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姜玖与姜嫣一同离开了南山族寨子,回到了桂郡郡城。
郡城内,因郡守孙炳仁“意外”身亡以及南山族动向不明而弥漫的紧张气氛,在姜玖现身的那一刻,达到了顶点,随即又转化为巨大的惊愕与议论。
姜玖没有耽搁,立刻与郡丞王守德,以及暗中前来的孟庆,精心策划了一场戏。
在众多郡兵将领和幸存官员面前,孟庆代表南山族,表达了在“三皇子殿下仁德感召与智慧点拨下”,愿意归顺朝廷,不再侵扰边境的意愿。
而姜玖则“阐述”了自己如何“孤身犯险”,以三寸不烂之舌,剖析利害,最终说服南山族首领,并联手设计,清除了挑拨离间、贪功冒进的“败类”郡守孙炳仁。
王守德适时出面,以郡丞身份“证实”了三皇子的英明决策与孙炳仁的咎由自取。
这番说辞逻辑缜密,加上南山族首领亲自出面“归顺”,以及郡丞的背书,使得绝大多数将士和官员都信服了。他们原本就对孙炳仁多有不满,此刻更是对这位“智勇双全”、“仁德兼备”的三皇子刮目相看。
然而,一直滞留在郡城、等着看笑话或捡便宜的二皇子姜宏,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找到姜玖,语气不善地质疑:“三弟,此事未免太过巧合!孙郡守刚死,南山族便如此顺从?莫非……你与这些蛮族,早有勾结,害了孙郡守性命?”
姜玖早已料到他会发难,神色平静无波,应对从容:
“二哥此言差矣。孙郡守之死,郡中将士有目共睹,乃是其贪功冒进,不听劝阻,执意率轻兵深入南山险地,不幸遭遇凶兽群与复杂瘴气,力战而亡。此事,王郡丞与多位将领皆可作证。”
他目光扫过一旁肃立的王守德和几名将领,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至于南山族归顺,”姜玖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凛然,“乃是因为我戳破了幕后有人故意压榨挑拨的真相,让他们明白了与朝廷对抗只会族灭人亡,归顺方能获得生机与发展。此乃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何来勾结之说?”
他句句在理,证据“确凿”,让姜宏一时语塞。
姜嫣此时也站了出来,清冷的目光扫过姜宏:“二皇弟,玖儿历经艰险,为大炎平息边患,立下大功,你不加以褒奖,反而在此妄加揣测,是何道理?莫非,你希望南疆一直乱下去不成?”
姜嫣的身份和话语分量极重,姜宏被她质问得脸色一阵青白,却又不敢直接顶撞这位深受父皇宠爱的大皇姐。
最终,在姜玖有理有据的辩驳、姜嫣的施压以及王守德等人的“事实”面前,姜宏找不到任何切实的把柄,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甘与疑虑,愤愤然地拂袖离去,提前返回京城。
随后,郡丞王守德以官方渠道,向朝廷呈递奏章,详细(按照设定好的剧本)禀报了三皇子姜玖如何临危不乱,以超凡智慧和勇气,深入虎穴,说服南山族归顺,并澄清了孙炳仁贪功冒进致死的“真相”,盛赞三皇子不费一兵一卒,平定南疆之乱,功在千秋。
奏章快马加鞭送至京城。
丞相府内。
卢明远看着手中的奏报,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
“废物!都是废物!”他猛地将名贵的青瓷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孙炳仁死了!这在他意料之中,本就是弃子。
可那姜玖非但没死,竟然还借此机会,收服了南山族,立下如此“大功”?!
这怎么可能?!一个凝丹境的废物,凭什么能做到?!
他直觉此事绝不简单,背后定然有隐情,甚至可能与他一直追查的扬家密宝有关!可眼下,所有明面上的证据都指向姜玖的“智勇双全”,他若强行质疑,没有实证,反而会惹来一身骚。
“命真大……小子,看来是本相小瞧你了!”卢明远眼神阴鸷,心中杀意更盛。
皇宫,御书房。
皇帝姜世渊看着王守德的奏章,神色复杂难明。
他同样不相信姜玖仅凭“智慧”就能做到这一切。这背后,定然有他不知道的力量或秘密。
这个儿子,越来越超出他的掌控了。
让他活着离开京城,本是想借刀杀人,如今却弄巧成拙,让他携“大功”归来,声望骤增!
尤其是,这功绩还是以“仁德”、“智取”的方式获得,最是容易收拢民心与清流官员的好感。
这让他心中忌惮更深。
但奏章所述“合情合理”,又有郡丞和部分将领作证,加之南山族确实表示归顺,边患暂平。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无视这份“功劳”,否则必寒了边疆将士与百姓之心。
最终,他压下心中的疑虑与不快,下旨对三皇子姜玖予以嘉奖,赏赐金银绸缎若干,并对参与此事的将士进行褒扬。旨意中规中矩,不见多少热络,但也算是肯定了姜玖的功劳。
尘埃暂时落定。
姜玖并未沉浸在虚名之中,他立刻通过燕云楼的渠道,暗中派遣精通种植和炼丹的修士前往南山族,传授他们培育灵草、炼制低阶丹药的法门,并资助了大批基础的修炼资源。
同时,他指令身在京城的姜念(蒋萍),利用醉香楼等明面产业,开始与南山族建立秘密的贸易线路,将南山的特产运出,换回他们需要的物资。
他还以“促进归化、巩固边疆”为由,上书朝廷,建议在南山族地开办教授大炎文字、礼仪和基本技能的学堂,得到了部分朝臣的响应。
安排妥当南疆后续事宜后,姜玖便与姜嫣一同,踏上了返回安京的路程。
巨大的皇家飞舟缓缓升空,破开云层。
寨子门口,孟研用力挥舞着手臂,眼圈有些发红,大声喊道:
“有空带我去京都玩,再见姜嫣姐姐!”
飞舟之上,姜玖与姜嫣并肩站在舷窗前,望着下方逐渐缩小的南疆群山和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
姜嫣收回目光,看向身旁身姿挺拔、面容沉静的弟弟,轻声道:“这次,真的辛苦你了,玖儿。”
姜玖微微摇头,目光投向飞舟前进的方向,那是权力与阴谋交织的安京城。
“只是开始而已,皇姐。”
飞舟划破长空,载着平定南疆的“功臣”,也载着暗流汹涌的新的风暴,驶向帝国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