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与旭凤在紫方云宫外分别后,心情颇佳地朝着璇玑宫走去。
解决了与原主“痴恋对象”的历史遗留问题,她只觉得浑身轻松,脚步都轻快了许多,甚至开始琢磨着晚上要不要再逗逗她家那位容易害羞的未婚夫,比如……找个借口再摸摸那漂亮的龙尾?
然而,当她踏入璇玑宫那清冷的大门时,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往日里,即便润玉在布星台忙碌,留守宫中的是那只活泼的魇兽,每次魇兽见到她也会亲昵地凑上来。
可今日,宫内静悄悄的,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
那只平时总爱蹭她裙摆的魇兽,此刻正蔫头耷脑地趴在角落,见她进来,也只是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从鼻子里哼出一股带着梦陀津气息的白雾,然后扭过头,用屁股对着她,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傲娇模样。
穗禾挑眉,心中了然。
看来,某个醋坛子怕是已经知道她去见过旭凤了。
她径直走向内殿,果然在寝殿的窗边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润玉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书房处理公务或是静坐修炼,而是背对着门口,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窗外流淌的星河,身形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
“阿玉?”穗禾放轻脚步走过去,柔声唤道。
润玉身形微顿,却没有立刻回头。
穗禾绕到他身前,这才看清他的模样。他眼眶微微泛着红,长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湿意,在清冷的月光下,如同沾染了晨露的蝶翼,脆弱得让人心尖发颤。
他……哭了?
穗禾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又酸又软。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微湿的眼角,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
“阿玉,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看到她指尖的温热和眼底清晰的担忧,润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不易察觉的欣喜,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委屈和不安覆盖。
他偏过头,躲开她的触碰,声音低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你……你怎么来了?旭凤回来了,你……你不应该去找他吗?你们……不是一直都很要好吗?”
果然是因为这个。
穗禾在心中叹了口气,这傻龙,真是半点安全感都没有。
她没有因他的躲避而生气,反而上前一步,主动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微凉的胸膛上,仰头看着他泛红的眼眶,认真道:
“阿玉,别哭了。看着你哭,我这里疼。”
她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感受到掌心下她平稳而有力的心跳,润玉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却没有推开她。
“你放心,我和表哥之间,早就没什么了。”
穗禾语气坦诚,“之前确实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被表哥的风采所迷,天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转,给他、也给你添了许多困扰和难过,是我不对。”她坦然承认了自己的黑历史。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她收紧环住他腰的手臂,眼神灼灼地望着他,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坚定,“如今我有了阿玉,我的未婚夫是你,我心里装着的人也是你。我怎么会,又怎么舍得再去看别人?更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知分寸地跟着表哥了。”
她顿了顿,带着一丝歉意解释道:
“今日事发突然,表哥刚回来,姨母就立刻传唤我过去。我本想先来告诉你一声,但传令仙侍催得急,我没来得及……阿玉,你别生气,也别难过,好不好?”
她的解释清晰而真诚,那双望着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闪躲,只有对他的心疼和在意。
润玉怔怔地看着她,心中的酸涩和不安,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一点点消融。
她……没有去找旭凤,只是因为天后传唤?她心里……真的有他?只要她不退婚,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其他的……好像,真的没那么重要了。
他反手紧紧握住她按在他胸口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依旧带着一丝哽咽后的沙哑,却不再有绝望,只剩下浓浓的依赖和祈求:
“公主……穗禾……千万不要丢下我。润玉……只有你了。”
看着他这副全然依赖、将她视为唯一救赎的模样,穗禾心中那片柔软的地方被彻底填满,同时又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
美人含泪,脆弱依赖,这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她心里痒痒的,一股强烈的冲动叫嚣着,想把他按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想看他更多失控的模样。
可是……不行啊!
婚期未定,名分虽有了,到底还差最后一步。
这美人近在眼前,却只能看不能“吃”,真是折磨死她这只本质“好色”的孔雀了!
她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旖旎念头,像安抚大型犬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保证:
“不会的,阿玉,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与此同时,旭凤从魔界带回来的那个名叫锦觅的小仙侍,果然如原剧情一般,将栖梧宫搅得鸡飞狗跳。
旭凤不胜其烦,又见她天真烂漫,与掌管姻缘的月下仙人丹朱颇为投缘,便顺势将她送到了姻缘府,美其名曰学习规矩,磨磨性子。
这天,锦觅奉月下仙人之命,去给几位仙娥送新搓的姻缘线。
她揣着一堆红绳,蹦蹦跳跳地路过天界边缘的落星潭。
此时,润玉因前几日心绪起伏,加之布星耗费心神,便来到这僻静之处,化为原身,将龙尾浸入冰冷的潭水中,借此舒缓疲惫,平静心绪。
银白色的龙尾在幽深的潭水中若隐若现,鳞片在星月光辉下流转着梦幻般的光泽。
锦觅路过,不经意间瞥见,顿时惊为天人,忍不住停下脚步,睁大了眼睛,发出由衷的赞叹:
“哇!好漂亮的尾巴啊!!像月光做的鱼尾巴一样!”
她的声音清脆突兀,在这寂静的寒潭边格外清晰。
润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浑身一僵,几乎是瞬间便恢复了人身,白衣如雪,神色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警惕。
他的尾巴,只愿给穗禾一人看。
待看清来人是个面容精致、眼神懵懂清澈的小仙侍,且她眼中只有纯粹的惊叹,并无恶意或探究时,润玉心中的不悦才稍稍散去。
他向来温和待人,此刻虽不愿多言,但人家出言赞美,他也不能失礼。
于是他微微颔首,唇角习惯性地牵起一抹温润疏离的浅笑,客气而平淡地回应道:
“多谢小仙君赞美。”
他本就容颜绝世,这一笑,更是如春风拂过冰湖,清冷中带着难言的魅力。
锦觅看得呆了呆,只觉得这位仙上真是好看,脾气也好,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娇柔却带着明显冷意的女声:
“哦?原来阿玉在这里,真是让我好找。”
润玉闻声望去,只见穗禾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她脸上带着惯常的明媚笑容,但那双美眸中,却不见丝毫暖意,只有一片沉静的冷光,直直地落在他和那小仙侍身上。
润玉心中莫名一紧,下意识地便想解释:
“穗禾,我……”
然而穗禾却并未看他,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一旁呆愣的锦觅,尤其在对方那过于精致的脸蛋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才重新看向润玉,语气听不出喜怒: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阿玉与这位……小仙君聊天了?”
她嘴上说着打扰,脚下却一步未动,反而朝着润玉的方向,缓缓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力。
润玉看着她眼中那从未对他显露过的冷意,再想到方才自己还与这小仙侍说话,甚至对她笑了……他忽然觉得,这落星潭的水,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刺骨。
而穗禾看着润玉那带着一丝慌乱和无措的神情,心里有些得意,看她不好好的吓唬吓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