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布小队:洛日星芒

心吾的泡泡茶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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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楔子与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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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从未真正离去。它只是蛰伏,在规则的缝隙间,在生灵的负面情绪里,在那些被蚀痕污染却未被完全净化的角落,如同最耐心的毒蛇,舔舐着伤口,积蓄着恶意。

上次的失败,尤其是被那只不要命的火伊布以焚尽一切的代价重创核心,让它损失惨重,更浪费了一具精心培育、几乎就要成功的“容器”。但它没有消失。作为此界“重生病毒”最恶性的变体,作为怨念与扭曲规则的聚合体,它的存在本身就更接近于一种概念性的诅咒。只要蚀痕未清,只要绝望与痛苦仍在滋生,它就能如同附骨之疽,缓慢复苏,寻找新的寄主。

这一次,它选择了一只胡地。

并非随机。这只胡地是阳光镇探险队调度部门的一名资深文员,性格谨慎,思维缜密,拥有不错的超能力修为,最重要的是——他内心深处,埋藏着对自身才华未能得到足够赏识、对琐碎文职工作的隐隐厌倦,以及对“力量”和“改变”的隐秘渴望。这些情绪,在病毒母体眼中,是绝佳的培养皿。

过程悄无声息。一次“意外”的能量波动干扰,一次深夜加班时接触到的、被“不小心”遗留在档案室的、带有母体残余意识的信息水晶……潜移默化的侵蚀,配合着母体复苏后更精妙的意识渗透技巧。它没有粗暴地吞噬胡地的意识,那会引起警觉。它选择了一种更狡猾的方式——保留胡地绝大部分的自我认知、记忆和日常行为模式,甚至强化了他原本的某些特质(如谨慎和谋划能力),但在最核心的意志底层,植入了绝对忠诚于母体的“楔子”,并编织了一层精巧的、连胡地自己都无法察觉的精神伪装。

现在的胡地,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他依然准时上班,高效处理调度指令,与同事交谈时逻辑清晰。但在无人知晓的意识深处,他所有的思考、所有的决策,都会在无形中受到母体“楔子”的引导和修正,最终服务于母体的目标。他是母体插入探险队系统的一枚活体棋子,一个拥有高级权限的耳目与操纵杆。

母体的核心意识,大部分时间仍隐藏在更深的阴影里,通过“楔子”与胡地保持连接,观察,计算。

它很清楚自己最大的威胁是谁——溯。那个异数,那个阿尔宙斯投入此界的“杀毒程序”,那个拥有诡异湮灭之力、甚至能反向吞噬它的存在。溯的存在目的就是清除它,这是刻在彼此存在本质里的对立。

上次利用实验室危机诱杀溯的计划,被烛明以命换命地破坏了。它分析了失败原因。溯的强大和警惕性超出预计是一个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它当时选错了“诱饵”和“战场”。直接攻击溯重视的洛宸,确实能引他入局,但也可能激起他最极端的反击(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而且,溯似乎掌握了一种类似瞬间移动的空间能力(母体通过胡地的权限,调阅过一些模糊的战斗记录和能量监测报告),这让他很难被围困,机动性极强。

“弱点……”母体的意识在黑暗中盘桓,“洛宸…确实是他的逆鳞。但经过上次,他必然会对洛宸施加更严密的保护,自身也会更警惕。直接针对洛宸,成功率低,风险极高。”

它需要一个新的弱点。一个能牵制溯,让他不得不分心,甚至可能被迫做出选择,暴露出更多破绽的“弱点”。这个弱点最好与洛宸无关,以免触发溯最高级别的警觉,但又必须足够重要,能让溯在“道义”或“情感”上无法轻易割舍。

它的意识流转,通过胡地的眼睛,“浏览”着阳光镇的居民档案、任务报告、甚至是一些市井传闻。最终,它的“目光”停留在镇子东区外围,靠近森林边缘的一家小小的甜品店上。

店铺的主人是两只伊布进化型——雷伊布丈夫和叶伊布妻子。他们有一个刚出生不久、还是伊布形态的孩子。店铺生意不错,尤其是他们自制的蜜糖树果挞和日光布丁,颇受欢迎。母体“记得”,溯似乎经常光顾那家店,尤其喜欢蜜糖树果挞。通过胡地模糊的记忆碎片(可能来自某次闲聊或报告),它知道溯和那位叶伊布店主交谈时,态度比平时柔和。

一个普通、温馨、与洛宸圈子没有直接血缘关联的小家庭。店主夫妇善良平和,孩子幼小无辜。溯对他们有好感,至少不排斥。

“完美。”母体的意识泛起冰冷的涟漪。破坏这样的美好,制造惨剧,留下唯一且重伤的幸存者——那个孩子。然后,通过胡地的调度权限,将恰好“路过”或“附近”的溯引向现场,让他成为“救世主”,亲眼目睹惨状,亲手救下孤儿。

愧疚感。责任感。对无辜受害者的同情。以及……对“生命”本身的某种执着(母体从溯的行为模式中分析出他对此界生灵有一种奇特的、近乎程序性的保护倾向)。这些情绪,足以构成一个精巧的道德与情感陷阱。

它不需要立刻控制或伤害这个孩子。只需要让他成为溯的“责任”,一个需要长期照顾、牵制精力的“包袱”。在适当的时候,这个“包袱”可以转化为更致命的武器——比如,在孩子体内植入极其隐秘、难以被常规手段察觉的监视或触发式“种子”。

计划拟定。母体通过“楔子”,向胡地传达了清晰的指令。

————————————————————————————————

视角:小伊布——糖霜

我的名字是糖霜。爸爸说是希望我以后的生活像撒了糖霜的甜点一样甜蜜。我家住在阳光镇东边,靠近大森林的地方。爸爸妈妈开了一家小小的甜品店,爸爸是雷伊布,跑得快,负责采购和外卖;妈妈是叶伊布,手特别巧,做的树果挞和布丁是全镇最好吃的!

我最喜欢傍晚的时候。忙碌的一天结束,店里飘着甜甜的香气,妈妈会给我留一小块刚烤好的、边角有点焦脆的挞皮,爸爸会用他金色的皮毛蹭蹭我的脑袋,带来一点酥酥麻麻的感觉。然后我们一家会坐在店后面的小院子里,看夕阳把天空染成蜜糖的颜色。

今天傍晚有点不一样。天空不是蜜糖色,而是有点发暗的橘红,像放久了的水果。风也比平时大,吹得院子里的树叶哗哗响。妈妈有点担心地看着天空,对爸爸说:“好像要起风了,早点收拾吧。”

爸爸点点头,正准备去关店门。

就在这时——

“吼——!!!”

恐怖的咆哮声,如同生锈的金属在摩擦,从不远处的森林边缘猛然炸响!那声音里充满了疯狂与暴戾,瞬间撕碎了傍晚的宁静!

我吓得浑身绒毛都炸了起来,躲到妈妈身后。

爸爸立刻转身,金色的毛发间迸发出细碎的电火花,挡在我们和店门之间。“躲到里面去!快!”他对妈妈吼道。

妈妈用叶子般的尾巴卷起我,就要往店铺后面的储物间跑。那里有个小小的地下室,很坚固。

但已经来不及了。

店铺的木质墙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粗暴地撞开!木屑纷飞中,一个高大的、扭曲的身影钻了进来。那是一只……我从未见过的恐怖生物!它看起来有点像圈圈熊,但全身覆盖着暗紫色的、仿佛粗糙水晶般的甲壳,眼睛是纯粹的、没有反光的漆黑,嘴角滴落着粘稠的、散发恶臭的涎水。它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冰冷气息,光是看到它,我就感到一阵头晕和恶心。

“结晶体……”爸爸的声音紧绷到了极点,他认出了这种只在可怕传闻里出现的怪物。

“快带糖霜走!”爸爸咆哮着,周身电光大盛,【十万伏特】的金色电流如同怒龙般扑向那只结晶圈圈熊!

电流轰击在结晶甲壳上,爆发出刺眼的闪光和“滋滋”的灼烧声,甲壳出现了焦黑的痕迹,但怪物只是晃了晃,发出一声更加暴怒的嘶吼,一巴掌拍碎了旁边的柜台,朝着爸爸猛冲过来!

妈妈抱着我,趁机冲向店铺后门。她的速度快极了,叶伊布的轻盈让她在凌乱的店铺中灵活穿梭。

然而,就在我们即将冲出后门的瞬间,后门连同旁边的墙壁,被另一股力量从外面狠狠撞塌了!

烟尘弥漫中,更多扭曲的身影涌了进来!是普通的感染拉达、阿柏蛇,但它们同样双目赤红,疯狂无比!它们的目标很明确——我们!

“不——!”妈妈发出一声惊叫,将我紧紧护在怀里,【飞叶快刀】如同绿色的旋风般向四周激射,暂时逼退了最近的几只感染体。但数量太多了!

“妈妈!”我害怕极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糖霜别怕!”妈妈的声音在颤抖,却依然坚定。她试图寻找突破口。

前厅传来爸爸愤怒的痛呼和更剧烈的电光爆炸声,以及结晶圈圈熊狂暴的撞击声。店铺在摇晃,货架倒塌,玻璃碎裂,甜点的香气被血腥和焦糊味取代。

一只感染阿柏蛇突破了叶刀的封锁,猛地窜起,毒牙狠狠咬向妈妈的肩膀!

“呃!”妈妈闷哼一声,动作一滞。更多的感染体趁机扑了上来!

“放开我妈妈!”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妈妈怀里挣脱,朝着那只阿柏蛇撞去,用我还不够坚硬的小爪子胡乱地抓挠。

这微不足道的攻击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却吸引了另一只感染拉达的注意。它猩红的眼睛盯上了我,猛地扑来!

“糖霜!”妈妈想要救我,却被几只阿柏蛇死死缠住。

就在这时,前厅的爆炸声达到了顶点,伴随着爸爸一声痛苦到极致的怒吼,然后是重物倒塌的轰然巨响!

“孩子他爸——!!”妈妈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鸣。

那只结晶圈圈熊,拖着一身焦黑的痕迹和流淌着暗紫色液体的伤口,从前厅的废墟中走了出来。它的一只爪子鲜血淋漓(似乎是爸爸最后的反击造成的),但另一只爪子……拎着一团焦黑破损的、依稀能看出金色皮毛的东西……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那是……爸爸?

没等我理解这巨大的恐怖,那只扑向我的感染拉达已经近在咫尺!妈妈被缠住无法动弹,只能绝望地看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月银色的光芒,如同撕裂黑暗的流星,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突兀地出现在店铺中央!

光芒中,一只形态奇异、右爪覆盖紫红结晶的精灵身影一闪而逝,那只扑向我的感染拉达便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抽搐两下不再动弹。

是溯!我认得他!他经常来店里买妈妈的蜜糖树果挞!那特别的淡紫色眼睛和气息,我不会认错!

“退后!”溯的声音冰冷而急促,他挡在了我和妈妈身前。

然而,变故再生!

那只受伤的结晶圈圈熊,似乎被溯的出现彻底激怒,或者得到了某种指令,它无视了重伤的叶伊布妈妈,独眼死死锁定了我这个最弱小的目标!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拖着伤躯,以惊人的爆发力,猛地撞开了沿途的感染体和杂物,巨大的、覆盖着结晶的爪子,狠狠拍向我和妈妈所在的区域!

“小心!”溯的反应快到极致,他试图用空间能力转移我们,但结晶圈圈熊这一击似乎蕴含了某种干扰空间的能量波动,让溯的瞬移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

就是这毫厘之差!

妈妈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我猛地向外推开!“糖霜——跑——!”

轰隆——!!!

结晶巨爪落下,伴随着墙壁和天花板不堪重负的崩塌声!烟尘、碎木、瓦砾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我被妈妈推出老远,摔在地上,疼得眼冒金星。我挣扎着抬起头,透过弥漫的烟尘,只看到妈妈所在的位置,已经被厚重的废墟彻底掩埋,只有几片熟悉的、染血的叶子,露在外面,微微颤抖了一下,便再无动静。

而那只结晶圈圈熊,因为全力一击和伤势,动作也出现了迟缓。

“混账——!!”溯的淡紫色眼眸中仿佛有风暴在凝聚,那紫红色的结晶右爪爆发出令人心悸的幽暗光芒,他不再尝试瞬移,而是化作一道银紫色的残影,正面撞向了结晶圈圈熊!

【暗蚀·碎晶】!

结晶与幽暗能量对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崩裂声!那坚硬的结晶甲壳在溯的爪下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片片碎裂、湮灭!溯的攻击狂暴而精准,瞬间撕开了怪物的防御,将其核心绞得粉碎!

结晶圈圈熊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化为了一滩迅速蒸发消散的暗紫色污渍。

店铺内剩余不多的普通感染体,在溯随手挥出的几道幽暗能量下,也纷纷倒地毙命。

战斗结束了,快得惊人。

但店铺,连同我甜蜜的家,已经化为一片惨烈的废墟。空气中弥漫着死亡、血腥和尘埃的味道。甜点的香气,再也闻不到了。

溯站在原地,月银色的皮毛在尘埃中依然醒目。他扫视着废墟,淡紫色的眼眸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郁。他看到了被掩埋的叶伊布,看到了前厅那团焦黑的身影,也看到了……瘫坐在废墟边缘,浑身尘土,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的我。

我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后腿上。剧痛此刻才迟来地淹没了我。几块沉重的、带着锋利边缘的木板和砖石,正死死压在我的两条后腿上。我能感觉到骨头断裂的刺痛,以及温热的血液流淌的黏腻感。但我好像感觉不到疼了,心里空荡荡的,只有爸爸妈妈最后的身影在反复闪现。

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迅速飘远。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只模糊地看到,那个月银色的身影,快步走到了我的身边,然后,是无边的冰冷和寂静。

————————————————————————————————

我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再次恢复一点点意识时,我是在一个到处是白色、充满了刺鼻药水味的地方。身体很沉重,尤其是下半身,好像不存在了一样,只有麻木和隐约的、钝钝的痛。

我听到有精灵在低声说话。

“……双侧胫腓骨开放性粉碎性骨折,神经和血管严重损伤,污染严重……以现有的医疗条件,保住的希望非常渺茫,强行保留只会导致持续感染和坏死,危及生命……”

“所以?”

“截肢。越快越好。然后安装义肢,或者……等待未来可能有办法的再生技术。”

“……”

一片沉默。然后是一个我有点熟悉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做吧。责任和后续,我来承担。”

是溯先生的声音。

我想动,想问爸爸妈妈怎么样了,想哭,但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很快,一阵更强的倦意和某种冰凉的触感袭来,我再次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干净的病床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有些刺眼。我慢慢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溯先生。

他闭着眼睛,似乎在小憩,但那只奇特的紫红色结晶右爪搭在床边,指尖有微光流转。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我动了动,盖在身上的被子滑落一些。我下意识地想去拉被子,却感觉不到后腿的存在。我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看向自己的下半身——原本应该是后腿的地方,现在包裹着厚厚的、洁白的绷带,形状……很奇怪,短了很多。

一种巨大的恐惧和空洞感瞬间攫住了我。我想起来了……废墟……压下来的木板……还有医生那些可怕的话……

眼泪无声地涌出,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像样的哭声,只有破碎的抽噎。

溯睁开了眼睛,淡紫色的眼眸看向我,里面没有怜悯,也没有特别的温情,只有一种平静的、近乎审视的专注。他递过来一杯温水,里面插着一根吸管。

“喝点水。”他的声音很平淡。

我机械地吸了几口水,冰冷的水流划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真实感。

“我……我的爸爸妈妈呢?”我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声音嘶哑得可怕。

溯沉默了一下,没有回避我的目光:“他们没能救回来。袭击你们的是一种很危险的怪物。”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确认,我的世界仿佛彻底崩塌了。眼泪流得更凶,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我没有家了……没有爸爸妈妈了……我以后怎么办?

“袭击者已经清理了。”溯继续说道,语气依旧平稳,“你现在在阳光镇的幸福蛋医院。你的腿……伤势太重,为了保住你的命,医生做了截肢手术。”

截肢……我成了残疾。一个没有家、没有父母、还失去了双腿的……累赘。

巨大的绝望让我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然后推开了。进来的是一只胡地,他穿着探险队调度部门的制服,表情严肃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

“溯先生,还有……小糖霜。”胡地的声音温和,带着精神力抚慰的波动,让我激动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我是探险队调度部的胡地。关于昨晚东区外围的恶性袭击事件,我们深感痛心。对于糖霜小朋友的遭遇,我们表示最诚挚的慰问。”

他看向溯:“溯先生,感谢您及时赶到,制止了事态进一步恶化,并救下了幸存者。关于这次事件,我们已经加派人手调查,并会加强周边巡逻。”

然后,他话锋微转,语气带着些为难:“关于糖霜小朋友的后续安置……按照规定,失去监护人的未成年精灵,一般会由镇上的福利院统一接收照顾。只是……”他叹了口气,“近期因为蚀痕事件,镇上的孤儿数量有所增加,福利院的经费和床位都比较紧张,照顾可能……无法做到非常细致周全。尤其是糖霜现在的情况特殊,需要更精心的护理和长期的康复支持……”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福利院资源有限,像我这样重伤残疾的孤儿,在那里可能得不到最好的照顾,甚至可能被忽视。

胡地说完,又安慰了我几句,留下了探险队官方出具的一份慰问证明和一小笔临时救助金,便告辞离开了,似乎只是来履行公事。

病房里又剩下我和溯先生。

我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小小的身体因为哭泣和恐惧而不断颤抖。福利院……听起来就很冰冷。我不想离开这里,虽然医院也冷清,但至少……至少溯先生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溯先生轻轻地、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然后,我感觉到一只温暖(尽管覆盖着结晶)的爪子,轻轻放在了我的头上,揉了揉。

“别哭了。”他的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但似乎少了些之前的冰冷,“在你找到新的去处,或者能照顾自己之前……暂时跟着我吧。”

我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跟着他?这个看起来很厉害、但也很神秘的溯先生?

溯没有看我,而是望着窗外,淡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感知着什么。他刚才在胡地说话时,就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袭击的时机、怪物的行为模式、胡地出现的时机和话语的导向……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刻意感。他仔细感知过糖霜,除了重伤虚弱,并没有发现明显的蚀痕污染或其他异常能量(耳目虫被母体以极高明的手段隐藏,与糖霜自身的生命波动几乎融为一体)。但直觉告诉他,这背后可能有阴谋。

可即便有阴谋,他就能放着这个刚刚失去一切、重伤残疾的小伊布不管吗?胡地那些关于福利院资源紧张的话,无论是真是假,都像一根刺。他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有时很残酷。如果他不接手,这个孩子未来的境遇确实难料。

“可是……我会拖累你的……”我小声啜泣着说,心里却生出了一丝微弱的、不敢奢望的希望。

“麻烦是有一点。”溯收回爪子,语气恢复了平时那种略带轻佻的调子,“不过,多一张嘴吃饭而已。而且,”他瞥了我一眼,“我认识你妈妈,她做的蜜糖树果挞,味道不错。”

就这么简单,又似乎不那么简单的一句话。

我看着他,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但这次,好像不只是悲伤和恐惧,还有一点点……找到浮木般的安心。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失去双腿的自己还能做什么,不知道这个收留我的溯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历。

但至少在这一刻,在这间充满药水味的冰冷病房里,我抓住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而在我看不见的意识深处,那个被母体以最高隐秘技术植入的、如同最微小寄生虫般的“耳目虫”,正悄无声息地潜伏着,将我所见所闻的一切模糊信息,通过某种极其隐秘的波长,传递向远方阴影中,那个冰冷而恶意的意识聚合体。

陷阱,已然布下。新的弱点,正在被精心编织。而执棋的双方,都在阴影中,静静等待着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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