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自此以后,不要再做背叛我之事,否则别怪我不顾念夫妻情分。”
沈嘉穗拉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见他要收回手便使劲拽着。
“你说以后两个孩子交给父亲母亲教养,如今是为数不多他们能感受父亲母亲的时间了,哪怕是不喜欢我,也委屈片刻,可好?”
她握着谢砚舟的手搭在腹部,沈嘉穗又道:“你若不想起名,我便给两个孩子取了,若是两个女孩就叫妤安、妤乐,婕妤美好、平安喜乐。”
“若是男孩就叫辞熙、辞逸,若是一男一女,就各择其一。”
谢砚舟觉得她很奇怪,却不知道怪异在何处。
他抽回手,坐起身来,居高临下看她,良久才道:“随你。”
沈嘉穗茫然不解,怎得他好像又生气了?
“什么?”
“沈嘉穗,你是故意以这些名字讽刺我,不过我不厌恶孩子,你可想过,我只是厌恶你生下的孩子。”
沈嘉穗愣了愣,觉得他今夜过于无理取闹了,他问的,她当然想过。
在她认知中,许多男子对自己妻妾是谁没有任何想法,只要能满足他身体上的欲望,无论是谁都行。
甚至在位高权重之人心中,妻子只是他攀附权权势的一个工具,或许没有喜欢,但必定有用。
可谢砚舟是实实在在厌恶自己,甚至觉得自己不配与他成为夫妻,于他而言,是一场噩梦。
只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一生只爱一人的,父皇母后都是只爱彼此的人,原本她以为是天下如此,如今看来却不是。
到了谢砚舟这里,她才知晓,婚姻中的夫君对娘子的厌恶,才是最可怕的。
他对她,莫说做一对寻常的客气夫妻,便是看一眼都觉得厌恶那种,就如他现在,无论自己做什么,都得不到他半分好感。
没有爱的夫妻,做什么都是错处,有爱的夫妻,错处也能为夫妻增进情感。
思索良久,她才叹了口气:“只是一个母亲对孩子寄予的希望,希望我的孩子不必如寻常人那般为吃穿愁苦,也不必如皇室之人那般承担重任,我想让他们做世上最幸福的孩子,他们选择成为他们想成为的人便是,从未有过你说的那种想法。”
随即她又十分认真:“你若厌恶他们,那是我的错处,若是如此我只想求你,不要因为这么不堪的一个我,对两个孩子有恶意,若你以后有其他孩子,你大可将官爵钱财全给他们,我腹中这两个,你不要因为怨恨我而对他们心生偏颇。”
说罢,沈嘉穗还是决定大胆一些:“你若有厌恶他们之时,也想想你自己,燕皇如此作为时,对你可又有公平而言。”
两个孩子无论是聪明还是愚笨,她都给两人规划好了一切,她只希望他们成为世上幸福的孩子,做他们想做的便是。
不受桎梏,不受伤害。
至于谢砚舟的帝位,更是不稀罕了,帝王家总是无情人多。
可唯独,她不想两个孩子如他一般,被自己父亲厌弃。
谢砚舟的脸阴沉可怕,他咬紧牙问道:“沈嘉穗,你真不怕我将你杀了?若无钱财,何谈公平?若我将他们赶出家门,不给一分一毫钱财,你又当如何?”
沈嘉穗直直面上他,丝毫不惧:“若是在他们二人尚小的年纪如此,对于孩子来说,你作为父亲是亏欠了他们的,就如同如今燕皇待你一样,哪怕你再厌恶我,也不该如此对两个孩子。”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她低下头,小声道:“若你不想要两个孩子,我们二人和离,孩子我带走便是,我也不碍你的眼。”
“想都别想!”谢砚舟冷哼一声:“你既然招惹我,就莫想全身而退!”
沈嘉穗抬眼看他,觉得他这话好没道理,说到底就是想折磨自己?
可她要走,他拦不住。
……
沈嘉穗日日待在房中抄经礼佛,像是真的要赎罪,谢砚舟知道却也不太想去看她。
那一日的话一直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心底,如她所说,他明明也是自小被不公平对待的。
若是自己也成为了这种人,因为厌恶沈嘉穗而对两个孩子失了父亲该承担之责,那他与自己恨了多年的谢承德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些日子沈嘉穗很会服软,每次他想发难,都没处开口。
直到清梵来报,沈嘉穗偷偷溜了出去,跟踪后发现她去了一家戏园中,而最近来燕国进贡的使臣祁踽也去了。
这俩人本就是旧情绵绵,清梵说时,还将两人举止形容的非常亲密。
如今单独邀约,只怕是动机不纯。
谢砚舟当即下令让人围起戏园,将寻常百姓都赶了出去,一步步走向那两人所在的雅间。
“两位好兴致。”谢砚舟推开门,看向惊讶的两人。
沈嘉穗怔了片刻,问:“你怎么来了……”
“不来怎么看得见你与旧情人叙旧?”谢砚舟坐到沈嘉穗身旁,一手紧紧抓着她右手,用了极大的力道。
沈嘉穗忍痛想抽回手又抽不回,她低头看了看右手,发现手掌重新流血,这些天有结痂的迹象,今日一来怕是又得重新包扎。
沈嘉穗疼得想抽回手:“嘶,你莫要误会,我与他没有旧情。”
祁踽早就听闻了沈嘉穗在燕国所受委屈,从前他在她身旁时精心照顾着,就怕她病了伤了。
她之苦,他不是不知。
可是却为了这么个男子,又是受辱又是受伤。
“谢皇子,在下燕国来使祁踽,与我国朝仪公主相见也只是为了拜见她,是她保了我们姜国和平。”
虽然沈嘉穗和亲过来,可这桩婚事并不像是真正的和亲。
后来姜国又挑衅了燕国一番,于是燕国反击,利用沈嘉穗给的消息,直接打下几座城池。
祁踽一来为进贡,二来则是为了求和,因为姜国如今兵力不强,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只能求和。
谢砚舟懒懒看他一眼后,对着自己的手底下人道:“直接搜!”
沈嘉穗忍着疼,问道:“这是何意?”
谢砚舟身后的清梵回道:“有人让殿下来抓奸细,却不想抓奸了。”
沈嘉穗看向清梵,一字一句地说道:“清梵,你的跟踪十分低劣,我与姜国使臣来往是呈报了使馆的人的,更不存在什么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