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合上,苏墨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亮起,消息提示接连弹出。她没点开,只是把手机翻了个面,贴着腿侧。走廊灯光从头顶扫过,一格一格暗下去。
走出大楼时风很大。她拉了拉外套领子,脚步没停。刚拐到街口,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微博私信提醒。她停下,在路边站定,解锁。
#星骸建筑师定剪完成# 挂在热搜第18位。下面第一条热评写着:“终于有人敢让科幻片安静地结束。”她往下翻,有人拆解最后一场戏的节奏,说三声心跳比爆炸更有力;有人截图星芽休眠的画面,配文“它完成了使命”。
她没回复,也没转发。手指滑动,页面跳转到短信列表。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讯:“《科幻世界》主编,想请您做一期封面专访,主题是‘创作者如何守住Ip的灵魂’。方便通话吗?”
她回了个“可”。不到十秒,电话接通。
对方声音很稳,“我们不只想聊作品,更想聊您这个人。拒签全版权、坚持剧本主导权、否决商业彩蛋——这些事在业内很少见。”
苏墨站在路灯下,听着。
“很多人妥协了,因为压力太大。但您没有。我们想知道,为什么?”
她开口,“我不是为了对抗谁。我只是觉得,如果改了那些东西,《星骸建筑师》就不是它自己了。”
“所以您认为,一个Ip的核心是什么?”
“是选择。”她说,“每一次选择都在定义它。删掉警报,是因为冲突不该靠外力打断;取消战斗彩蛋,是因为我们讲的是建造,不是摧毁。这些决定看起来小,其实很大。”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我们可以用这句话做标题吗?”
“不行。”她说,“用这句:当所有人都等待爆炸时,我选择让一颗心跳动三秒。”
挂了电话,她抬头看了看夜空。城市光污染太重,看不见星星。但她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次银河,那种安静的浩瀚,和现在心里的感觉有点像。
第二天上午,她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文档命名:《书斋到片场》。光标闪着,她开始写。
她写了自己怎么在出租屋写下第一行字,怎么被平台退稿三次,怎么拒绝第一个影视改编方案。重点写了三个决定:第一次是高明远派人来谈全版权收购,她拿出合同,划出三条红线;第二次是剪辑室里,她坚持去掉警报音,让星芽的数据破解成为唯一转折点;第三次是团队提议加战斗彩蛋,她否决,换成黑屏中的三声心跳。
写到最后,她敲下一句话:“创作不是孤勇,而是明知会被质疑,依然选择对的方向。”
发布那天早上,她点了发送。不到半小时,阅读量破十万。中午时突破百万。评论区不断刷新,最多的一条是:“你让我相信,坚持不是固执,而是一种能力。”
有人留言:“我也在写小说,编辑让我加感情线冲热度,我说不。今天看到你的采访,我觉得我没错。”
她一条条看下去,手指停在一个Id叫“重启写作”的用户发言上:“我本来打算放弃的。看到你说‘选择定义Ip’,突然明白,我的故事也值得被认真对待。”
她截了图,保存为“星光001”。
傍晚,她打开微博主页。粉丝数显示:500,123。平台自动弹出认证提示:“您已满足条件,是否申请‘知名科幻作家’标签?”她点了确认。
几小时后,新标识出现在昵称旁。有人转发她的专访文章,加上一句:“这不是神话个人,是给所有认真做事的人打了一束光。”
她转发了这条评论,并@了星梦创想导演组和陈舟。“星骸宇宙不属于我。”她写道,“它属于每一个愿意花时间理解建造意义的人。”
夜里十一点,她站在阳台上吹风。手机放在旁边椅子上。每次震动,屏幕就亮一次。新粉丝数涨到了500,327。
她没再去看评论。转身进屋,坐回书桌前。显示器亮着,空白文档打开。光标在左上角闪烁。
她输入第一个字。
窗外,城市灯火依旧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