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灵娇闻言,心中了然。蓝曦臣这是希望她能帮忙劝解。
可她看着蓝忘机那副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的样子,便知道此刻任何来自外界的言语安慰,恐怕都难以穿透他筑起的心防。
解铃还须系铃人。
可青蘅君夫人早已逝去多年,这结,该如何解?
作为修士,她的神识敏锐,能清晰地感知到,整个云深不知处,包括这龙胆小筑,根本没有青蘅君夫人残留的魂魄气息。
这意味着,要么夫人魂魄早已往生,要么……便是有什么特殊原因,让她无法回应招魂,可是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办法往生,那就只能是被困住没办法回应了。
寻常方法显然行不通了,王灵娇咬了咬唇,在脑海中尝试呼唤那个几乎快要被她遗忘的存在:
【系统?系统你在吗?】
她原本没抱什么希望,毕竟自从把她扔到这个世界上,这系统就跟死了一样,从未给过任何回应。
然而,就在她念头落下的瞬间,一道极其微弱、仿佛信号不良般断断续续的机械音,竟然在她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滋……检测到宿主……强烈诉求……涉及关键剧情人物蓝忘机核心心结……滋……可启动一次性特殊辅助程序‘残魂共鸣’……需消耗大量能量……滋……是否确认启动?】
王灵娇心中一震,几乎不敢相信!系统居然真的回应了!而且还给出了解决方案!
她来不及细想这系统为何突然“活”过来,也顾不上询问这“残魂共鸣”具体是什么、会有什么后果,她只知道,这可能是唯一能帮助蓝忘机、也是帮助蓝曦臣解开多年心结的机会。
没有丝毫犹豫,王灵娇在心中默念: 【确认启动!立刻启动!】
【指令已接收……滋……开始连接此方世界残存意识碎片……能量灌注中……目标定位:青蘅君夫人……】
就在王灵娇在心中确认启动的瞬间,她感到一股奇异的、温和却庞大的能量自不可知的深处涌来,流经她的四肢百骸,最终汇聚于她的灵台识海。
她的意识仿佛被这股力量轻柔地托起,穿越了某种无形的屏障,进入了一个混沌、寂静、几乎感知不到时间流逝的奇特空间。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以及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孤寂感。
“小姑娘……你是谁?”
一个极其微弱,带着茫然与长久孤寂后特有的沙哑的女声,在这片意识空间中轻轻响起。
这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又仿佛就在耳边低语。
王灵娇心中一紧,知道这就是青蘅君夫人的残魂了。
她连忙集中意念,努力传递出友好与善意的信息:
“夫人,您好。我叫王灵娇,是……是您的大儿子,蓝曦臣的未婚妻。”
“阿涣……?”
那声音顿了一下,随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和激动。
“你是阿涣的未来夫人?阿涣……他都已经到了要成亲的年纪了吗?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那声音里带着恍如隔世的沧桑,以及一丝为人母错过孩子成长的心酸,几乎快要哭出来。
王灵娇感受到那股浓烈的悲伤与激动,生怕这脆弱的残魂因情绪波动而消散,连忙用最温和的意念安抚:
“夫人,您先别激动,冷静些。阿涣他很好,长得很好,修为高深,品性端方,是世间顶好的儿郎。”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切入正题,这是她此行的关键。
“夫人,阿涣和他的弟弟忘机,他们……他们一直很想念您。”
“他们希望能见您一面,亲自和您说说话,您……愿意出来见见他们吗?”
她问得极其谨慎,充满了尊重。
她想要蓝曦臣和蓝忘机开心,想要弥补他们生命中的缺憾,但她更明白,不能勉强这位被禁锢了半生、连死后魂魄都不得安宁的母亲。
“他们……愿意见我?”
青蘅君夫人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和深深的彷徨,那里面还夹杂着难以掩饰的自责与愧疚。
“我……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我未能陪伴他们成长,未能给予他们应有的关爱,甚至在最后……我连忘机的一面都没有见。我这样一个失职的母亲,他们……真的还愿意见我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自我怀疑的痛苦。
长久的囚禁生涯,不仅剥夺了她的自由,似乎也消磨了她作为母亲的底气。
她渴望见到孩子们,却又害怕面对他们,害怕从他们眼中看到失望或怨恨。
“夫人,您千万不要这么说!”
王灵娇急忙否定她的自我贬低,语气真诚而急切。
“阿涣和忘机从未怪过您!他们知道您有苦衷。”
“阿涣他温柔体贴,每每提及您,眼中都是思念。”
“忘机他性子冷,可正因为他将感情看得太重,才会对当年未能见您最后一面耿耿于怀,甚至多次尝试招魂,只求能再见您一面,问您一句为什么!”
她将兄弟二人对母亲的深切思念与执念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
“他们是您的孩子,血脉相连,这份亲情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割断的。他们想见您,不是因为责怪,而是因为想念,因为爱您啊!夫人,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给您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意识空间内陷入了一片沉默,只有青蘅君夫人残魂传来的、细微而压抑的啜泣声。
那哭声里,有悔恨,有心疼,有长久压抑的母爱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过了许久,那哭泣声渐渐平息,青蘅君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依旧带着哽咽,却多了一份下定决心的坚定与颤抖的期待:
“好……好孩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我想见他们。我想看看我的阿涣和忘机……我想亲口告诉他们……阿娘……也想他们。”
青蘅君夫人残魂的波动中先是涌起巨大的欣喜,随即却又被更深的无助笼罩。
“只是……小姑娘,”她的声音带着迷茫与困顿,“我不知道该如何出去……我已经分不清自己在这里被困了多少年岁,四周只有虚无和寂静……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若有丝毫可能,她怎会不愿立刻去见她那两个苦命的孩子?只是这无形的牢笼,她挣扎了太久,早已耗尽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