，手指抠进地板缝隙，指甲崩裂也不松手。
赵铁山站在门口，左腿义肢嗡嗡震颤。他右手按在腰间战术板上，屏幕疯狂刷新三百二十七组参数。
他盯着江俊龙眉心的漩涡，嘴唇微动。
三个字无声吐出：
“……守不住。”
测试室顶部，警报灯悄然亮起，一圈圈红光缓慢旋转。
江俊龙的睫毛剧烈抖动，嘴角渗出血丝。
漩涡越转越快，吸力越来越强，连赵铁山的衣角都被拉得向前倾斜。
战术板屏幕闪烁，最后一行数据跳出：
【灵能共振等级：9.7】
【突破临界值：已达】
【建议：立即终止或撤离】
赵铁山没有动。
他盯着那个少年，盯着那枚金色漩涡，盯着他指尖下正在龟裂的地板。
青色气环仍在地面延展，但范围已不再扩大。
江俊龙的右手慢慢抬起，五指张开，掌心朝上。
一滴血从指尖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