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依旧是和许意的午餐时间。
食堂里人还是那么多，热腾腾的饭菜味混着些许蒸汽，香飘四溢。
几乎每张桌子都被人占据得七零八落。
课本占座、水笔占座，还有偶尔限时返场的雨伞占座，总之什么都有，却也是校园生活里最日常的一环。
余笙端着餐盘走在许意身后，找了个刚空出来的桌子坐下。
许意用筷子拨弄着餐盘里的土豆烧炖牛肉，尝了尝后，夹了一块牛肉到余笙的盘子里，评价道：
“今天这牛肉炖得不错，比上周嫩多了。”
余笙‘喔’了一声，乖乖吃了那块牛肉，又顺手夹了一筷子自己盘里的土豆丝。
这玩意儿真是一千个厨师有一千种做法。
这次做的格外酸爽，很下饭，余笙闷头扒了一大口米饭，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你慢点吃啊。”许意笑眼弯弯。
“我压力很大的。”余笙嘟囔。
以许意的颜值，光是在食堂里坐着，就有好多人明里暗里投来视线。
事实上，这些人就是抱着某种目的来食堂的。
毕竟，真正的干饭人没有时间去注意别人坐了哪张桌子，又和谁一起吃。
余笙承认可能自己对此也有些贡献，但无论如何，她真的压力山大。
“这就感到压力了？”许意眼神揶揄，夹起一块土豆递到余笙面前，“张嘴。”
余笙表情呆滞了一下，随即迅速咽下口中食物，摇了摇头，小声道：
“……这里人太多了。”
“那你来喂我。”
“？”
别搞！
许意看着余笙脸上的小表情，轻飘飘地说道：
“你也不想……”
“好好好。”
余笙真是怕了。
不要老是把小日子句式挂在嘴边啊。
她夹起一块肉丁，左右看了看，趁着周围没人注意，将之送到了许意嘴边。
许意微微前倾身子，小嘴一张，直接含住筷子，把肉抿进了嘴里。
余笙默默收回筷子，看着筷子尖端，这还要继续用吗？
许意斜了余笙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
不一会儿，有个身影从另一边穿过人群朝这边走来。
“哟，真巧。”宋熙涵端着餐盘，笑嘻嘻地停在桌边，“我坐这行吗？”
她也没等回答，自来熟地在许意旁边落座：
“我刚才差点以为看错了，没想到你们俩凑一块吃饭呢。”
“一块儿吃个饭，有什么好惊讶的？”许意撇了撇嘴。
“是是。”
宋熙涵一坐下，便夹起一筷子鸡肉丝送入口中，口齿含糊地对许意说道：
“对了，你说的那顿饭什么时候请啊？国庆可马上就到了，我怕你拖着拖着就成元旦了。”
余笙没插话，只是抬眼看了这宋什么涵一眼，又低头继续吃饭。
“你记得还挺清楚。”许意说。
“那可不，昨天才提过的。”宋熙涵说。
许意思索了片刻，淡淡道：“就今天吧，省得你老跟我念叨。”
宋熙涵眼睛一亮：“真请？”
“真的。”许意点点头，“前两天我听说学校后街新开了一家烤肉店，说是味道非常不错，你要是有空，就今天晚上。”
“还挺突然。”宋熙涵感到意外。
“再拖你又该说我赖账了。”
“晚上还要主持新生破冰活动，得早点去吃。”
“来得及，六点半才开始呢，或者等活动结束后再去吃也行。”
宋熙涵若有所思，碎碎念着：
“不行不行，越早吃到嘴里越好，中午我得少吃点饭，留肚子……不过这凉拌鸡丝还真挺好吃的。”
……
宋熙涵吃得快，走得也利落。
最后一口饭刚送进嘴里，她就站起身，拍了下许意的肩膀：
“你别忘了啊，晚上请客。”
“知道。”许意点头。
宋熙涵端着餐盘，很快就挤进人群。
食堂午饭的高峰还没过去，四周依旧是闹哄哄的声音。
余笙随口问道：
“她很急啊？”
“她的搭档下午满课。”许意说，“就想着趁中午挤出时间过一遍主持的流程。”
然后安静了几秒。
许意又看向余笙，提议道：
“你晚上也来吧。”
“什么？来哪？”
“烤肉店。”
“我？”余笙怔了怔。
“嗯。”许意说得认真，“昨晚你不是请我吃了面，现在正好有机会还回来。”
余笙认为一碗面的价值应当是远远抵不上一顿烤肉的。
但站在许意的立场，也能理解。
她做事本就有点讲究你来我往，欠来欠去的，总归不舒服。
余笙便点点头，没有拒绝。
从食堂出来，雨还没停。
午后的雨势不大，路面都是浅浅的积水，倒映着灰白的天。
她们两个都带了伞，却没各自撑开，只打开了一把。
同撑一伞不是什么新鲜事，尤其在大学。
……
傍晚时分，天气终于放晴。
宋熙涵站在后街的烤肉店门口看手机。
秋天的风带点凉意，她穿了件薄款针织外套。
许意说要请客，她便没着急进去，反正许意一向说到做到。
她正划着微讯刷朋友圈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回头时，宋熙涵唇角的笑意还未完全绽开，便凝固在了脸上。
她略显错愕，目光在许意和余笙之间来回游移：
“……你们一起来的？”
“嗯。”许意笑了笑，“余笙刚好也没事，我就喊她一起来了。”
“喔。”
宋熙涵反应慢了半拍。
许意的语气太自然，余笙也不算生面孔，她倒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毕竟是许意请客，真要说道说道，这顿烤肉还是她死皮赖脸蹭来的。
她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
“这家店我来过一次，油烟还行，就是牛舌得早点点，上次晚来一步就卖光了。”
“那快进去吧。”许意推了推她，“我都饿了。”
三人入座，点单。
很快，服务员就端着木托盘走了过来。
滋滋作响的牛舌和五花肉整齐地码在冰凉的青灰色石板上，旁边配着几碟精致的蘸料。
“几位点的招牌牛舌和五花肉套餐。”
服务员利落地放下石板，铁篦子下的炭火正好烧得通红。
许意烤了几片牛舌，夹给余笙一片，又夹给自己一片。
宋熙涵：“？”
浅尝过后。
“这牛舌不错，外脆里嫩。”许意如是点评。
“我也觉得。”余笙附和。
宋熙涵看着两个人相对而坐，有说有笑，而自己却只能坐在许意旁边，面对空气，忍不住问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余笙说。
“对的。”许意说。
“……”
宋熙涵低头拌着碟子里的凉拌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