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乡的竹林广场,被红灯笼和彩绳装点得格外热闹。
今天是“逐光计划”十五周年暨全球乡村美育联盟成立一周年的日子,一场露天的美育嘉年华正在这里举行。来自十五个国家的代表、全国试点学校的师生、历届逐光者代表,还有村里的老老少少,挤满了整个广场,空气中飘着竹香、桂花蜜的甜香,还有孩子们身上的肥皂清香。
陈爷爷坐在广场中央的竹编工作台后,面前排起了长队。有白发苍苍的外国教授,有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还有西装革履的企业代表,都等着让陈爷爷教他们编一个最简单的竹编平安结。陈爷爷的手已经有些颤抖,但编起竹丝来依旧熟练,他不用看,仅凭手感就能将两根竹丝交叉、缠绕、拉紧,一个小巧玲珑的平安结很快就成型了。
“陈爷爷,我要把这个平安结送给我的学生,告诉他们,中国的非遗有多厉害!”玛丽娅接过平安结,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眼眶有些湿润。这一年来,她把青竹乡的美育模式带回法国,在普罗旺斯的乡村学校开设了“薰衣草+手工”课程,现在她的学生,也能像青竹乡的孩子一样,在自然和传统里感受艺术。
陈丫丫和阿琳站在旁边,帮陈爷爷整理竹丝。陈丫丫已经成为全国乡村美育的领军人物,经常到各地讲学,但只要回到青竹乡,她还是那个会蹲在陈爷爷身边学竹编的小姑娘。阿琳则带着自己的学生,在旁边的桌子上教大家做竹编光影灯,孩子们手里的小灯笼,通电后能透出竹丝编织的花纹,像星星一样闪烁。
“丫丫老师,你看我编的灯!”一个小男孩举着刚做好的灯笼跑过来,灯笼上的花纹是他自己设计的,融合了竹编和苗族图腾。陈丫丫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真好看,等会儿晚上亮起来,一定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苏晓棠和陆执野没有站在显眼的位置,而是坐在广场边缘的石凳上,看着眼前的一切。陆执野手里拿着一个旧笔记本,里面记着十五年来的点点滴滴:第一次捐赠的美育盒子数量,第一次覆盖的学校名单,第一次国际合作的时间,还有那些孩子的名字——阿明、阿秀、小航、卓玛……
“你看阿明,”陆执野指着不远处的竹编艺术展区,“他的作品现在都卖到欧洲去了,还在城里开了工作室,却每个月都要回来教孩子们编竹编。”
苏晓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阿明正在给外国代表讲解自己的作品,他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眼里有光。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小男孩,如今已经能从容地站在国际舞台上,讲述中国的竹编故事。
“还有阿秀,”苏晓棠补充道,“她的蜡染合作社越做越大,现在已经带动周边三个村子的妇女就业了,上次打电话说,要捐一百万给公益基金,设立蜡染专项奖学金。”
陆执野合上笔记本,转头看向苏晓棠。十五年的时光,在她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却让她的眼神更加温柔而坚定。当年那个带着一腔热血跑到乡村做公益的女孩,如今已经成为无数乡村孩子的“苏妈妈”,她的初心,从未改变。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吵架吗?”陆执野突然开口,“是为了给青竹乡装数字图书馆,我想用最新的技术,你却坚持要先征求孩子们的意见,说不能让科技变成冷冰冰的工具。”
苏晓棠笑了:“当然记得,最后还是听了我的。现在想想,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却也太执着。不过幸好,我们一直都记得,做这一切的初衷,是为了孩子。”
广场中央的舞台上,念棠和卡玛正在一起表演节目。念棠穿着蜡染长裙,手里拿着竹编乐器,卡玛则拿着自己雕刻的木鼓,两人配合默契,旋律悠扬。台下的孩子们跟着节奏拍手,脸上满是笑容。
念棠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明年就要考上大学,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乡村美育专业。“我想成为像苏老师、丫丫老师一样的人,”她在之前的采访里说,“把美育的种子,撒到更多的乡村。”
卡玛也带来了肯尼亚孩子的祝福视频。视频里,非洲的孩子们穿着传统服饰,手里拿着竹编和木雕作品,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喊着“逐光同行,美育无界”。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不同肤色的人,因为美育,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傍晚时分,嘉年华的重头戏开始了——“全球美育星河”灯光秀。广场周围的竹树上,挂满了孩子们制作的竹编灯笼、蜡染灯笼、木雕灯笼,随着夜幕降临,所有灯笼一起点亮,像一片璀璨的星河。同时,VR设备向全球直播这场灯光秀,远在法国、肯尼亚、美国的孩子们,通过屏幕,仿佛也置身于这片星河之中。
陈爷爷被孩子们簇拥着,走到舞台中央。他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竹编地球仪,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竹丝编织出各个国家的轮廓,每个轮廓里,都镶嵌着一个小小的美育作品——中国的竹编、法国的薰衣草绘画、肯尼亚的木雕、印度的手绘纱丽……
“我活了七十多岁,”陈爷爷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以前总觉得,竹编就是编个篮子、编个筐,能换口饭吃就行。没想到,这小小的竹丝,能编出这么大的世界,能让这么多孩子走到一起。”
他举起竹编地球仪,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苏晓棠和陆执野站起身,看着舞台上的陈爷爷,看着周围的孩子们,看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眼眶湿润了。
十五年来,他们走过泥泞的山路,熬过无数个加班的夜晚,面对过质疑和困难,却从未想过放弃。因为他们知道,每一次技术的升级,每一次课程的优化,每一次国际的合作,最终都是为了让这些乡村孩子,能拥有平等的机会,能通过艺术看到更广阔的世界,能在成长的路上,永远有美相伴。
灯光秀结束后,大家围着篝火唱歌跳舞。陈爷爷和肯尼亚的非遗传承人一起,用竹丝和木柴搭建了一个小小的篝火架;陈丫丫和玛丽娅一起,教孩子们唱《逐光同行》的主题曲;阿琳和卡玛一起,用竹编和木雕的废料,制作了一个个小小的纪念品,送给在场的每个人。
苏晓棠和陆执野悄悄离开了热闹的人群,沿着竹林小路慢慢散步。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小路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你说,这算是圆满了吗?”苏晓棠轻声问。
陆执野握住她的手,手心温暖而有力:“算是,也不算。”他顿了顿,看着远处的星空,“圆满的是,我们实现了当年的梦想,让无数乡村孩子受益;不算的是,美育的路没有终点,还有很多偏远的乡村,还有很多需要帮助的孩子,我们还要继续走下去。”
苏晓棠点点头,心里豁然开朗。是啊,逐光之路,从来都没有终点。他们的十五年,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会有阿琳、念棠、卡玛这样的新生代,继续带着这份初心,走向更远的地方。
“还记得我们当年在操场上许下的愿望吗?”苏晓棠说,“让每个乡村孩子,都能享受美育的快乐,让美育的光芒,照亮每个角落。”
“现在,我们做到了,”陆执野说,“而且,比我们当年想象的,做得更好。”
远处的广场上,传来了孩子们的歌声,清澈而响亮。那歌声里,有对未来的憧憬,有对艺术的热爱,还有对这份跨越山海的友谊的珍惜。
苏晓棠和陆执野停下脚步,回头望去。篝火旁,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孩子们手里的灯笼,像星星一样,照亮了整个夜空。这画面,温暖而美好,正是他们十五年来一直追求的样子。
“走吧,”苏晓棠笑着说,“我们也该回去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陆执野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广场的方向走去。月光下,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和竹林、篝火、灯笼一起,构成了一幅最美的画面。
逐光终章,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美育的星河,已经在全球的乡村点亮,这些光芒,会照亮孩子们的人生,会传递给一代又一代的人。而苏晓棠、陆执野,还有所有的逐光者们,会一直坚守在这里,做星河中最亮的那几颗星,永远温暖,永远闪耀,永远指引着孩子们,向着光的方向,勇敢前行。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