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组”特工的登门,如同一个明确的信号,宣告了官方力量正式介入这片早已不再平凡的别墅区。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打开了院门。
门外两名男子,年长者约莫四十,面容刚毅,眼神沉稳,气息内敛,隐隐带着一丝煞气,显然是久经沙场之辈;年轻者二十七八,目光锐利如鹰,手中那个类似平板的仪器正闪烁着微弱的、指向别墅内部的光标。
“林凡先生?”年长者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他亮出一个印着国徽和龙纹的证件,“国家安全特别行动处,代号‘龙组’。我姓秦,秦守国。这位是我的同事,赵明。”
“你们好。”林凡尽量保持镇定,“请问有什么事?”
秦守国的目光越过林凡,仿佛能穿透墙壁,感受到别墅内那几道深不可测的气息,他的语气更加凝重了几分:“林先生,我们为近日频发的‘异常事件’而来,尤其是贵宅附近……以及更早之前的一些情况。我们希望能与此间的主人,进行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这关乎国家,乃至整个世界的稳定。”
他的措辞谨慎而直接,没有绕弯子,显然掌握了相当程度的情报。
林凡知道无法拒绝,回头望了一眼阳台方向。老子依旧静坐,仿佛未觉,但林凡心间却响起了平和的声音:“请他们进来,于客厅等候。”
“各位前辈同意与你们谈谈,请进吧。”林凡侧身让开。
秦守国和赵明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郑重。他们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这栋在内部档案中被标记为“SSS级未知风险\/潜在守护者”的别墅。
客厅内,气氛微妙。通天教主依旧盘踞在他的“悟道战椅”上,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对来客置若罔闻。共工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好奇地打量着两人,那目光让秦守国和赵明感觉如同被史前巨兽凝视。女娲娘娘和句芒则站在窗边,气质超凡脱俗。老子最后从阳台缓步走入,在主位坐下,目光平静地看向两位不速之客。
没有言语,但无形的压力让两位身经百战的“龙组”精英瞬间绷紧了身体,仿佛置身于浩瀚星空之下,自身渺小如尘埃。
秦守国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再次恭敬行礼(这次用的是更古老的抱拳礼):“晚辈秦守国(赵明),拜见诸位前辈!”
老子微微颔首:“坐。”
两人依言坐下,姿态端正,不敢有丝毫懈怠。
秦守国整理了一下思绪,开门见山:“诸位前辈,近期全球范围内异变频发,异能者觉醒事件激增,社会秩序受到严重冲击。根据我们的调查和……以及前辈们之前展现的力量,我们相信,这一切与不久前的‘空间裂隙’事件,以及持续存在的‘异变侵蚀’有直接关联。”
他顿了顿,继续道:“国家层面已经启动最高应对机制,但面对这种超越现有科学认知的现象,我们缺乏有效的理解和应对手段。此次冒昧来访,一是代表国家,对前辈们此前出手击退异界入侵,保护民众之举,表示诚挚感谢;二是希望……能得前辈们指点,我们该如何应对这场席卷全球的危机?这些突然获得力量的民众,又该如何引导与管理?”
他的问题直指核心,态度诚恳。
老子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缓缓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秦守国和赵明听得似懂非懂,但能感受到话语中蕴含的宏大哲理。
女娲娘娘接口,声音温和却带着悲悯:“此界规则遭外力侵染,灵机躁动,生灵受其冲击,故有异能显化。然,福祸相依。此力若用于正途,可护佑苍生;若心术不正,则为祸更烈。堵不如疏,关键在于引导其心性,明其因果。”
句芒也道:“异变侵蚀,如同病邪入体。需固本培元,增强此界自身生机与抵抗力,而非一味对抗。可尝试以纯净生机引导、中和混乱能量。”
通天教主冷哼一声,头也不回:“规矩立下,触者即死,何须多言?设立监察之职,凡滥用力量、危害秩序者,本尊不介意代为清理门户!”杀气凛然,让秦守国二人头皮发麻。
共工哈哈一笑:“要某说,搞那么麻烦干嘛?把所有觉醒的小家伙拉出来练练,能接某一拳的留下,接不住的淘汰!简单直接!”
林凡在一旁听得冷汗直流。
老子抬手,止住了共工和通天的话头,对秦守国道:“治大国若烹小鲜。此事亦然。急不得,乱不得。汝等可先行立法度,定规矩,设机构以纳贤才,导其向善,惩其作恶。同时,广布生机,净化尘世,削弱异变侵蚀之根基。至于更深层之应对……时机未至。”
他给出了一个相对可行的框架:建立制度,收编引导,同时从环境层面治理根源。
秦守国仔细记下,虽然有些答案听起来玄奥,但核心思路是清晰的。他知道,能得到这些存在的初步指点,已是万幸。
“多谢前辈指点!”秦守国再次躬身,“我们会尽快将前辈的建议上报。另外……如果未来局势进一步恶化,或再有类似‘空间裂隙’事件发生,我们希望能与前辈们保持……必要的沟通与协作。”
老子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龙组”的初次接触,在谨慎与试探中结束。秦守国和赵明带着满心的震撼与宝贵的建议离开了别墅。
然而,就在官方层面开始艰难地构建应对框架的同时,社会的动荡,已然如同决堤的洪水,开始猛烈冲击原有的秩序。
超市事件后没几天,市区就发生了一起严重的骚乱。一名能够操控金属的异能者与警方发生冲突,掀翻了数辆警车,造成大量围观群众伤亡,最终被赶到的、疑似“龙组”成员的特殊部队以雷霆手段制服,过程极其惨烈。
类似的事件,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零星爆发。夜晚的街道不再安全,抢劫、破坏公物、帮派火并时有发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息。林凡甚至亲眼看到,一个能够短距离瞬移的小偷,在闹市区戏耍了十几名警察后扬长而去,引得周围民众一片哗然和愤怒。
官方虽然迅速出台了《特殊能力者管理条例(试行)》,要求所有异能者进行登记,并严格规范能力使用,设立专门的处理机构。但在巨大的混乱初期,这些措施的效果有限,执行起来困难重重。恐慌、暴力、无序,如同瘟疫般在社会肌体中蔓延。
别墅,仿佛成了这片动荡海洋中唯一的孤岛。
但即便是孤岛,也能感受到外界的惊涛骇浪。
林凡看着新闻里触目惊心的报道,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警笛和爆炸声,心情沉重。他再次深切体会到,个人的、局部的力量,在席卷整个社会的洪流面前,是多么的渺小。即便有众圣坐镇,也无法瞬间平息这源于亿万人心与规则剧变的巨大动荡。
老子站在阳台,望着城市远方那偶尔亮起的非自然火光和升起的黑烟,默然不语。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他轻声吟诵,古老的话语在新时代的动荡中,显得格外沉重与深刻。
“乱象已生,人心浮动。此非一日之寒,亦非一日可解。静观其变,顺势而为罢。”
社会的动荡,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所有人,包括这栋看似超然的别墅,都缓缓卷入其中。
(第80章 完)