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克山脉的暮色浸着血味,腐叶与焦痕铺满乱石坡,黑暗纹布钢军团的黑甲士兵列成锋锐楔形阵,甲胄上的暗红血渍顺着沟壑往下淌,刀刃还在微微震颤。军团长凯伦单膝跪地,指尖按在一具巨型哥布林的头颅上,那头颅獠牙断裂、眼窝贯穿,正是部落首领的尸身。他抬手扯下哥布林脖颈间系着的兽皮袋,粗糙皮革里裹着枚青铜号角,刻满扭曲纹路,吹口处还沾着干涸的黑血——这便是哥布林部落赖以召唤兽潮的核心器物,覆灭全族才夺得的战利品。
“清点伤亡,收拢物资,即刻返程。”凯伦起身时甲胄碰撞作响,嗓音沙哑却掷地有声。他抹去脸颊溅到的血珠,目光扫过身后残损的阵型,士兵们虽面带疲色,黑甲上的纹布钢纹路却仍在昏暗中泛着冷光,无人有半句怨言。片刻后,队伍整队完毕,没人来得及休整,甚至没掩埋战友尸体,只将阵亡者的甲胄与武器捆在马背上,便朝着提斯克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山路崎岖难行,夜间寒风卷着雪粒砸在甲胄上,疼得像刀割,凯伦却始终走在队伍最前,掌心紧紧攥着哥布林号角,指节泛白。马蹄踏碎山间夜露,士兵们轮换着骑行,饿了便啃口干硬的麦饼,渴了就掬一捧雪水,日夜不停赶路,身后亚克山脉的轮廓渐渐缩成小黑点,前方平原尽头的提斯克城轮廓愈发清晰。
第三日黎明破晓时,队伍终于抵达提斯克城下。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守城士兵见是黑暗纹布钢军团归来,纷纷侧目,望见他们甲胄染血、风尘仆仆的模样,眼底满是敬畏。凯伦没理会周遭目光,径直策马穿过街巷,直奔庄园,马靴踏在石阶上,留下一串带泥的脚印。
议事厅内,艾布拉姆斯身着华贵常服,指尖摩挲着桌上的玉杯,见凯伦推门而入,抬眼间眸色微动。凯伦单膝跪地,将青铜号角高举过头顶,声音沉肃:“首领,亚克山脉哥布林部落已剿灭,哥布林号角在此。”号角泛着陈旧的铜锈,沾染的血渍尚未完全干透,带着山间的腥气,落在艾布拉姆斯眼前。
艾布拉姆斯俯身接过号角,指尖触到冰凉的青铜,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抬眼看向凯伦:“凯伦,你没让我失望。黑暗纹布钢军团,不愧是我耗费心血打造的利刃。”凯伦低头应声,甲胄碰撞声在安静的议事厅里格外清晰,连日赶路的疲惫翻涌上来,却在完成使命的瞬间,化作了沉沉的释然。
议事厅内烛火摇曳,青铜号角搁在案上泛着冷光,凯伦垂手立在阶下,声音沉稳无波:“此次清剿,和哥布林作战的两支强盗先遣队遭到哥布林伏击,哥布林依托山地设伏,箭矢淬毒、攻势悍猛,最终损失惨重,另外我黑暗纹布钢军团,以正面碾压之势破局,将哥布林部落屠杀殆尽,无一人受伤,战力足以应对高阶战事。”
艾布拉姆斯指尖叩着桌沿,眸色渐深:“无一人折损,倒是超出预期。这般战力,即便对上迦南王室的雷神之锤军团,也有一战之力。”他语气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暗芒,“哈里森新王登基根基未稳,雷神之锤归国防、外交二臣掌控,与我这边财政、内政派系本就水火不容,如今有了哥布林号角,先前的计划,确实该调整了。”凯伦颔首,知晓首领心中已有盘算,未再多言,只静候吩咐。
三日后,提斯克城外一片荒滩被圈围起来,铁链拖拽声、斥骂声混作一团,数千名囚犯被押至空地中央,皆是满脸凶戾、衣衫褴褛之辈,眼底藏着对自由的渴求和亡命之徒的疯狂——这些人或犯命案、或通敌叛国,皆是罪无可赦之徒。守卫将成箱的精锐皮甲、锋利兵刃掷在他们面前,甲胄泛着油光,刀刃映出冷冽寒光。
艾布拉姆斯立在高台上,玄色披风被风掀起,他抬手拿起案上的哥布林号角,指腹按在粗糙的青铜纹路间,余光扫过下方躁动的囚犯,嗓音透过风传得极远:“给你们装备,给你们生机。杀尽眼前召唤出的哥布林,既往不咎,即刻赦免,重获自由。”他的话掷地有声,地下世界多年的威慑力早已深入人心,囚犯们虽惊疑,却无人敢质疑,纷纷扑向皮甲兵刃,飞快穿戴整齐,握紧武器时指节泛白。
号角声陡然响起,沉闷粗砺的声响穿透云层,荒滩地底传来簌簌震动,无数绿色身影破土而出,正是被号角召唤而来的哥布林——只是此刻的它们早已异变,皮肤泛着诡异的青黑,利爪如刀锋般锋利,嘴角淌着墨绿色毒液,周身萦绕着淡灰色瘟疫雾气,正是生化哥布林。
囚犯们嘶吼着冲上前,利刃劈砍在哥布林身上,却仅能划出浅浅血痕,反观生化哥布林,一爪下去便撕裂精锐皮甲,尖锐的指甲穿透皮肉,带出暗红血沫;更有哥布林张口喷出毒雾,被沾染的囚犯瞬间浑身抽搐,皮肤溃烂,倒地哀嚎不止。原本以为是生机的战场,成了彻头彻尾的绞肉机,鲜血浸透荒滩泥土,残肢断臂散落满地,囚犯们的惨叫、哥布林的嘶吼交织在一起,令人不寒而栗。
高台上的艾布拉姆斯静静看着这一幕,眼底没有半分怜悯,反倒随着生化哥布林的碾压式屠戮,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当最后一名囚犯被哥布林撕碎,他猛地攥紧拳头,高声喝道:“好好好!不愧是哥布林号角,有了这等杀器,我掀翻迦南朝堂的底气,更足了!”风卷着血腥味扑在他脸上,他抬手抚摸着号角,眸中闪烁着夺权的野心,提斯克的风,已然开始朝着动荡的方向席卷。
议事厅内烛火噼啪,艾布拉姆斯指尖摩挲着哥布林号角,抬眼看向立在阶下的凯伦,沉声道:“现在有多少贵族和领主倒向了我们?”
凯伦躬身,语气谨慎却条理清晰:“回首领,目前已有超过三分之二的领主、贵族及官员彻底归心,愿以我们马首是瞻。内政与财政大臣早已被架空,政令难出府邸;国防与外交大臣派系虽未完全掌控,但内部人心浮动,不少人已暗中递来投诚意向,只待时机跳反。”他顿了顿,补充道,“索伦城领主远守边疆,手握大量边疆军团,他明确表态只守王国安宁,不涉内政,应是与司法大臣一般,选择中立观望。另外,哈里森国王的王宫内已安插我方眼线,王室动向尽在掌握。”
“布雷德利那边呢?”艾布拉姆斯追问,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布雷德利已败亡。”凯伦应声,“他麾下势力要么被各方瓜分,要么四散逃命,本人则被新晋的寻器冒险团,联合奴隶起义首领斯崔克斩杀。如今斯崔克带着起义奴隶,在亚克堡垒周边建了自由村,仍向亚克堡垒履行臣民义务,算是变相臣服,无甚威胁。”
艾布拉姆斯闻言,猛地攥紧号角,眼底翻涌着野心与快意,放声笑道:“好!形势简直一片大好!原计划该改改了。”他起身踱步,披风扫过案沿,“先前国防、外交大臣与布雷德利联手,握雷神之锤精锐,布雷德利又夺了亚克堡垒军权,是块难啃的骨头,我本打算依附财政、内政派系,慢慢打压夺权。不曾想天助我也,布雷德利死得如此不值,黑暗纹布钢军团又战力超绝,给了我天大惊喜。”
他驻足转身,目光锐利如刀:“不必再步步为营,直接夺王国最高权力!能谈便谈,谈不拢,就用武力掀翻一切。”
凯伦垂首,沉声道:“是。”话音落,议事厅内只剩烛火晃动,野心的阴影顺着墙壁蔓延,迦南王国的风暴,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