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啸天拄着拐杖站在祠堂门口的台阶上，花白的胡子在风里微微颤抖，声音却比金石还硬：“都听着！黑风寨放话三天后踏平叶家，不是吓唬人！”他举起手里那支带血的箭，箭头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这是他们的‘拜帖’，不接，就是等死！”
祠堂前的空地上，族人黑压压站了一片，有抱着孩子的妇人，有扛着锄头的老汉，还有攥着柴刀的半大孩子。起初的慌乱过后，眼里渐渐燃起了火气。
“族长，您说咋干，咱就咋干！”叶三叔攥着锄头喊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房子被烧，灵田被占！”
“对！跟他们拼了！”几个年轻子弟跟着吼起来，声音里带着豁出去的狠劲。
叶啸天重重一顿拐杖：“第一，把库房里所有灵石、灵米全清出来，让老三带队去坊市，换成符箓、丹药、伤药——越多越好！尤其是雷火符、金刚符，不惜代价！”
“第二，青壮子弟跟我去加固院墙，把地窖挖深三尺，妇女孩子都挪进去！”他目光扫过人群，落在叶青云身上，“青云，你脑子活，族里的丹药你最熟，你说，还得备点啥？”
叶青云往前站了一步，眉头紧锁：“光靠符箓不够。黑风寨有练气后期的寨主，寻常符箓近不了他的身。”他顿了顿，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我想试试炼制‘爆炎丹’——用硫磺、硝石混着火灵草炼，威力够大，能炸开三丈内的一切，就算伤不到寨主，也能拖住他的手下。”
人群里顿时起了骚动。
“爆炎丹？那不是禁术里的方子吗？稍有不慎就会炸了自己！”
“青云这孩子是不是急糊涂了？那玩意儿哪是说炼就能炼的！”
叶青云没理会议论，只是看着叶啸天：“爷爷，我有七成把握。上个月在坊市见过药铺老板炼类似的‘惊雷子’，原理相通。只要控制好火灵草的比例，就能成。”
叶啸天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一拍大腿：“好！我信你！库房里的硫磺、硝石全给你，要多少人打下手尽管调！”他转向众人，提高了声音，“青云说能成，就准能成！当年他爹就是靠一股子敢闯的劲，才把灵田扩了三倍！咱们叶家人，没孬种！”
“我去烧火！”叶三叔的婆娘举着柴刀喊道，“炼丹得用猛火，我把灶台通开，保证火力够劲！”
“我去碾硝石！”一个瘸腿的老石匠拄着拐站起来，“我这手虽瘸了，碾石头的力气还有！”
“我来筛硫磺！”“我去采火灵草！后山就有！”
乱糟糟的响应声渐渐汇成一股劲，刚才的犹豫和恐惧，被一股“豁出去”的勇劲冲散了。
叶青云转身往丹房走，刚迈两步，就被一群半大孩子围住。最小的才十岁，攥着磨得发亮的柴刀，仰着脸说：“青云哥，我们帮你拉风箱！保证比谁都快！”
他心里一热，蹲下身揉了揉孩子的头：“好，就靠你们了。”
丹房里，叶青云铺开泛黄的丹方，指尖划过“爆炎丹”三个字——这方子确实偏门，需用硫磺打底，硝石催劲，最关键是火灵草的“火芯”，得在丹成前一刻掐断灵气，才能锁住那股爆裂的劲。稍有差池，整间丹房都会被炸飞。
“硫磺碾成粉，过三遍筛！”他对着外面喊，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冷静，“硝石按比例配好，放在阴凉处，千万别沾火星！”
叶三叔的婆娘已经把灶台烧得旺旺的，铁锅上的水汽“滋滋”往上冒。几个汉子抬来巨大的石碾，“嘎吱嘎吱”地碾着硫磺，粉末飞扬在晨光里，呛得人直咳嗽，却没人抱怨一句。
叶青云站在丹炉前，额角渗出细汗。他先将硫磺粉与硝石按七三比例混合，指尖萦绕着微弱的灵力，一点点调和——这一步最险，硫磺遇热易燃，必须用灵力裹住，不让温度升高。
“风箱拉快点！”他喊道。
外面的孩子们立刻卯足了劲，风箱“呼嗒呼嗒”响得像打雷，炉子里的火焰“腾”地窜起半尺高。
“火灵草！”叶青云伸手，早有人递过一把新鲜的火灵草，叶片上还沾着露水。他飞快掐去老根，只留最嫩的草芯，灵力一裹，扔进丹炉。
“嗤——”草芯遇热，瞬间爆出橙红色的火苗，在药粉里翻滚。
“就是现在！”叶青云低喝一声，双手结印，猛地往下一按——这是锁住药力的关键，需在火灵草燃尽前，用灵力在丹药外层裹上一层“冰壳”，既不让它提前炸，又能在需要时一触即发。
“成了吗？”外面的人扒着门缝问，大气都不敢喘。
叶青云没应声，只是盯着炉里的丹药。只见一团团暗红色的丹丸在火光里翻滚，表面凝结出一层薄霜似的冰壳，那是他用灵力逼出的寒气。
“第一炉，成功了！”他掀开炉盖，小心翼翼地将废掉的丹丸倒在玉盘里。丸身暗沉，像裹着层灰，却隐隐能看到里面流动的红光灵力不稳随时要爆的感觉，只好派人尽快拿去后山丢远一点避免伤害自己人。
有人伸手想碰，被他一把拦住：“千万别碰！这玩意儿沾点灵力就炸，得用木盒装，垫上厚布。”
丹房外，叶啸天正指挥着族人往院墙上堆石头，见他出来，忙问：“咋样？”
“能成。”叶青云掂了掂手里的木盒，“但这东西霸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我还需继续在炼制几次。”
说话间，去坊市换符箓的老三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肩上的麻袋沉甸甸的：“换着了！换了五十张雷火符，还有三十张金刚符！就是……灵石花光了，还赊了不少。”
叶啸天大手一挥：“赊就赊！只要能守住家，欠的账以后慢慢还！”
日头渐渐爬到头顶，丹房里的“爆炎丹”一炉炉地出，堆在木盒里，像不起眼的石子，却藏着能掀翻屋顶的力道。院墙上，族人垒起了三尺高的石墙，箭孔里探出削尖的木棍；地窖里，妇女们正把灵米、丹药往最深处藏，石门上还贴满了金刚符。
叶青云擦了把汗，看着忙忙碌碌的族人，忽然觉得，这一炉炉带着危险气息的爆炎丹，不仅是武器，更是大家攥在手里的希望。
他低头看了看木盒里的丹丸，又望向村口的方向——黑风寨的人，大概正在等着三天后踏平这里。
可他们不知道，叶家的人，已经把“拼命”两个字，揉进了每一粒丹药、每一块垒墙的石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