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灵娇是在一阵细微的、几不可闻的丝线摩擦声中悠悠转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四肢百骸传来的是一种灵力过度透支后的酸软无力,但经脉中流淌的暖意昭示着情况正在好转。
她缓缓睁开眼,适应着偏殿内柔和的光线,目光下意识地循着那细微的声响望去。
这一看,却让她瞬间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尚在梦中,或是灵力衰竭出现了幻觉——
只见蓝曦臣正端坐在离床榻不远的窗边矮榻上,身姿依旧挺拔如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专注。
然而,他手中拿着的并非书卷或玉箫,而是一枚闪着寒光的绣花针!
他那修长如玉、惯常抚琴执剑的手指,此刻正有些笨拙地捏着那枚细针,小心翼翼地穿梭于一块铺展在膝上的、鲜艳夺目的正红色锦缎之间。
那红色炽烈如火,与他素雅的白衣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也衬得他认真的侧脸格外动人。
“阿涣……你、你这是?”
王灵娇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声音因久睡而带着一丝沙哑,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的惊讶。
蓝曦臣闻声,手上动作猛地一顿,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的孩子,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
他连忙将手中的绣绷和针线轻轻放下,起身快步走到床边,动作自然地扶着她坐起,又在她身后垫了个软枕。
“先别说话,喝点水。”
他的声音温柔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转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一直温着的清水,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她唇边。
王灵娇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完了一杯水,干涩的喉咙总算舒服了些。
她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回那抹鲜艳的红色上,眼中满是询问。
蓝曦臣接过空杯放回桌上,重新坐回床边,握住了她的手。
他微微垂着眼睫,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与她对视,脸颊也透着薄红,但还是鼓足勇气,轻声解释道:
“娇娇,我与叔父商议好了,待此次听学一结束,我便随叔父一同前往颖川王氏,正式向你父母提亲。”
他抬起眼,目光灼灼,充满了真挚与期待。
“若一切顺利,最多一年,待各项礼仪筹备妥当,我就会正式迎娶你过门。”
王灵娇眨了眨眼,还没完全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又听蓝曦臣继续说道:
“我……我听闻,新娘子的红盖头,若是由新娘子自己亲手绣制,成亲后,两人的感情便会更加和睦美满,携手白头。”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点羞赧,却异常坚定。
“我问过王玥,她说你于此道……并不精通。所以,我便想着,由我来为你绣这红盖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块红绸,语气带上了一丝无奈的遗憾:
“至于嫁衣……我本想也亲手为你缝制,但叔父说,新娘的嫁衣往往需倾注多年心血方能成就,短短一年时间,我怕是无法绣出这世间最好的嫁衣给你,未免委屈了你。”
“所以,嫁衣之事,只能劳烦叔父着人按最高规格加紧准备了。”
听完蓝曦臣这一长串的解释,王灵娇整个人都呆住了,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
提亲?这么快?还是蓝老先生亲自去?
而且……她没听错吧?姑苏蓝氏的宗主,世家公子榜榜首,风光霁月的泽芜君蓝曦臣,竟然……竟然在亲手给她绣红盖头?!
就因为一个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关于夫妻和睦的民间传说??
“求……求娶?”
她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惑和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悸动。
“怎么……这么突然?”
之前蓝曦臣也说过,但是她只当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蓝老先生都准备亲自上门了,看来不是玩笑。
蓝曦臣见她怔忡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伸手将她因躺在床上面显得有些乱糟糟的长发细细理顺,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目光缱绻而深情,无比认真地望进她的眼底:
“并不突然,娇娇。”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从我认定你的那一刻起,我便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天。我爱你,心悦你,想与你朝夕相伴,共度余生。”
“这个念头从未改变,反而日益清晰。我甚至觉得,从现在到听学结束的这段日子,都太过漫长难熬了。”
看着他眼中毫无保留的爱意与真诚,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温暖与小心翼翼,王灵娇的心脏后知后觉地、猛烈地跳动起来,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惊喜、感动与难以置信的暖流瞬间席卷了她。
她,王灵娇,上辈子卷生卷死连男朋友都没时间谈的中学班主任,这辈子穿成炮灰女配战战兢兢只想保命的倒霉蛋……这就要……嫁人了?
还是嫁给眼前这个颜值顶尖、性格温柔、地位尊崇、还愿意亲手为她绣红盖头的完美男人?
母胎单身二十多年,她居然真的要在异世界脱单了吗?!而且还是以这种直接被捧上云端的方式?!
巨大的幸福感冲击得她有些头晕目眩,她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红着脸,将头轻轻靠在了蓝曦臣的肩上,小声地、带着无限依赖地“嗯”了一声。
一切尽在不言中。
蓝曦臣感受到她的依靠,心中被巨大的满足和喜悦填满,伸手将她紧紧搂住,仿佛拥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