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的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七月十五的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如同无数双冰冷的手,轻轻抚过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街边的纸钱灰烬被夜风卷起,像黑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又似无根的幽灵,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和若有若无的灰香味,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层神秘而诡异的氛围之中。
家家户户在路口烧纸祭奠亡魂,火光映照下,人影绰绰,低声念叨着“有怪莫怪”。
那声音带着恐惧与敬畏,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火光摇曳,将人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地面上,随着火焰的跳动而扭曲变形,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在舞动。
陈三一个地痞流氓,从不信这些,他拎着一瓶白酒,独自蹲在十字路口烧纸,他穿着一件破旧的t恤,上面沾满了油渍和汗渍,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胡子也已经好几天没有刮了,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火光映在他油腻的脸上,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灌了口酒,又往火堆里洒了些,火苗“呼”地窜高,照亮了他眼中闪烁的不屑。
“烧够了没?”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点娇嗔,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又像是在耳边低语。
那声音空灵而诡异,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让人毛骨悚然。
陈三先是一惊,随后快速回头,不过当他看清后边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一个高挑的女人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女人穿着旗袍,身材窈窕,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仿佛能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的红唇如血,鲜艳得有些刺眼,一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像是两口深潭,又像是两个黑洞,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她手里捏着一叠纸钱,轻轻晃了晃,冲他笑道:“借个火?”
那笑容看似甜美,却让人感觉背后发凉,仿佛在那笑容背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陈三咽了口唾沫,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他伸手去拿打火机,手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心里虽然不信邪,但此时也莫名感到一丝不安,打火机的火苗在风中摇曳,好不容易才点燃了女子手中的纸钱,火苗瞬间将纸钱吞噬,女人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显得更加神秘与诱惑。
……
女人叫小婉,说话时声音轻柔,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她的唇间缓缓流淌出来的,她说她是外地来的,无亲无故,中元夜无处可去,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楚楚可怜的神色,陈三借着酒劲,大着胆子邀她回家,言语间带着几分轻佻和不安分。
小婉没拒绝,只是笑,那笑容意味深长,仿佛早就料到了陈三的邀请,又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她的笑让陈三心里痒痒的,完全忽略了内心那一丝不安,只想着能有这样一位美貌的女子相伴,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一路上,陈三不停地说着话,吹嘘着自己的能耐,试图在小婉面前展现自己的魅力,而小婉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轻轻点头,脸上始终挂着那抹神秘的笑容。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陈三的影子显得有些扭曲和狰狞,而小婉的影子却若有若无,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黑暗中。
到了家,陈三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杂乱的屋子,心里既兴奋又紧张,小婉站在房间中央,静静地打量着四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嫌弃,但很快又被那抹笑容掩盖,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劣质酒精和烟草的气味,家具破旧不堪,墙壁上还有几处剥落的墙皮,显得十分寒酸。
那晚,陈三做了个梦,梦里,小婉趴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欠我的,该还了!”那声音冰冷刺骨,仿佛万年寒冰。
陈三想要问清楚怎么回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婉的脸逐渐变得扭曲和恐怖,她的眼睛变得通红,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排尖锐的牙齿,朝着他扑了过来。
醒来时,小婉已经不见,床单上却留着一滩暗红色的血迹,那血迹已经干涸,颜色暗沉,像是一朵盛开的诡异花朵。
陈三心里发毛,看着那滩血迹,头皮一阵发麻,但很快,他又安慰自己:“不过是个梦。”
他用力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将那恐怖的梦境抛诸脑后。
第二天,陈三的肚子开始疼,起初只是隐隐作痛,像是有一只小虫子在肚子里轻轻蠕动,并没有引起他太多的注意,他以为只是吃坏了肚子,随便吃了点止痛药,就出门去了。
然而,疼痛并没有如他所愿减轻,反而越来越剧烈,到了中午,他疼得直不起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脸色苍白如纸。
他强忍着疼痛,去了医院,医院里人来人往,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难闻,走廊上充斥着病人的呻吟声和家属的哭声。
医生检查半天,只说是肠胃炎,开了点药,陈三拿着药,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医生的嘱咐吃了下去。
可药吃完了,疼痛却丝毫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他的肚子渐渐鼓了起来,像是吹了气的气球,一天比一天大。
“怎么可能?!”他惊恐地摸着肿胀的腹部,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那种感觉让他不寒而栗。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一个生命在他的肚子里挣扎,每一次蠕动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在他的肚子里搅动,邻居们看到他的样子,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窃窃私语,说他是撞邪了。
陈三妈慌了神,请了神婆来看,神婆穿着一身破旧的道袍,头发凌乱,脸上画着奇怪的符文,手里拿着一个铃铛和一把桃木剑,身上散发着一股奇怪的草药味。
她一进门就变了脸色,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惊讶,指着陈三的肚子说:“这不是病,是债!你这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人家找上门来了!”
陈三听了神婆的话,心里一阵恐慌,但还是强装镇定:“你别胡说!我能得罪谁?”
可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眼神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神婆冷哼一声,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贴在陈三的额头上,嘴里念念有词。
那符纸刚贴上,陈三就感觉一股凉意从额头传遍全身,肚子里的疼痛也似乎减轻了一些,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在疼痛的折磨下,陈三终于想起了一年前的事,那时的他游手好闲,整天无所事事,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认识了小雪,小雪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有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笑起来十分甜美,她被陈三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很快就陷入了爱情的漩涡。
两人交往不久,小雪就发现自己怀了孕,她满心欢喜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陈三,以为会得到他的呵护和照顾。
然而,陈三却不想负责,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嫌弃,冷冷的说道::“打掉吧!我现在还不想结婚,也养不起孩子。”
小雪不肯,她哭着求陈三,说孩子是无辜的,她想要把孩子生下来,两人一起好好过日子,可陈三却失去了耐心,动手打了她。
那一天,小雪的哭声和陈三的怒吼声在房间里回荡,邻居们听到动静,想要来劝架,却被陈三恶狠狠地骂了回去。
后来,小雪死了,一尸两命,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陈三对外只说她是病死的,草草埋了。
其实,在小雪死后,陈三的内心也曾有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被他的自私和冷漠所掩盖,他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如今,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他终于明白,小婉就是小雪,她是来索命的,是来让他偿还欠下的血债的。
想到这里,陈三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悔恨,他不停地颤抖着,泪水夺眶而出。
疼痛越来越剧烈,陈三的肚子已经大得像个临盆的孕妇,行动十分困难,他蜷缩在床上,冷汗浸透了被褥,整个人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的眼睛凹陷,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嘴里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恍惚间,他看见小婉站在床边,不,是小雪,她穿着那件曾经最爱的红色连衣裙,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和悲伤。
她冷冷地看着他,说:“疼吗?当初我也是这么疼的。”那声音充满了怨气,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让陈三不寒而栗。
陈三哀嚎着求饶,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手想要抓住小雪,祈求她的原谅:“小雪,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我愿意做任何事!”
然而,小雪只是轻轻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陈三狠狠地按在床上,让他动弹不得。
他的肚子猛地裂开,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床铺,那种疼痛无法用言语形容,仿佛是千万把刀同时在他的身体里切割,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在无尽的痛苦和恐惧中,他看到了小雪和孩子的身影,他们手牵着手,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天,陈三的母亲发现陈三死在了床上,肚子被剖开,内脏散落一地,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开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作呕,警察接到报案后,迅速赶到现场,封锁了房间,开始进行调查。
警察在他的手里,发现了一张被他紧紧握着的纸——那是小雪的堕胎同意书,上面沾满了血迹,签名的位置,赫然写着陈三的名字,这张纸成为了他罪孽的铁证,也让人们明白了他死亡的真相。
消息很快在街坊邻居中传开,人们纷纷议论着陈三的所作所为,对他的行为感到愤怒和不齿,而小雪的家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默默地流下了眼泪,心中的仇恨和委屈终于得到了一丝慰藉。
在这个回魂夜发生的一切,像是一个警示,告诫着人们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否则,终有一天,会遭到报应,而陈三的故事,也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时刻提醒着大家,做人要善良,要懂得尊重和珍惜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