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门的蓝氏弟子见魏无羡被禁言后还在那里挤眉弄眼、抓耳挠腮,模样着实可怜又好笑,又想着云梦江氏确实非等闲小族,僵持太久也不好看,犹豫片刻,便自作主张,悄悄解开了魏无羡的禁言术。
“咳!”魏无羡猛地咳了一声,终于能发出声音,他大口喘了下气,第一件事就是冲着蓝忘机和王灵娇消失的方向做了个鬼脸,但到底没敢再大声嚷嚷。
拜帖丢了是事实,人家规矩森严,不放行也在情理之中。
江澄揉了揉眉心,压下心头那点因为王灵娇身份明确而产生的复杂情绪,烦躁道:
“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真被拦在外面。我回去找找吧,或许掉在来的路上了。”
“别别别!”
魏无羡立刻拦住他,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惯有的、带着点戏谑的笑容,用手肘撞了撞江澄,压低声音。
“还是我去吧!你这刚‘失恋’,心灵正脆弱着呢,需要静养!这种跑腿的粗活,当然得师兄我来!”
“滚啊!魏无羡你找死是不是!谁失恋了!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抽你!”
江澄瞬间炸毛,耳根通红,一巴掌就呼了过去,语气羞恼交加。
“人家王姑娘和泽芜君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辱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他这话说得又快又急,带着真心实意的维护。
江澄性子是骄傲别扭了些,但品行正直。
他承认,初见王灵娇时,确实被那明媚鲜活的容貌和气质所吸引,那是少年人最直接纯粹的“见色起意”,或者说,是一瞬间不受控制的心动。
若对方并无婚约,他或许会试着接触、争取。
但如今情况再明朗不过——那位王姑娘是蓝曦臣心悦之人,是姑苏蓝氏未来的主母这份刚刚萌芽、本就浅薄的好感,便该立刻斩断,不留丝毫念想。
纠缠或有非分之想,非君子所为,也绝非他江晚吟的作风。
魏无羡被他打得龇牙咧嘴,但看江澄这反应,也知道他是真的放下了那点心思,便也不再继续玩笑,只是嘿嘿两声:
“行行行,我说错了,江少宗主光风霁月,心胸宽广!那你和师姐在这儿等着,我脚程快,回去找找看,说不定就被哪个好心人捡到了呢!”
江澄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快去快回!别又惹是生非!”
“知道啦!”
魏无羡挥挥手,转身运起灵力,身影几个起落便朝着来路的方向掠去,很快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间。
江澄看着魏无羡消失的方向,轻轻吐出一口气,将脑海中那抹窈窕的身影彻底拂去。
他转头,对上一旁江厌离温柔中带着些许了然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江厌离微微一笑,并未点破,只是柔声道:
“阿澄,我们也到旁边树荫下等等阿羡吧。”
“嗯。”江澄低低应了一声,随着姐姐走到路旁。
山风拂过,带来草木清香,他心中那点微澜也渐渐平息。属于他的缘分,或许还在未知的将来吧。
而现在,他只想快点找到拜帖,然后带姐姐进去,姐姐身体不好可不能在这里吹风!
另一边,王灵娇跟着蓝忘机,安静地行走在云深不知处的回廊与石径上。
沿途所见,皆是雅致清幽的景致,飞檐翘角掩映在苍翠古木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草木清气,偶尔有身着白衣、额佩抹额的蓝氏弟子经过,皆是步履轻盈,悄无声息,整个环境都透着一股远离尘嚣的静谧与庄严。
蓝忘机将她引至一处岔路口便停下了脚步,他尚有重要的事情未完成。
蓝忘机召来一名路过的弟子,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对王灵娇道:“王姑娘,他会带你去寒室。兄长……应在那里。”
蓝忘机顿了顿,补充道,“住处之事,可由兄长安排。”
蓝忘机面色依旧清冷,虽然直接将女客引往宗主居所已超出了寻常待客的规矩。不过,在蓝忘机简单的思维里,兄长思念王姑娘,让王姑娘去寒室,兄长必然欣喜。由兄长亲自安排住处,他们便能多相处片刻,这很合理。
王灵娇先是一怔,随即了然,心中暗赞这小古板关键时刻还挺上道!她面上不显,只微微屈膝一礼:“多谢蓝二公子。”
跟着引路弟子,穿过几道月洞门,绕过一片苍翠的竹林,一处更为清幽雅致的院落出现在眼前,门楣上悬着“寒室”二字的匾额。引路弟子恭敬地行礼后便退下了。
王灵娇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室内陈设简洁,一尘不染,书卷气息浓郁。靠窗的书案后,蓝曦臣正端坐着,手持一卷书简,眉目低垂,神情专注。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棂,在他身上洒下柔和的光晕,将他如玉的侧脸勾勒得愈发清俊出尘,修长的手指偶尔在书简上轻轻点过,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古人诚不欺我!王灵娇看得有些痴了,靠在门边的屏风旁,不忍心出声打扰这片静谧美好的画面。
王灵娇贪婪地看着他,只觉得几日不见,这人似乎又清减了些,但那份温润如玉的气质却愈发沉淀,引人沉醉。
王灵娇以为自己足够悄无声息,却不知从她踏入院子的那一刻起,蓝曦臣便已察觉。他对她的气息似乎有种天然的敏感。只是他并未立刻抬头,心中带着几分期待与暖意,想看看她会做什么。
然而,门外那道目光实在太过炽热,如同实质般流连在他脸上、手上,让他根本无法再专心于公务,持着书简的指尖微微收紧,耳根也悄悄漫上了一层薄红。
终于,他有些无奈,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宠溺,放下书简,抬眸望向门口那抹偷看得正大光明的身影,唇角漾开温柔的笑意,声音如春风拂过琴弦:
“娇娇,看够了吗?”
被抓包的王灵娇脸上瞬间飞起红霞,却没有寻常女儿家的扭捏。她干脆从屏风后走出来,巧笑嫣然,大大方方地承认:
“没有!泽芜君风姿卓然,怎么看都看不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