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丹房的青石台上，丹炉泛着暗沉的光。叶青云站在炉前，指尖萦绕着淡金色的灵力，眼神专注得像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炉下的灵火跳动着，焰心呈纯净的碧色——这是他用三个月时间，在爷爷的指导下练成的“温养焰”，比寻常修士用的“爆燃火”更擅长把控丹药的凝结节奏。
石台上摆着两样主材：一小撮凝气花的花瓣，是他上个月在迷雾森林深处找到的，花瓣边缘还沾着未干的露水，灵气在花瓣里流转，像藏着细碎的星辰；旁边是个玉碗，里面盛着浅金色的粉末，是用新收的灵谷磨成的——这灵谷经过他改良的“灵气催熟法”滋养，蕴含的土属性灵气格外温润，正好中和凝气花的燥性。
“青云，稳住心神，淬体丹虽只是一阶下品，但对刚入道的修士来说，是打根基的关键。”爷爷叶啸天的声音从丹房外传来，带着几分紧张。三个月前，叶青云第一次尝试炼丹，就是用这两样材料，结果丹炉炸了，灵谷粉末飞得到处都是，还差点烧了丹房的木梁。
“知道了爷爷。”叶青云应着，掌心的灵力缓缓注入炉底。他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基础丹经》里的图谱：凝气花主“破”，能冲开经脉淤堵；灵谷粉主“补”，可稳固灵力，两者的配比必须是三比七，多一分则燥，少一分则滞。
他将凝气花花瓣扔进丹炉，碧色火焰猛地窜高半寸，花瓣在高温中蜷缩、融化，化作一缕淡紫色的药雾。叶青云眼神一凝，指尖灵力一转，火焰瞬间收缓，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按了下去：“控火如驭马，躁则崩，缓则滞。”这是上次失败后，爷爷教他的话。
药雾在炉内盘旋时，他迅速倒入灵谷粉末。金色粉末遇热化作流金般的液体，与紫色药雾缠绕、融合，炉口开始飘出淡淡的香气，带着灵谷的清甜和凝气花的微苦，却不呛人——这是“药气初合”的征兆，比上次那股焦糊味好闻百倍。
丹房外，全家都来了。奶奶拄着拐杖站在门口，鬓角的白发在药香里轻轻动；大伯叶正德攥着拳头，手心全是汗，上次丹炉爆炸时，他是第一个冲进去拉人的；叶丫和叶枸挤在最后，踮着脚往里面瞅，手里还捧着刚摘的野果，准备给叶青云当“庆功礼”。
“到‘凝丹’了。”叶啸天的声音压得很低。
叶青云额角渗出细汗，指尖的灵力开始有节奏地波动。炉内的药气渐渐凝聚成三团光球，金色裹着紫色，像三颗缩小的日月。他不敢怠慢，将灵力分成三股，分别裹住光球，像托着易碎的琉璃：“收！”
低喝声落，他猛地收束灵力，炉内传来“咔嗒”三声轻响，像冰珠落在玉盘上。紧接着，一股浓郁的药香炸开，比刚才浓烈十倍，带着能穿透毛孔的暖意，飘出丹房，绕着院子转了一圈——连墙角的老槐树都仿佛舒展了枝叶。
“成了？”奶奶颤声问。
叶青云没应声，小心地打开炉盖。三枚圆润的丹药躺在炉底，通体呈淡金色，表面泛着一层细密的光泽，丹药边缘还萦绕着淡淡的紫雾，正是淬体丹该有的样子。他用玉勺将丹药舀出，放在玉盘里，转身走出丹房，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成了！三枚，都是一阶下品淬体丹！”
“真成了！”父亲叶正武第一个冲上来，看着玉盘里的丹药，眼睛瞪得像铜铃，“这色泽，这药香，比镇上药铺卖的还好！”
奶奶拄着拐杖走上前，摸了摸丹药，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眼眶一下子红了：“好孩子，你爹当年练这丹，炸了七次炉才成，你比他强。”
叶青云挠挠头，刚想说“是爷爷教得好”，就见奶奶拿起一枚丹药，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奶奶原本有些佝偻的背，竟悄悄挺直了些，她闭上眼睛感受片刻，猛地睁开眼，惊喜道：“我的灵力……好像真的动了！虽然涨得不多，但比打坐三天都管用！”
“真的？”叶枸凑过来，仰着小脸看奶奶，“奶奶，您现在能举起院里的石碾子了吗？”
众人都笑了，奶奶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这小子，就知道力气。这丹是补根基的，不是让你当大力士的。”
叶啸天拿起一枚丹药，对着光仔细看：“不错，丹纹匀称，杂质少，青云，你这控火的本事，已经超过你爹当年了。”他顿了顿，看向叶青云，“知道这淬体丹最大的用处是什么吗？”
叶青云想了想：“帮刚入道的修士稳固修为？”
“不止。”叶啸天将丹药放回玉盘，声音郑重，“族里像你奶奶这样，卡在练气中期层多年的老人还有五个，他们不是没天赋，是年轻时根基没打牢。这淬体丹，能帮他们把根基补回来，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
叶青云心里一动。他炼丹时只想着“成功”，却没多想这丹药能给家族带来什么。此刻看着奶奶舒展的眉头，看着大伯眼里的光，忽然明白：比起自己突破修为，能让家人受益，才是更踏实的成就感。
“我这就去给张婶、李伯他们送丹药！”叶青云拿起玉盘就要走，却被奶奶拉住。
“急什么。”奶奶笑着擦了擦他额头的汗，“先给你自己留一枚，你刚突破练气四层，正好用它稳固境界。”
“我不用，”叶青云把玉盘往奶奶手里塞，“我年轻，慢慢练就行。他们更需要。”
叶正德在一旁点头：“这小子，随他爹，心实。”
说话间，叶丫跑回屋，抱来个小陶罐：“叶大哥，这是我和阿枸采的野蜂蜜，炼完丹肯定累了，泡点水喝吧。”叶枸也跟着点头，手里还攥着颗野山楂，大概是想塞给叶青云。
叶青云接过陶罐，心里暖烘烘的。他看着院子里的家人，看着墙上“叶氏宗族”的匾额，忽然觉得这三枚丹药，比任何天材地宝都珍贵。
“对了，”叶啸天忽然想起什么，“青云，你这丹里，是不是加了灵谷粉？我怎么闻着有股熟悉的谷香？”
“嗯，”叶青云点头，“上次失败后我就想，凝气花太燥，得用温和的东西中和。灵谷是咱们自己种的，灵气纯，还带着土性，正好能稳住药性。”
叶正武一拍大腿：“好小子！把灵田的收获用进丹里，这心思绝了！以后咱们种的灵谷，不光能吃，还能炼丹，这不就多了条活路吗？”
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又拿起一枚丹药，对着太阳看：“我孙子就是有出息，这丹药啊，不光淬体，还淬了咱们叶家的底气。”
药香还在院子里飘，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响，像在跟着高兴。叶青云看着玉盘里的丹药，忽然觉得，这才是炼丹真正的意义——不是追求多高阶的丹药，而是能用自己的本事，让身边的人过得好一点。
他抬头看向爷爷，叶啸天正朝他点头，眼里的欣慰藏不住。叶青云握紧拳头，心里有了新的念头：下次，他要试试用灵谷和后山的草药，炼一炉能治风寒的丹药，让村里的老人冬天少遭罪。
丹成之日，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满院的药香和家人的笑声。但对叶家来说，这比任何异象都珍贵——因为这香气里，藏着的是希望，是能稳稳当当走下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