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帝为何阻拦?”
她故作不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与一丝未消的愤懑。
“此獠凶悍,伤我天界将士,更是险些害了夜神与火神性命,留之必是后患!”
她一边说着,一边借着与天帝对话、身形微动的间隙,藏在袖中的手指极其隐秘地屈指一弹!
一道细若微尘、几乎与魔气融为一体的幽光,悄无声息地没入了穷奇庞大的身躯伤口之中。
那是在她前一个小世界无意间得到的一种奇蛊,名为“噬心傀儡蛊”。
此蛊并无直接杀伤力,却能在宿主能量被他人吸收时,悄无声息地潜入吸收者体内,潜伏于其心脉神魂之中。
平日里毫无异状,一旦下蛊者催动母蛊,子蛊便会发作,轻则令中蛊者灵力紊乱,重则可在关键时刻使其心神受制,潜移默化间影响其意志,堪称阴毒至极。
她原本只当是个稀奇玩意儿收藏,没想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太微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如何保住穷奇、并将其力量据为己有上,哪里会察觉到穗禾这电光火石间的小动作?
他见穗禾停手询问,心中稍定,继续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解释道:
“穗禾你有所不知,这穷奇乃上古异种,其血肉骨髓皆蕴含奇毒,若在此地将它杀死,毒血喷溅,魔元崩散,必然污染方圆万里灵脉,使得天界一方净土不得安宁,后患无穷啊!”
他语气恳切,仿佛全然是为天界众生考量:
“还是将它交给为父,由我亲自将其封印镇压,慢慢净化其魔气,方是万全之策。”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一旁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润玉,语气转为关切。
“你快去看看润玉吧,他方才为了抵挡穷奇,受了极重的内伤,需及时医治。”
闻言,穗禾心中冷笑更甚,面上却适时地露出恍然与担忧交织的神色,顺从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是穗禾思虑不周,险些酿成大祸。既如此,这凶兽便交由父帝处置。”
她当即收起灵剑,不再看那奄奄一息的穷奇一眼,转身快步走到润玉身边。
见他嘴角溢血,白衣染尘,气息紊乱,心中顿时一疼,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伸手扶住他,柔声道:
“阿玉,我们回去。”
至于一旁的旭凤和后续赶来的天兵天将如何收拾残局,她已无心理会。
此刻,她眼中只有她的夫君。
回到璇玑宫,穗禾立刻将润玉安置在寝殿,亲自运功为他疗伤。
润玉此次确实伤得不轻,穷奇之力霸道无比,震伤了他的五脏六腑和经脉。
好在润玉本身修为精深,根基扎实,加之穗禾不惜耗费自身精纯的灵力为他疏导疗愈,恢复起来倒也迅速。
不过三日时间,润玉的内伤便已好了七七八八,苍白的脸色重新恢复了血色。
然而,身体上的伤容易痊愈,心灵上的震撼却久久难平。
润玉始终无法忘记,在南天门外那混乱凶险的山谷中,穗禾如同神兵天降,不顾自身安危,悍然挡在他身前,为他拦下致命一击的那一幕。
红衣猎猎,剑光如虹,那决绝而强大的背影,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底。
他润玉,挣扎求生数千年,受尽冷眼,尝遍孤寂,何其不幸,生于帝王家,身世坎坷;
却又何其有幸,能在茫茫仙途,得此一心人,真心待他,护他,爱他。
这份沉甸甸的情意,让他感激,更让他生出无限的眷恋与……一丝隐秘的、想要牢牢抓住这份温暖的偏执。
他知道穗禾喜欢什么,穗禾喜欢他清冷的容貌,喜欢他偶尔流露的脆弱,喜欢他动情时的模样,更喜欢他那独一无二的、漂亮的龙尾。
于是,伤愈之后的润玉,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将那份潜藏的龙族天性发挥到了极致。
他不再仅仅是被动承受穗禾的“调戏”,反而开始主动地、带着几分刻意的诱惑,去撩拨他的妻子。
他会在她处理公务时,从身后轻轻拥住她,将下巴搁在她颈窝,呼出的热气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垂;
会在夜间布星时,故意让她陪着,然后在璀璨星河下,化为原身,将那截晶莹漂亮的龙尾悄悄缠上她的脚踝,龙尾尖还不安分地轻轻摆动;
更会在床笫之间,极尽所能地展露他的“美色”,用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痴痴地望着她,用那清冷又带着勾人沙哑的嗓音,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
润玉本就姿容绝世,当他放下所有矜持,刻意展现魅力时,那种冲击力是毁灭性的。
穗禾本就对他“见色起意”,哪里经得住他这般日日诱惑?
于是乎,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璇玑宫几乎是夜夜笙歌,红绡帐内春意融融。
穗禾这位新任的夜神仙妃,硬是被她那看似清冷、实则“内里骚动”的夫君,勾得神魂颠倒,险些真成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模样,连回缥缈洲处理族务都显得心不在焉,去得越发少了。
这般蜜里调油、荒唐又甜蜜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某一天——
正与润玉耳鬓厮磨的穗禾,心神微微一动,清晰地感知到了体内母蛊传来的一丝微弱却确定的联系。
子蛊,已成功潜入,并且与天帝太微的心脉建立了稳固的连接。
她埋在穷奇身上的那步暗棋,生效了。
感受到这一点,穗禾眼中迷离的情欲之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与冷静。
温柔乡虽好,却也不能误了正事。
她轻轻推开依旧黏在她身上、眼尾泛红、气息不稳的润玉,在他不解又委屈的目光中,凑上前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安抚的吻,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却不容置疑:
“阿玉,乖,我该去处理些正事了。”
蛰伏的棋子已然落位,这盘针对天帝、关乎他们未来命运的大棋,她也该开始布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