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的晨光刚漫过椰林的地平线,我已收拾好临时棕榈帐篷里的行囊,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沉甸甸的生蚝干、鲍鱼干和两罐海盐,是十天礁岸补给的全部成果。抬头望向身旁的椰子树,笔直的树干高耸入云,顶端的棕榈叶在风中轻摇,可本该挂满青椰的枝桠间,只缀着一串串嫩黄的花苞,像饱满的麦穗般簇拥着,连一颗成型的椰果都没有。
“可惜了,好久没喝口椰汁了。”我咂了咂嘴,心里泛起一丝失落,清甜的椰汁是难得的饮品,如今这个念想只能落空。弯腰背起背包,刚迈出两步,目光又被那些嫩黄的花苞勾住,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却清晰的画面——某音上刷到过的东南亚制作椰子糖的视频。视频里,当地人爬上椰子树,用刀具切开尚未开放的椰花苞青色的汁液便顺着切口缓缓流出,收集起来小火慢熬,就能制成香甜软糯的椰子糖。
这个念头像一道惊雷劈在脑海里,让我瞬间激动得浑身发麻。在这座荒岛上,除了野葡萄的酸甜,我几乎没尝过任何甜味。如果真能制成椰子糖,不仅能改善口味、补充高热量能量,还能作为应急储备粮,糖更是有很多用处,关键时刻能救命。我围着椰子树转了三圈,仔细打量那些花苞:它们被厚厚的苞衣包裹着,饱满得仿佛一掐就能出水,正是视频里那种可取汁的状态。
可随即,一盆冷水浇灭了我的兴奋——我没有任何合适的容器来收集椰花汁。背包里的陶罐都装满了海盐,权衡片刻,我当机立断:先回营地取回容器,再回来收集椰花汁制作椰子糖。
我将所有物资重新搬回临时棕榈帐篷,用厚厚的棕榈叶盖好,又在周围撒了些干燥的草木灰防潮防蚁,确保生蚝干、鲍鱼干不会变质。做好这一切,我背着一筐物资踏上了回营地的路。丛林里的晨露还未消散,打湿了我的裤脚,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我心里惦记着营地的黑豹母子和野鸡,脚步格外轻快。
俩个小时后,营地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里。远远望去,鸡舍的露兜树围栏完好无损,窝棚前,黑豹正警惕地踱步,两只两个月大的幼崽煤球和墨点,在它身边追逐嬉戏。看到我回来,黑豹立刻欢快地跑了过来,用脑袋蹭着我的手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煤球和墨点也跟着跑过来,围着我的脚边打转,小爪子扒拉着我的鞋带,模样娇憨。
我先检查了鸡舍,八只野鸡安然无恙,罐子里的饲料还剩下不少,它们看到我后,兴奋地扑腾着翅膀。给黑豹母子添了些水,又给鸡舍补充了饲料,我便立刻冲进木屋,翻找合适的容器。最终,我找出了一个去年烧制的大陶锅、三个粗陶罐——陶锅厚实耐热,适合熬煮糖浆;陶罐密封性好,可用来储存成品糖也可以用来收集椰花汁。
休息片刻,往返俩次,直到夜幕降临,所有物资都安全运回了营地,木屋角落堆得满满当当,看着这些收获,我心里踏实极了。
第二天一大早,安顿好营地后,我带上陶锅、三个陶罐再次前往老营地的椰林。抵达时,阳光已经升高,椰林里弥漫着清新的草木气息。我选了三棵长势最茂盛的椰子树,每棵树上都有七八串饱满的花苞。椰树高达十几米,树干光滑无枝桠,攀爬起来并不容易。我用石斧在树干上砍出几个深浅适中的脚蹬,间隔约半米,呈螺旋状向上排列,这样既能借力,又不会对椰树造成致命伤害。
深吸一口气,我手脚并用向上攀爬。树干光滑得有些硌手,我紧紧抱住树干,脚蹬着砍好的凹槽,一点点向上挪动。爬到顶端时,浓郁的椰香扑面而来,我小心翼翼地站在粗壮的枝桠间,用准备好的棕榈绳用力缠绕几圈,挤压花苞,然后用石刀刮铲轻轻划开一个椰花苞的苞衣,青色的汁液立刻顺着切口渗出,滴落在我事先挂好的陶罐里,清甜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我抑制住内心的狂喜,按照视频里的方法,在每个花苞的切口下方都挂上一个陶罐,再用棕榈绳将陶罐固定牢固,防止滑落。为了不影响椰树生长,我没有一次性切开所有花苞,每棵树只选了三个长势最饱满的,每个切口都控制在两厘米左右,避免汁液流失过快。做好这一切后,我顺着脚蹬慢慢爬下树,看着陶罐里渐渐积攒起来的青色椰花汁,心中充满了期待。
收集椰花汁的过程并不轻松。椰花汁的产量很可观,每个小时就能装满一个陶罐,我需要频繁地爬上爬下,将竹篮里的汁液倒入陶锅中。中午的阳光格外炽热,椰林里闷热难耐,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滴进陶锅的汁液里,我却丝毫不在意。到了傍晚,陶锅里已经收集了满满一锅椰花汁,约有十几斤,散发着浓郁的清甜气息。
当天晚上,我就在椰林旁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灶台,用三块大石头围成三角形,将陶锅放在上面,点燃干燥的椰壳和树枝,开始熬煮椰花汁。熬煮椰子糖是个考验耐心的活,必须用小火慢慢熬煮,并不停搅拌,让水分逐渐蒸发,汁液慢慢变得浓稠。刚开始熬煮时,椰花汁是青色的,随着水分蒸发,颜色渐渐变成淡黄色,清甜的香气越来越浓郁,弥漫在整个椰林里。
我坐在灶台旁,手里拿着木铲不停搅拌,眼睛紧紧盯着陶锅里的汁液,生怕火候过大导致糊底。夜色渐深,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过,与椰糖的甜香交织在一起,让人垂涎欲滴。直到后半夜,陶锅里的汁液终于变得像蜂蜜一样粘稠,用木铲挑起时,会拉出细细的糖丝。我知道,这是糖分开始凝结的信号,需要更加频繁地搅拌。
第一锅椰子糖熬好时,天已经蒙蒙亮。我将浓稠的糖浆小心翼翼地倒入提前洗净烘干的陶罐中,冷却后,原本粘稠的糖浆凝固成了半固体状,用手轻轻一掰,就能掰成一块一块的,香甜软糯,入口即化,浓郁的椰香在舌尖久久不散。看着这金黄诱人的成果,我疲惫的身体瞬间充满了力量。
接下来的五天,我每天都重复着收集椰花汁、熬煮糖浆的工作。每天清晨,我都会爬上椰树,更陶罐收集新的椰花汁,中午和晚上各熬煮一次,每次熬煮都需要四五个小时。为了保证椰花汁的新鲜,我每天都会将收集到的汁液尽快熬煮,避免发酵变质。期间,我只返回营地一次,给黑豹母子和野鸡补充食物和水。
返回营地时,黑豹看到我,立刻带着煤球和墨点跑了过来,围着我欢快地打转。煤球和墨点似乎又长大了一些,胆子也越来越大,会跳到我的肩膀上,用小脑袋顶我的脸颊。我打开陶罐,浓郁的椰香立刻飘散开来,黑豹好奇地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我掰下一小块椰子糖递到它嘴边,它犹豫了一下,舔了舔,然后立刻大口吃了起来,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第五天傍晚,最后一锅椰糖浆终于熬煮完成。我将所有的糖浆都倒入陶罐中,发现足足有二十几斤。看着三个装满椰子糖的陶罐,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这五天的辛苦奔波和熬夜熬煮,都在这甜蜜的滋味中得到了回报。
收拾好制作工具,我背着装满椰子糖的陶罐,踏上了返回营地的路。夕阳将天空染成了一片金红,海风吹拂着我的脸颊,带着椰糖的甜香和大海的咸腥气息。返程的路依旧漫长,但我脚步轻快,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满足。
夜幕降临时,我终于回到了营地,坐在砖屋前的火堆旁,我一边看着黑豹母子享用椰子糖,一边清点着此次礁岸补给的全部收获:满满三大框生蚝干、鲍鱼干,两罐洁白的海盐,还有二十几斤香甜的椰子糖。这些物资足够我安稳度过接下来的日子,甚至能应对可能出现的极端天气。
望着跳动的篝火和依偎在身边的黑豹母子,我心中感慨万千。这次制作椰子糖的经历,更让我明白,只要善于观察、敢于尝试,即使在绝境中,也能发现希望,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幸福。
夜色渐深,空气中弥漫着椰糖的甜香和草木的清新气息。我靠在木屋的门框上,望着漫天繁星,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在这座荒岛上,每一次努力都不会白费,每一次尝试都可能带来惊喜,而这份用汗水换来的甜蜜,将会成为我求生路上最珍贵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