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箫默那一番积极主动的毛遂自荐,外加精心准备的“拉票”说辞,落在霓漫天眼中,其实并未激起太多波澜。
她选择销魂殿,纯粹是基于现实利弊的权衡,是为了避开摩严的严苛与白子画的潜在风险,所以笙箫默的随性和边界感是最佳选择。
至于这位三师兄是否别有用心,或者是否在“抛媚眼”,她是真没往那方面想。
她现在心里只装着任务和变强,对于这种隐晦的示好,迟钝得如同万年玄冰。
然而,笙箫默却丝毫不觉得气馁,反而因为霓漫天的点头而心花怒放。
他乐颠颠地在前引路,亲自将这位新晋小师妹迎回了自己的销魂殿,那殷勤备至的模样,让路上偶遇的弟子们都暗暗咋舌——儒尊今日是转了性了?
一回到销魂殿,笙箫默便立刻指挥负责洒扫的弟子,以最快的速度将殿内除他主卧外,位置最好、视野最开阔、灵气也最充沛的一间临湖雅舍收拾了出来。
这房间与他自己的寝居仅一墙之隔,推开窗便是碧波荡漾的莲池与嶙峋的假山,景致极佳。
他亲自监督着弟子们更换了崭新的、用千年灵木打造的家具,铺上了柔软光滑的鲛绡帐幔,摆上了几件他珍藏的、兼具雅趣与聚灵效果的古玩摆件,甚至还特意在窗边的矮几上放了一盆正值花期的、灵气盎然的素心兰。
一切布置停当,他这才引着霓漫天入内,脸上带着几分期待,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师妹,你看看,这房间布置得如何?时间仓促,若有哪里不喜,或者还缺什么,尽管告诉师兄,我立刻让人去换、去取!”
霓漫天环视一周。
房间宽敞明亮,陈设清雅而不失格调,灵气充盈,远比她预想中临时落脚的地方要好得多。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拾出这样一间屋子,可见笙箫默是用了心的。
她并非不识好歹之人,当下便敛衽微微一礼,真诚地道谢:
“有劳小师兄费心了。这里很好,我很喜欢,不必再麻烦了。”
或许是因为已经安顿下来,身处相对私密的空间,霓漫天不再像在外面时那样刻意保持着距离感,朝着笙箫默笑了笑
这一笑,虽谈不上多么热络,却如同冰河解冻,春水初融,少了几分身为上仙的疏离,多了几分属于她这个年纪应有的清甜与鲜活,纯粹而自然。
笙箫默原本正为小师妹的满意而暗自得意,目光落在她这难得一见的笑容上,只觉得那笑容仿佛带着光,瞬间撞进了他的心口,让他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又疯狂鼓噪起来。
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直冲头顶,他下意识地“唔”了一声,只觉得鼻子一痒,伸手一摸——
指尖竟是一片鲜红!
他……他居然流鼻血了?!
霓漫天也注意到了他指尖的殷红和瞬间的慌乱,当即蹙起了好看的眉毛,语气带着一丝关切:
“小师兄,你没事吧?”
她以为是方才匆忙布置房间,或是之前迎客耗费了心神。
“没、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笙箫默顿时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边手忙脚乱地抬起袖子试图擦拭,一边慌忙找借口,声音都变了调。
“可能就是……可能是最近天气干燥,有点肝火旺!对!肝火旺!”
他哪里敢承认自己是看小师妹看呆了才出的糗?那也太丢他儒尊的脸面了!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在长留混了?
霓漫天见他用昂贵的云锦衣袖去擦血,弄得袖口一片狼藉,虽觉得他这“肝火旺”的借口来得突兀,修仙者哪有那么容易肝火旺?只是霓漫天也没多想。
只觉得他这狼狈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点不忍直视那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衣服被糟蹋。
她素来不喜欠人情,方才笙箫默为她忙前忙后,此刻见他窘迫,便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的、带着淡淡莲花香气的素白丝帕,递了过去,语气平淡:
“小师兄还是用这个吧。”
她的本意是觉得帕子比衣袖好用,也更干净,免得糟蹋了衣服。
谁知,笙箫默看到她递来的帕子,眼睛猛地一亮,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连鼻血都顾不上了。
他几乎是抢似的接过那方还带着霓漫天体温和淡淡冷香的丝帕,入手丝滑细腻,让他心头又是一荡。
他并没有用它去擦鼻血,而是像做贼一样,飞快地、小心翼翼地将帕子叠好,然后……塞进了自己贴身的怀里!仿佛那是什么需要珍藏的圣物。
做完这一切,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脸上发烧,不敢再看霓漫天那双清澈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眼神飘忽地快速说道:
“啊!那个……小师妹,我记得你那小徒弟也一同来了是吧?安置在客院想必也不方便。你稍等一下,我……我去换身衣服,马上就陪你去接人!很快!”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般,转身就以近乎逃跑的速度,“嗖”地一下窜出了房间,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原地有些愕然的霓漫天。
霓漫天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眨了眨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
她的帕子……好像是要不回来了?
不过,她也没太在意。
一方帕子而已,只是觉得这位三师兄,似乎……比想象中还要跳脱和奇怪一些。
而另一边,冲回自己房间的笙箫默,背靠着紧闭的房门,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他伸手入怀,摸到那方柔软丝帕,指尖仿佛都烫了起来。
他俊脸通红,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抹傻乎乎的笑容。
小师妹给的帕子……还带着她的香味…… 他决定了,这帕子他要珍藏一辈子!谁也不给看!
嗯,接小师侄的事情也很重要!得给小师侄也留个好印象!他得赶紧换身更得体、更显风度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