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乐曲还在宴会厅中回荡，杯盏碰撞的清脆声响此起彼伏，切斯特大公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重重搁在桌案上，脸色铁青，语气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诸位以为泰特斯的歪理邪说只是动动嘴皮子？更为可气的是，还真有一些傻子听信了这些言论，把我多兰公国搅得鸡犬不宁！”
这话一出，席间的议论声瞬间小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威廉姆大公挑眉问道：“哦？竟有这等事？切斯特大公不妨细细说来。”
切斯特大公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事情出在我多兰公国守望城的巴里领主治下，一个名叫马绍尔村的地方。村里有个叫妮可的村民，不知从哪里听了泰特斯那套男女平等、女性至上的鬼话，竟然组织了一场所谓的‘白棉袄运动’。”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愤慨：“那时候，巴里领主和布拉德利领主正率军征讨多兰冰原上的瓦里斯人。瓦里斯人是泰特斯暗中扶持的势力，个个凶悍善战，那一战打得十分惨烈，两军胶着了三天三夜，最后幸存者十不存一，双方损失的军队都超过了半数。”
“偏偏就在战争打响之前，这个妮可跳了出来，到处煽风点火。她号召马绍尔村乃至周边村落的女性，全都拒绝与未参军的男性交往。更离谱的是，她还亲自闯进民宅，揪着一个瘸腿的老父亲，逼着人家证明自己是个男人。”
说到这里，切斯特大公冷笑一声，满是嘲讽：“她嘴里喊着什么‘不参军就是不爱国’，把那套歪理邪说喊得震天响。当时竟有不少女性被她蛊惑，纷纷加入这场所谓的运动。一时间，村里的男性怨声载村里的男性怨声载道，不少人跑到巴里领主的府邸投诉，可谁曾想，这事传到其他领主耳朵里，竟然还得到了支持。”
韦伯斯特领主皱紧眉头，忍不住插话：“竟有领主会支持这种荒唐事？这不是明摆着扰乱军心吗？”
“何止是支持！”切斯特大公重重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凯里领主，竟说妮可做得对，说这样能鼓动更多人参军，能为公国获取更多兵源！还有斯坦利领主，更是当众称赞，说这个叫妮可的妇女有魄力，说照这样下去，哪怕是最胆小的男人，也会为了保住颜面冲上战场！”
他苦笑着摇头，语气里满是懊悔：“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被那所谓的‘增加兵源’的说法冲昏了头脑。看着妮可折腾出的动静，看着不少原本犹豫的男人真的扛着武器参了军，我竟然还得意洋洋地说，要对这个叫妮可的妇女进行表彰，甚至还准备任命她为荣誉子爵！”
杨祀戎听到这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低声对身边的凯撒道：“这妮可分明是在煽动情绪，拿家国大义当幌子，这些领主怎么就看不明白？”
凯撒轻轻摇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时候他们只看到兵源增加，哪里会想到后面的祸事。”
切斯特大公的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第一次征讨瓦里斯人的行动，说起来算是成功了。虽然巴里领主和布拉德利领主的军队损失惨重，但终究打残了瓦里斯人的主力，粉碎了泰特斯扶持他们针对多兰公国的阴谋。可我们都没想到，这所谓的‘成功’，竟是给第二次战败埋下的祸根。”
“泰特斯贼心不死，见瓦里斯人元气大伤，立刻又给予了他们大量的物资和兵力支持。没过多久，瓦里斯人便重整旗鼓，再次进犯我多兰公国边境。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立刻集结兵力，还是由巴里领主和布拉德利领主领兵出征。可谁能想到，这一次，他们竟然大败而归，若不是跑得快，及时逃回了城里，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他长叹一声，满脸的颓然：“瓦里斯人没有重型攻城武器，这才没能攻破城池。后来还是凯里领主和纽曼领主率军支援，瓦里斯人见讨不到便宜，这才撤军。经此一役，我们多兰公国的士气跌到了谷底。”
威廉姆大公沉声问道：“好好的一支军队，为何会大败而归？是瓦里斯人实力暴涨，还是军队出了什么变故？”
“是军心散了！”切斯特大公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战后我们复盘，才发现前线的军队根本就没怎么打，一遇上瓦里斯人的冲锋，就丢盔弃甲，甚至直接投降了！当时我们都懵了，不明白好好的士兵怎么会变成这样，直到后来我们抓了几个投降后被赎回来的士兵询问，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他的目光扫过席间众人，语气沉重：“第一次征讨瓦里斯人的战争过后，那些九死一生的士兵满心欢喜地回到家乡，本想着和妻儿团聚，安稳度日。可他们推开家门才发现，自己的妻子早就把家里的财产、房屋变卖一空，卷着钱跟新欢跑了！这样的事情，不是一两例，而是比比皆是！”
“还有一个小队长，跟我说了一件事，听得我心都凉了。”切斯特大公的声音愈发沙哑，“他说自己有个部下，在战场上十分英勇，冲锋陷阵从不退缩。开战前，那小伙子还满心欢喜地跟他说，等打完仗回去，就跟自己的女朋友成亲。结果仗打到一半，那小伙子收到了一封分手信，信里的理由说得冠冕堂皇，说什么现在国难当头，要先考虑国家大事，儿女情长可以往后放放。”
“那小伙子也是个血性汉子，看完信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红着眼睛冲进了敌阵，最后英勇牺牲了。战争结束后，那个小队长带着抚恤金去小伙子的家乡，准备交给他的父母。谁知道，那小伙子的女朋友竟然也在他家门口等着，还以烈士家属的名义，要求领取抚恤金！”
说到这里，切斯特大公的眼眶微微泛红：“小队长当时气得浑身发抖，当场就把那封分手信在全村人面前读了一遍。可那个女人脸皮厚得很，被众人指指点点，竟然还恬不知耻地伸手要抚恤金。小队长无奈，只能把抚恤金给了她，可等他转身去小伙子父母家探望时，才发现那个女人早就带着抚恤金和她的情夫跑了，只留下小伙子年迈孤寡的父母，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哭得撕心裂肺！”
席间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微弱。杨祀戎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凯撒眉头紧锁，脸色阴沉；魏特林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怒。
“这样的事情，在当时的多兰公国，根本就不是个例！”切斯特大公的声音带着一股悲凉，“所以第二次征讨瓦里斯人的时候，士兵们哪里还有什么士气？他们上战场前，就已经听说了家乡的种种变故，心里早就凉透了。他们想着，自己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家里的妻子却在变卖财产，跟别人双宿双飞，就算打赢了战争，又能怎么样？回到家，不过是一无所有，甚至连父母妻儿都保不住！所以，他们打都没打就投降了。”
他顿了顿，想起了那个投降士兵的话，声音愈发低沉：“我曾经问过一个被赎回来的士兵，我说你们就不怕瓦里斯人攻破城池，劫掠村庄吗？你们的父母妻儿，可都在后方啊！”
“你们猜那个士兵是怎么说的？”切斯特大公苦笑一声，重复着当时的对话，“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麻木和绝望，他说，大人，我的妻子早就卷走了我所有的财产，跟别人跑了。她跑的时候，连一件棉衣都没给我的父母和孩子留下，他们都已经冻死了。我守着一座空城，守着一个没有家人的家，还有什么意义？瓦里斯人来也好，不来也罢，对我来说，都一样了。”
“女人们说，爱国要付出代价，现在，该轮到她们付出了。”切斯特大公说完这句话，长长地叹了口气，满是疲惫。
威廉姆大公沉默了，韦伯斯特领主等人也低下了头，脸上满是凝重。是啊，士兵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为的就是守护后方的家园和亲人，可当他们的家园被摧毁，亲人被背叛，他们又怎么会有勇气和动力去战斗？
“最令人气愤的，还不是这些！”切斯特大公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燃起怒火，“当瓦里斯人劫掠马绍尔村周边的村庄时，那个挑起事端的妮可，不仅没有组织村民抵抗，反而组织村子里的少女，给瓦里斯人举办联谊会！她捧着那些泰特斯宣扬的歪理邪说，对着瓦里斯人摇尾乞怜，说什么女性应该拥有自由，说什么多兰公国的男人都是懦夫！”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事后，瓦里斯人竟然大摇大摆地跑到守望城的城墙下，对着城上的守卫喊话，他们说，‘你们多兰公国的女人还真是热情啊！皮肤白皙，水嫩多汁，真的很润。’这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我们多兰公国所有男人的脸上！”
“瓦里斯人的刀枪，没有打垮多兰公国；泰特斯的军队，没有打垮多兰公国。可这个叫妮可的女人，用那些歪理邪说，用那些蛊惑人心的伎俩，硬生生打垮了多兰公国的军心，打垮了男人们保家卫国的信念！”切斯特大公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等我反应过来，派人去抓捕她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就卷着搜刮来的钱财，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怕是早就投靠了泰特斯，拿着我们多兰公国的血汗钱，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他瘫坐在椅子上，语气颓然：“经过这件事过后，我多兰公国境内的男人，再也不愿意参军去抗击侵略了。大家对于战争的消极情绪高到了极点，宁愿放下武器投降，去当别人的奴隶，也不愿意拿起刀枪，去守护那个已经没有了温暖的家园。”
席间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妮可真是罪该万死！”亨利埃塔领主怒声喝道，“若让我抓到她，定要将她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克里斯蒂安领主摇了摇头，语气沉重：“说到底，还是泰特斯的阴谋太过歹毒。他知道正面攻打我们这些公国不易，便从内部瓦解，用思想当武器，这才是最可怕的。”
威廉姆大公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目光落在切斯特大公身上：“切斯特大公，我记得不久前传来的消息，瓦里斯人第二次入侵，最后还是被你们打退了。既然男人们都不愿参军，士气低落，你们又是如何做到的？”
切斯特大公听到这话，脸上的颓然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敬佩和欣慰。他抬起头，看着众人，语气郑重地说道：“这事，还要从一个名叫冰冠圣女军的组织说起。”
“冰冠圣女军？”杨祀戎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满是好奇，“这是什么组织？莫非是一支女子军队？”
切斯特大公听到这话，脸上的敬佩和欣慰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神色，有愤怒，有惋惜，还有一丝后怕。他沉声道：“没错，是一支女子军队，但这支军队，却和你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它的建立者，名叫丽贝卡，是个心思歹毒、极度仇视男人的女人。”
“仇视男人？”亨利埃塔领主皱起眉头，“这又是为何？难道她曾受过什么天大的委屈？”
“谁知道呢。”切斯特大公摇了摇头，“或许是听过几句泰特斯的歪理邪说，或许是自己心里憋着一股邪火。她建立这支冰冠圣女军的时候，宣称要建立一个女人至上的国度，军队里的成员，全都是未结婚的处女或者已婚的妇女。这事发生在凯里领主的领地雪境城，当时凯里领主只当是女人们闲来无事闹着玩，压根没放在心上。丽贝卡带着人组建军队之后，有一阵子突然没了踪影，凯里领主还以为她们是玩腻了，各回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