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朗诵?”
纪黎宴一愣。
“可我从来没朗诵过。”
“试试看。”
林老师从包里拿出一张纸。
“这是《黄河颂》的节选,你念念。”
纪黎宴接过稿子,清了清嗓子:
“我站在高山之巅,望黄河滚滚......”
他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
字正腔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
孙老师眼睛一亮:
“这不挺好嘛!”
林老师也点头:
“感情再充沛些就更好了。”
吴文洁小声说:
“二哥,你念得真好听。”
“那就这么定了。”
孙老师拍板。
“口琴独奏、诗朗诵,再加上大合唱,咱们班总共三个节目。”
消息传回家,张美云很高兴。
她翻箱倒柜找出一件半新的白衬衫:
“演出那天穿这个。”
王坚强搓着手笑:
“咱家也要出个小演员了。”
王小牛嚷嚷:
“我也要上台!”
“你会啥?”
李文青瞥他。
“我...我会翻跟头!”
“翻跟头不算节目。”
张美云敲了下王小牛的脑袋。
“老老实实当观众。”
排练进行得很顺利。
纪黎宴白天在学校练,晚上回家也在院子里练。
隔壁赵婶听见了,隔着墙头夸:
“小宴这曲子吹得,跟广播里似的。”
演出前一天,林老师特意交代:
“明天都穿整齐点,教育局领导要来看。”
“口琴带好了,千万别忘。”
纪黎宴把口琴放进书包夹层。
晚上睡觉前,还在吴文洁的催促下,无奈地又检查了一遍。
第二天一早,张美云给纪黎宴煮了两个鸡蛋。
“吃饱了,好好演。”
王坚强拿出珍藏的皮鞋:
“这鞋你穿可能大点,垫点报纸。”
那是一双半旧的黑色皮鞋,擦得锃亮。
纪黎宴试了试,确实大不少。
“算了爸,我穿布鞋就行。”
“那怎么行!”
张美云翻出针线盒。
“我给你在鞋后跟缝条带子。”
她低头穿针引线,手指翻飞。
晨光透过窗户照在她鬓角,有几根白发闪闪发亮。
纪黎宴看着,忽然说:
“妈,您别太累。”
张美云手一顿,抬眼笑了:
“缝个带子累什么。”
她缝好带子,帮纪黎宴穿上鞋。
“走两步试试。”
纪黎宴走了几步,鞋子跟脚多了。
“谢谢妈。”
“谢啥。”
张美云拍拍他的肩。
“快吃饭,别迟到。”
学校礼堂里已经坐满了人。
各班学生按顺序入场,吵吵嚷嚷像一锅粥。
孙老师带着一班学生到指定区域,反复叮嘱:
“都坐好了,不许交头接耳。”
“演出的时候认真看,给咱们班同学鼓掌。”
纪黎宴被林老师叫到后台准备。
吴文洁跟在他身后,紧张得同手同脚。
“二哥,我心跳得好快。”
“深呼吸。”
纪黎宴说。
“就当底下坐的都是萝卜。”
吴文洁被逗笑了,放松了些。
第一个节目是三年级的大合唱。
唱到一半,有个男生突然打了个喷嚏,引得全场哄笑。
孙老师在台下直皱眉。
很快就轮到一年级一班。
报幕员清脆的声音响起:
“下面请欣赏,一年级一班的口琴独奏,《我的祖国》。”
“表演者:纪黎宴。”
纪黎宴走上台,礼堂里安静了一瞬。
白衬衫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格外醒目。
他举起口琴,深吸一口气。
悠扬的琴声响起来。
起初还有些嘈杂的礼堂,渐渐安静下来。
琴声像流水,淌过每个人的耳边。
张美云坐在家长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王坚强在她旁边,憨厚的脸上满是骄傲。
李文青带着弟弟妹妹坐在学生区。
王小牛小声嘀咕:
“二哥还真像那么回事......”
“嘘!”
李文青瞪他一眼。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纪黎宴鞠躬下台,林老师在后台冲他竖大拇指:
“太好了!”
第二个节目是诗朗诵。
纪黎宴再次上台,这次他手里拿着稿子。
“我站在高山之巅,望黄河滚滚......”
他的声音透过简陋的扩音器传遍礼堂。
慷慨激昂,字字铿锵。
张美云听着,眼眶微微发热。
她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清秀的青年在宣传队朗诵的样子。
“像...真像......”
她喃喃自语。
王坚强听见了,默默握住了她的手。
诗朗诵结束,紧接着就是大合唱。
吴文洁站在队伍最前面,小脸绷得紧紧的。
前奏响起,她张开嘴,声音却有点发颤。
纪黎宴在侧幕看着,轻轻做了个口型:
“放松。”
吴文洁看见他的口型,深吸一口气,声音终于稳住了。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合唱结束,掌声比刚才更热烈。
吴文洁下台时,腿都是软的。
林老师一把扶住她:
“唱得真好!”
孙老师也难得露出笑容:
“咱们班今天露脸了。”
汇演结束后,校长亲自上台总结。
他特意提到了纪黎宴:
“尤其是一年级的纪黎宴同学,多才多艺,展现了新时代少年的风采。”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
散场时,好几个家长围过来夸:
“张主任,你家老二真出息!”
“那口琴吹的,绝了!”
张美云笑着应酬,眼角眉梢都是骄傲。
回家的路上,王小牛围着纪黎宴转:
“二哥,校长都夸你了!”
“听见了。”
纪黎宴把口琴揣回兜里。
李文青难得没损他:
“确实还行。”
吴文洁小声说:
“二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
“要不是你让我放松,我肯定唱砸了。”
纪黎宴揉揉她的头:
“是你自己唱得好。”
快到家门口时,胡同里窜出一个人影。
是孙铁柱。
他手里攥着个纸包,塞给纪黎宴:
“给你的。”
“这又是什么?”
纪黎宴打开,是两块芝麻糖。
孙铁柱挠挠头:
“我妈说,你演得好,让我跟你学学。”
说完,扭头就跑。
王小牛盯着芝麻糖:
“他咋老给你送吃的?”
“可能觉得我帅吧。”
纪黎宴掰了半块给吴文洁。
剩下的分给几个小的。
李文青没要:
“我不吃,你留着。”
最后还是纪黎宴硬塞到他嘴里。
晚饭格外丰盛。
张美云炒了鸡蛋,还切了半截香肠。
香肠红白相间,油汪汪的。
王小虎眼睛都直了:
“妈,今天不过年啊?”
“庆祝你二哥演出成功。”
张美云把最大片的香肠夹到纪黎宴碗里。
王坚强乐呵呵地给每个孩子都夹了一小片:
“都沾沾光。”
正吃着,院门被敲响了。
来的是街道办的李干事。
她脸色不太好:
“张主任,出事了。”
“什么事?”
张美云放下筷子。
“刘翠花...她男人周大海,贴了大字报。”
李干事压低声音。
“说您...说您利用职权,给自家孩子谋好处。”
张美云眉头一皱:
“我谋什么好处了?”
“说文艺汇演的名额,是您跟学校打了招呼才给纪黎宴的。”
李干事看了纪黎宴一眼。
“还说...还说您作风有问题,跟纺织厂领导不清不楚。”
啪!
张美云把筷子拍在桌上:
“放屁!”
王坚强赶紧安抚:
“美云,别生气,咱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能不气吗?”
张美云站起来。
“我现在就去厂里找他们领导!”
“您先别急。”
李干事拦住她。
“厂领导已经知道这事了,正在调查。”
“周大海这是打击报复,因为您之前举报他调戏女工。”
张美云深吸一口气:
“调查?调查什么?我张美云行得正坐得直!”
“妈。”
纪黎宴忽然开口。
“您明天去街道办,把这事公开说说。”
张美云看向他:
“怎么说?”
“开个群众会,把周大海贴大字报的事摊开讲。”
纪黎宴放下碗。
“再把您当初为什么举报他,一五一十说清楚。”
李干事眼睛一亮:
“这法子好!咱们主动说明情况,省得别人乱猜。”
王坚强有些犹豫:
“可...可这种事,越描越黑吧?”
“爸,不说明才容易黑。”
李文青插话。
“我支持二哥说的。”
王小牛也赞成。
张美云想了想,点头:
“行,正好明天大家都休息。”
她看向李干事:
“小李,你帮我通知一下,明天上午九点开会,街道办门口。”
“好嘞!”
李干事匆匆走了。
晚饭的气氛冷了下来。
王小牛小声问:
“妈,那个周大海会不会来闹事?”
“他敢!”
张美云冷笑。
“我正愁找不到他呢。”
第二天一早,街道办门口就聚了不少人。
都是听说要开会来看热闹的。
周大海也来了,蹲在墙角抽烟。
看见张美云,他眼神躲闪了一下。
张美云没理他,站到台阶上,清了清嗓子:
“各位街坊邻居,今天开这个会,是要说件事。”
她拿出那张大字报的抄本。
“昨天,轧钢厂的周大海同志,贴了这张大字报。”
“上面说我张美云以权谋私,作风不正。”
人群一阵骚动。
周大海站起来:
“难道我说错了?你家老二凭什么上台演出?”
“还不是你走了后门!”
“走后门?”
张美云盯着他。
“演出是学校选的,孙老师和林老师都在,你去问啊!”
“我问什么问?”
周大海梗着脖子。
“谁不知道你跟学校领导熟?”
“我跟学校领导熟,是因为街道办经常组织活动。”
张美云声音提高。
“倒是你,周大海,你为啥贴我大字报,心里没数吗?”
周大海脸色一变:
“我...我这是出于革命警惕性!”
“警惕性?”
张美云从兜里掏出一份材料。
“上个月,你调戏纺织厂女工小王,被人家告到妇联。”
“是我负责调解的,我让你写检讨,向小王同志道歉。”
“你怀恨在心,这才打击报复!”
人群哗然。
有人喊:
“周大海,有这回事吗?”
周大海额头冒汗:
“她...她胡说!那女工自己不检点......”
“谁不检点?”
一个扎着辫子的姑娘从人群里走出来。
正是女工小王。
她眼睛红红的:
“周大海,你摸我手,还说有关系可以提拔我。”
“我不答应,你就给我穿小鞋。”
“现在还敢污蔑张主任?”
周大海慌了:
“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去公安局说清楚!”
张美云厉声道。
“周大海,你现在就跟我去,咱们当面对质!”
周大海往后退:
“我...我不去......”
“不去就是心虚!”
李干事喊了一嗓子。
周围群众也议论纷纷:
“这周大海太不是东西了。”
“自己干了丑事,还敢诬陷张主任。”
“送他去公安局!”
周大海见势不妙,转身想跑。
被几个年轻力壮的街坊堵住了。
张美云走下台阶:
“走,咱们一起去公安局,让公安同志评评理。”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公安局去。
纪黎宴和院子里孩子们跟在后面。
王小牛兴奋极了:
“妈真厉害!”
到了公安局,值班公安了解了情况,脸色严肃起来。
“周大海同志,请你解释一下。”
周大海满头是汗,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张美云条理清晰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这是当时的调解记录,有双方签字。”
她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
公安翻看着记录,点点头:
“情况我们了解了。”
他看向周大海:
“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周大海擦着汗:
“我...我就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就能贴大字报诬陷人?”
公安皱眉。
“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周大海腿都软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光认错不行。”
张美云说。
“你要公开道歉,澄清事实。”
“我道歉!我马上道歉!”
周大海忙不迭答应。
公安严肃地说:
“写一份书面检讨,明天贴到厂门口和街道办公告栏。”
“再有下次,就不是检讨这么简单了。”
周大海连连点头:
“是是是,我一定改......”
从公安局出来,街坊们都围上来。
“张主任,这回可算出了口气!”
“周大海这种人,就得治治他!”
张美云向大伙道谢:
“谢谢大家帮我做证。”
回家的路上,李文青小声问:
“妈,周大海会不会再报复?”
“他不敢。”
张美云语气平静。
“今天这么一闹,全街道都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她顿了顿,又说:
“你们记住,做人要堂堂正正,但也不能任人欺负。”
纪黎宴点点头:
“知道了,妈。”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街道。
周大海第二天真把检讨贴出来了。
字写得歪歪扭扭,内容倒是诚恳。
刘翠花好几天没敢出门。
孙富贵见到王家人都客气了不少。
文艺汇演的风波算是过去了。
又过了几天,学校发奖状。
纪黎宴领了张“文艺积极分子”。
吴文洁也有张“优秀领唱”。
孙老师难得夸人:
“这次汇演,给咱班争光了。”
王小牛眼巴巴看着:
“老师,我什么时候也能得奖状?”
“你把作业写工整了,下次就有。”
孙老师推推眼镜。
“你那字,跟鬼画符似的。”
放学路上,王小牛一直闷闷不乐。
李文青拍他后脑勺:
“想啥呢?”
“我也想得奖状......”
王小牛嘟囔。
“挂墙上多威风。”
纪黎宴说:
“那你好好练字呗。”
“练字多没劲。”
王小牛踢着石子。
“我就不是读书的料。”
“那你想干啥?”
“我想当兵!”
王小牛眼睛一亮。
“扛枪打仗,多带劲!”
他挺起胸膛。
“我爸就是退伍军人!”
这话倒是不假。
王坚强确实当过兵,腿上还有伤。
一到阴雨天就疼。
正说着,胡同里传来吵嚷声。
又是刘翠花。
这次她没骂人,而是在哭。
“我们家老周要被调去锅炉房了......”
“一个月少挣18块钱,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几个妇女围着她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就是,惹谁不好,惹张主任......”
刘翠花看见纪黎宴几个,哭声停了停。
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扭过头去。
李文青拉着弟弟妹妹快步走过。
“别看了,回家。”
晚饭时,王坚强说起这事。
“周大海调岗了,烧锅炉。”
张美云夹菜的手顿了顿:
“活该。”
“妈,会不会太......”
李文青欲言又止。
“太什么?太重了?”
张美云放下筷子。
“他诬陷我的时候,可没想过轻重。”
“要是没澄清,现在被调岗的就是我。”
王坚强点头:
“美云说得对,这事不能心软。”
正说着,院门被敲响了。
来的是纺织厂工会的周干事。
他提着个网兜,这次是两包点心。
“张主任,我又来了。”
张美云皱眉:
“周干事,你这是......”
“这次不是送礼。”
周干事连忙摆手。
“是厂里发的福利,人人有份。”
他把点心放在桌上。
“上次那事,厂领导都知道了。”
“说是感谢您给我们厂,把欺负妇女同志的坏蛋找出来了。”
“这是厂里妇联同志们,让我给您带的奖励,大家都知道的,您看,上面还专门写了奖励两个字。”
“还有,周大海已经处理了,厂里让我来给您道个歉。”
张美云脸色缓和了些:
“道歉就不用了,事情说清楚就行。”
“那不行。”
周干事很认真。
“您受了委屈,我们厂里也有责任。”
“您别推辞,这也是厂里的心意。”
周干事放下点心就走了。
王坚强看着那两包桃酥:
“这......”
“分给孩子们吃吧。”
张美云拆开一包。
“放久了该坏了。”
王小牛欢呼一声,又赶紧捂住嘴。
张美云给每个孩子分了一块。
纪黎宴把自己的掰开,一半给张美云:
“妈,你也吃。”
“妈不爱吃......”
“您上次也说饼干不爱吃。”
纪黎宴直接把半块桃酥塞她手里。
“可我都看见您偷吃我剩下的渣了。”
张美云愣住,眼圈忽然红了。
她低头咬了一小口桃酥,细细嚼着。
王坚强看着这一幕,憨憨地笑了。
上了5天学,就又是星期天。
王小牛一大早就嚷嚷着要去掏鸟蛋。
“二哥,这回咱不去河沟,去城墙根。”
“城墙根也不安全。”
李文青一边扫院子一边说。
“去年塌过一段,砸伤过人。”
“我就远远地看着。”
王小牛缠着纪黎宴。
“二哥,去嘛去嘛。”
纪黎宴被缠得没办法:
“行,但说好了,只能看,不能爬。”
“好嘞!”
两人刚要出门,吴文洁跟上来:
“我也去。”
王小虎也蹦跳着:
“还有我!”
李文青放下扫帚:
“得,我也跟着吧,省得你们闯祸。”
5个孩子浩浩荡荡出了门。
剩下2个太小,只能在家待着。
城墙在城北,走过去得半个多小时。
路上碰见孙铁柱。
他正蹲在路边玩弹珠。
看见纪黎宴,他站起来:
“你们去哪儿?”
“城墙根掏鸟窝。”
王小牛抢着说。
“我能去不?”
孙铁柱眼巴巴地问。
李文青皱眉:
“你爸让你乱跑?”
“他今天加班不在家。”
孙铁柱凑过来。
“我保证听话。”
纪黎宴看看他:
“跟着吧。”
孙铁柱高兴地跟上队伍。
城墙是明朝留下的,砖缝里长满了野草。
王小牛眼尖,指着高处:
“看!那儿有个窝!”
果然,城墙半腰的缝隙里,露出些干草枝。
“太高了,够不着。”
李文青抬头看看。
“而且砖头松,不能爬。”
孙铁柱却说:
“我知道有个地方矮,去年我和铁球在那儿掏过。”
他领着大家绕到城墙西侧。
这边有一段塌了,砖石堆成个斜坡。
坡上有几个小洞。
“就这儿!”
王小牛兴奋地往上爬。
“小心!”
李文青赶紧拉住他。
“我上去看看,你们在下边等着。”
他手脚并用地爬上去,凑近一个洞口。
“有蛋吗?”
王小牛在下面喊。
李文青伸手进去摸了摸:
“空的。”
又换了几个洞,都是空的。
“早被人掏过了。”
李文青滑下来。
王小牛一脸失望:
“白来了。”
“也不算白来。”
纪黎宴指着城墙根。
“那儿有马齿苋,摘点回去拌凉菜。”
几个孩子开始摘野菜。
孙铁柱一边摘一边问:
“纪黎宴,你口琴跟谁学的?”
“自己瞎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