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感觉如已经完全覆盖了秦知意。
残留的求生意志已经所剩无几,她像被黑暗中的一只大手扼住了喉咙。
每一次喘息感觉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她缓缓的靠在了电梯冰冷的内壁上,看着眼前无比深邃的走廊。
她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眼前的长廊,身后的电梯。
都似乎把她推向万丈的深渊,指引她去到一个必死之地。
她不敢闭上眼,她怕再次睁开的时候,会有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
她更怕再也睁不开。
忽然,眼前的长廊好像有一些变化。
它变亮了。
走廊两侧可以看到一些是完全相同的房门,门上还有一些老式的门牌号码。
顶灯是那种老旧的白炽灯管,几盏亮着,发出昏暗并且闪烁不定的光。
剥落的墙皮显然年久失修,在那将熄未熄昏暗的白炽灯的照射下显的走廊更加的诡异。
走廊的尽头依然是黑暗的。
但是秦知意好像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揉了揉眼睛。
那道人影依然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距离上好像更加接近了一点。
她又眨了一下眼睛。
头皮发麻。
她惊恐的发现,那不是错觉。
人影的确是近了,只要每次她视线离开后,人影的距离就更加的接近。
她甚至已经看到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那是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像人的生物。
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老布鞋,下身一条深蓝色的老式棉裤打着补丁,小臂上还带着沾满油渍的袖套,上半身还穿着老旧的马甲。
脖子以上还是被阴影遮挡,无法看清。
秦知意强行睁着眼睛,拿着手指撑开眼皮,不想让眼睛闭上。
但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抵抗不了这种身体上的保护性反应。
面前的人,已经完全在秦知意视线中浮现。
银色的短发,青色的脸庞,麻木的神情以及那深深的眼窝。
眼窝里一片黑暗,只有两颗白色的眼珠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鬼,鬼...”
秦知意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手还在按着电梯内那关门键。
眼睛快速的眨动。
一瞬间,鬼就来到了她面前十米左右的位置。
五米。
三米。
一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知意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像一具被电流激活的尸体。
她猛地想起,今天是休息日,她并没有去上班。丈夫陪她吃完午饭后,去公司加班了。
肺部剧烈地抽吸着,仿佛刚刚挣脱水面。
冷汗不是渗出,而是瞬间从每一个毛孔里涌出来,浸透了睡衣和沙发上那麻布的坐垫,冰凉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
整个客厅一片死寂。
除开粗重的呼气声,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客厅的家具还是那么的熟悉,电视,茶几,被微风吹动的窗帘,还有慵懒的阳光照射进来。
秦知意,抱着毛毯,仿佛这是她最后安全的依靠。
她目光惊恐的扫视着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刚刚的梦境太真实了。
那张几乎贴上自己面部的一张脸,扭曲腐烂。
一张老妇人的脸。
青色的皮肤,可以看到明显的褶皱,那黑暗深邃的眼窝,那一对白色的眼珠正直勾勾的在她眼前。
她可以看到脸上的毛孔,甚至斑点。
她毫不怀疑,那就是尸斑。
梦里她像一个绝望的溺水者,完全无法看到水面。
是梦,只是一场噩梦。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但是惊恐的目光还在扫视着四周,生怕有什么东西跟着她从噩梦中一起醒来。
手机。
她突然想起梦中的时候,那个无论如何都打不通的电话。
她掀开毛毯,手忙脚乱的在沙发上翻找着。
随后又看向了茶几。
也没有。
起身冲向房间,她快速的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位置。
她的手机正躺在梳妆台的正中间,安静又诡异。
秦知意迟疑了,梳妆台的镜子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梦里那张老妇人的脸又浮现在她脑海中。
她摇了摇头,想把老妇人的脸甩出她的脑海。随后,她深呼一口气,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快步的冲向梳妆台,在快靠近的时候,看准了位置,闭上了眼睛。
当手指触碰到手机的一瞬间,她一把抓起手机,转身逃跑般的离开了房间。
反手关上了房门,她找到一处余晖照射的位置,按开了手机。
10:49,信号满格。
她长叹一口气,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些。
她给丈夫打了一个电话,接通了,丈夫说自己可能要加班,九点前可以到家,要她自己安排晚饭。
挂断了电话,秦知意依然忧心忡忡。
两天的生活让她有些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状态,但是这个诡异的噩梦却将这个残酷的现实又再一次的提醒到她。
她清晰的记得梦里的时间。
她丝毫不怀疑,墨白今天如果没有联系她,她很大可能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快步走向衣帽间,换上衣服,拿起上次准备好的箱子。
她不想被动的等待墨白的联系了,她现在就要去咖啡屋找他。
踏出家门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一丝柔软。
脚底传来的触感并不是地砖的硬度,而是一种软塌塌的感觉。
像吸满了水分的地毯。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爬满全身,她闪电搬的收回了迈出去的那一条退,反手关上大门,反锁。
这一切太熟悉了。
一系列的动作,一系列的感触,她刚刚才经历过。
她慌了。
“难道我还在梦里?”这个念头是唯一一根脆弱的救命稻草。她大力的拍打自己的脸,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臂,希望能从这个诡异的梦中醒来。
“醒过来!”她带着哭腔的大喊着,但是发出的声音却微弱的像呜咽。
周遭的沉寂瞬间就吞没了她的声音。
那种电梯里的绝望感再一次的袭来。
不能在门口待着。
她如是想着,当时高价装的防盗子母门,现在在她心中没有任何作用。
快步走到阳台,她现在只希望阳光可以给她带来温暖,哪怕只有一丝丝的温暖。
拉开阳台的门。
一片黑暗。
刚刚还艳阳高照的画面好像一瞬间消失了,她甚至觉得黑暗中正有不少的眼睛正在盯着她。
她逃一般的回到客厅,找到一个墙角,背靠着坐下。
目光惊恐的扫视。
那些熟悉的家具,让她感觉到陌生。她害怕不知道什么,那张脸又会突然的出现。
手机。
她又想到了手机。
“不对,现在才早上,还没有到时间,我肯定是在做梦。”
“不对,早上为什么天是黑的?”
“不对,我不是中午还跟老公一起吃了午饭的?”
“不对,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按亮了手机屏幕。
10:49。
“不对,刚刚就是这个时间。”
而就在此时,显示时间的数字开始跳动,变成乱码,不停的变换着。
19:37,无服务。
随着最后一次的跳动,时间停留在了这个数字上面,信号栏也变成了无服务。
她依然拿着那个手机拨打丈夫的电话,拨打报警电话。
回应她的依然是冰冷的忙音。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不...不...我肯定在做梦。”秦知意整个人像掉入冰窖一般,时间感彻底错乱。
可能只过去了一秒,也可能已经过去了一小时,甚至一天。
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也不知道今天几号,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家里,还是在那个冰冷的电梯里。
绝望中,她开始尝试更极端的方法。
她试图咬自己的舌头,指望疼痛能像一把利刃刺破梦境的薄膜。她狠狠地合上下颌,却感觉不到牙齿撞击的力度,也尝不到任何血腥味。
“不..我不能死。”
在经历过一次绝望后,这第二次的绝望,竟然让她产生了一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求生欲望。
她挣扎着站了起来,喘着粗气,步伐有些虚浮。
去到厨房,从刀架上拿到了一把锋利的菜刀。
“我可以的,不管是什么,我可以的。”她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打着气,手中的菜刀给了她一些生存的希望。
拖着那有些麻木虚弱的双腿,秦知意来到离门口三米左右的位置。
既然所有的东西都那么熟悉,证明这个防盗门一会儿也会突然自动打开。
锁门关门肯定是没用的。
下一步就应该是看到一条悠长黑暗且诡异的走廊。
然后那个老妇人就会出现。
然后眨眼的时候她就会往前移动,直到来到她的面前。
秦知意思考着。
像是玩游戏的时候总结上一把的失败经验一样。她甚至有些感谢那个噩梦。
秦知意就这样,站在门后,双手微颤的拿着那把锋利的菜刀对着前方。
她不知道手上这把菜刀能不能对付那个老妇人,但是这是她唯一的依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空间安静的像一场默剧。只有那沉重的呼吸和微弱的心跳声。
额头的汗珠顺着脸庞流下,秦知意没有去擦,只是更加的握紧了菜刀。
“铃铃铃。”
突然响起的铃声又如惊雷般划破了这沉默的空间。
秦知意被这个铃声吓到大叫起来,手上的菜刀都被吓掉落到地上。
这个铃声从她身后地上的手机中发出来的。
但是这并不是她的手机铃声。
她汗毛竖立,嘴里发出着惊恐的叫声。
就像你知道有开门杀,你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当你全神贯注缓缓的推开面前的门,却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拍了你一下。
“铃铃铃。”
铃声依然响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